謝央：「……」

  媽的，溫居暘這人指定是有病，不去表演川劇變臉真是白瞎了他的天賦。

  「鬆開。」

  謝央有些無奈，這會兒突然連脾氣都沒有了，聲音也有氣無力的。

  溫居暘猶豫了一瞬，果然鬆開了手，亦步亦趨的跟在謝央後面走。

  等到出了植物研究院的大門，謝央頓住腳步，看了他一眼，真誠地勸慰道：「溫居暘，你是一個s級的哨兵，對隔離區而言有多重要你不明白嗎？你能不能像個正常人一樣，保持情緒的穩定，不要總是莫名其妙的生氣，莫名其妙的遷怒別人？」

  溫居暘低著頭，認認真真地看著她的眼睛，忽然笑了一下：「我試試。」

  ……

  這段不愉快就像個短暫的小插曲，很快就過去，穿過植物野蠻生長的區域，一座巨大的銀黑色的金屬建築出現在眼前綠蔭小道的盡頭。

  當然，這一側只是個不起眼的後門，刷了重重門禁，他們才進到最裡層的院子裡。

  院子很大，有好幾方藍色的大泳池，一旁的空地上搭了許多熱帶風情的太陽傘，擺滿了各種各樣的娛樂休閒的設施，景色也不錯，乍一看上去像是個度假別墅。

  然而走進去，謝央才發現，這棟建築的一樓，每一個緊閉的房間，都是專屬於高級哨兵的獨立訓練室，至於裡面有什麼訓練項目，那就不得而知了。

  兩人沒有停留，溫居暘帶著她來到了電梯口，坐上電梯，一路上了頂樓。

  在最上面的豪華休息室里，見到了正在對著一個女性哨兵大發雷霆的齊遠城。

  對方本來專心挨罵，一看到兩個不速之客，臉色霎時就變了，可看到溫居暘的時候，眼裡的不滿和輕蔑，轉瞬變成了赤裸裸的驚恐。

  謝央在他後面看得直想笑，最後齊遠城的呵斥草草結束，將那位哨兵趕走之後，立刻變了個臉色，笑眯眯的問道：「謝央同學身體恢復了嗎？感覺怎麼樣？」

  「我很好，謝謝校長關心。」

  齊遠城滿意地點了點頭，從辦公桌的抽屜里取出一個飯盒，推到她面前，說道：「吃過飯了嗎？可別再餓暈了，溫居暘不給你飯吃，我們學校一定管夠啊！」

  謝央：「……」

  她乾笑一聲，從腰間取下一個小袋子，放到桌上，說道：「齊校長，這個是那條八爪魚身上的晶核，除了腦袋上的那顆遭到破壞之外，其他的八顆都很完整。」

  齊遠城沒有立刻去看那袋晶核，而是打了個響指，室內的全息投影裝置忽然打開，雪白的牆壁上立刻出現謝央宰那頭八爪魚的視頻。

  「謝央同學很喜歡使用冷兵器嘛，我倒認識一個哨兵，和你一樣，喜歡冷兵器。」

  謝央身手矯健，劍法嫻熟，若非經年累月的練習和積累，絕不可能達到這樣的程度，而且她的體能，就算比起哨兵，都不遑多讓，最大的短板就是在力量上有所欠缺，但只要加以訓練，必定潛力無限。

  齊遠城越看越滿意，由衷地嘆了一聲：「博士雖然只是個普通人，無論是干好自己的事業，還是養育兒子和孫女，都是一把好手啊！」

  他口中的博士應當就是王奶奶了，謝央撓了撓頭，尷尬地笑了一下，沒吭聲。

  在他們說話的功夫，溫居暘從一旁的冰箱裡拿了兩瓶營養劑塞到謝央手裡，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氣候觀測站給出了結論，今年冬季將是百年內最嚴寒的冬季，我準備趁這個機會去一趟中央淪陷區。」

  齊遠城一愣：「這麼快？」

  溫居暘揚眉笑了笑：「老師，我們沒時間了。」

  「可是明年四月份，學校才正式開學，你走了，她怎麼辦？」

  齊遠城指了指謝央，皺起了眉頭。

  溫居暘看了她一眼，唇邊凝著一絲笑意：「這段時間，就麻煩老師了。」

  謝央眨了眨眼，有些疑惑：「為什麼不帶我去淪陷區？」

  她是真心實意地想去見識一下變異種盤踞的黑暗世界，也覺得自己可以應付那種場面。

  沒想到齊遠城噗嗤一笑，似乎覺得她的問題很是天真。

  「謝央同學，淪陷區和你見過的緩衝區是完全不同的，別說你，就算是一般的a級哨兵，在那裡都沒有存活的可能性。」

  他的話說完，謝央轉頭去看溫居暘，對方似笑非笑的，一口拒絕了她。

  「不要想了，這回不是去玩，不能帶你去。」

  謝央沉默了一下，忽然問道：「那你要是突然在那裡暴走了怎麼辦？」

  話音落地，休息室內陷入了一片寂靜。

  齊遠城想了想，也覺得這是個很嚴峻的問題，跟著問道：「是啊，你不是已經對d-12產生了耐藥性嗎？最近是怎麼疏解的？你有自己的嚮導了？」

  溫居暘睨了他一眼，有些不耐煩：「你怎麼這麼多問題。」

  齊遠城：「……」

  被懟了一頓，他也有些生氣：「你這小子，有求於我就喊老師，沒用了態度就這麼差是吧？！」

  溫居暘伸展長臂，懶洋洋的倚靠在沙發上，絲毫沒被他的怒氣影響到，掀了掀眼皮，漫不經心的說道：「那麻煩老師，出去一下，我有話要和她說，可以嗎？」

  齊遠城更氣了，手指顫顫巍巍地指了他好半天，卻什麼都沒說，氣呼呼地沖了出去，一把摔上門。

  這番騷操作，看得謝央目瞪口呆。

  溫居暘沖她挑了挑眉：「過來。」

  謝央：「？」

  她一臉警惕，不僅沒過去，反而後退了幾步。

  溫居暘被她防備的動作氣得笑了，半眯著眼，眼尾上揚，聲音有些咬牙切齒，尾音壓著狠：「我再說一次，快點過來。」

  謝央依舊沒動。

  溫居暘就這樣看了她好一會兒，忽然嘆了口氣，「這回去淪陷區，還不一定能活著回來，你就這麼狠心嗎？」

  謝央：「？」

  她幹啥了她就狠心？

  「根據病毒的進化規律，淪陷區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已經出現3型智慧種，在此之前，人類還沒有與3型智慧種交戰的經驗。」

  說到這裡，他忽然坐直身體，爽朗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不是在開玩笑，也許今天，就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

  謝央身體有些僵硬，她勉強扯了扯嘴角，卻什麼話都沒能說出口。

  溫居暘站起身，繞過沙發，大步走到她面前，微微俯下身，低笑道：「所以，可以給我一個鼓勵的擁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