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後。
張小龍和沈夢出發去尋找藥物,江晨、紫涵和王輝則留了下來。
江晨到不遠處去點了根煙,王輝見此緩步走了過去,同時也點起了一根香菸。
「呼……」
「晨哥,他真的有預知未來的能力嗎?」
江晨聞言雙目一暗,「嗯,確實能預知未來,這點他已經向我證明過了。」
「王輝,我有個問題想問你,你覺得現在的世界怎麼樣?」
王輝愣了一下,「怎麼樣?」
「那肯定是不好,這要是什麼遊戲電影也就算了,但真當生化危機爆發了,我們可不是電影裡叱吒風雲,拯救人類的主角,大部分人都只是感染者中的一員而已。」
「所以要我說,現在的世界不怎麼樣,混亂,扭曲,沒有任何道德約束,沒有任何法律約束,活著的人比野獸還瘋狂。」
「我見過的不少倖存者大多都已經捨棄了底線,或是為了活命把他人推倒在屍群之中。」
「或是抱著魚死網破的態度,不能只讓他一個人感染,所以他感染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攻擊別人。」
「更有的人放縱慾望,都這個時候了還要去銀行和便利店拿些沒用的紙票,乃至於趁著屍潮爆發去姦淫……婦女兒童,他們……真就特麼畜生不如!」
王輝說著不禁咬緊了牙齒,「還有的人說什麼,這樣的世界才是他們出頭的機會,說這是一個,一個沒有任何約束的……自由的世界。」
「如果這特麼就是自由的話,那我寧願被關在籠子裡!」
「而最讓我氣憤的是,我遇到的大多數倖存者,他們並不願接受救助,這部分人或是掌握了部分軍火,或者是以前的黑幫,他們聚在一起,稱現在的世界為無主之地。」
「不願意接受國家的救助,更不想去北江,說什麼好不容易解放了,怎麼可能再回去讓人管著。」
「哎……我也知道,這是極少一部分人,大多數人還是理智的,但如果這些人……能死一死就好了。」
江晨聞言緩緩吐出一口煙霧,「自由不是每個人都能享有的,秩序與文明建立在自由的牢籠之上,當自由的枷鎖解開之時,文明和秩序便會在頃刻間崩塌。」
「但這不是我們能左右的。」
「我們只需要盡忠職守,做好自己的事情,捨棄掉不必要的情緒,為文明的延續,為秩序的重組而戰,這就足夠了。」
王輝點了點頭,「你說的對,但如果我們真能說捨棄就捨棄掉那些情緒,那我們還是人類嗎?」
「人活著就有七情六慾,即便是再怎麼克制,它也不會消失,又怎麼捨棄……」
「不過,晨哥你有想過一件事嗎,要是北江也失守了,到那個時候該怎麼辦?」
「我們又該去哪兒,又該為何而戰,又該為誰而活下去?」
天色在逐漸放晴。
太陽也在逐漸升起。
看著緩緩升起的太陽,江晨深吸了一口手中的香菸,「1945年,當世界上第一顆原子彈爆炸時,奧本海默說過這樣一句話。」
「漫天奇光異彩,猶如聖靈逞威,只有一千個太陽,才能與之爭輝,我是死神,是世界的毀滅者。」
「某種層面上來講,他是第一個打開潘多拉魔盒的人,但絕不是最後一個。」
「愛因斯坦說過,我不知道第三次世界大戰人類會使用什麼樣的武器。」
「但第四次世界大戰,人類使用的武器一定是石頭和棍棒,若人類不能收斂自己的貪婪和傲慢,那滅亡是必然的結局。」
「縱使沒有災厄,沒有屍潮,一切也早已註定。」
「我曾幻想過那樣的世界,在一片廢土之上,人類將作為拾荒者,在戰爭的廢墟中挖掘著那些可以依稀證明文明存在過的碎片。」
「就好比你所說的,在北江失守後,我們能面對的,也就只有大起大落後趨於平靜的悲涼。」
「沒有流浪,只是無家可歸,沒有迷途,只是無路可走。」
「如果那一天真的到來,那我們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微笑著面對死亡而已。」
……
北江市。
青玉山上。
夜天臣也楊進四目相對,「作為一個野心家來說,他是失敗的,但作為一個人來說,他確是成功的。」
「至少直到最後一刻,你們仍沒能看透他的本性,但這並不怪你們,若不是我在他兒時的眼神中回味了整整十年,那我同樣會沉醉於那美好的假象之中。」
「楊小子,你到底還是沒有聽信老夫的忠告。」
楊進搖了搖頭,「但他已經死了,作為您的弟子,我想他已經很出色了,為何您就是放不下這件事的?」
夜天臣聞言冷哼一聲,「他的野心何其之大,被自己的欲望與野心吞噬而死是必然的。」
「若他直到死前都是一個瘸子,那他一輩子都是一個瘸子,因為他看到的世界就只局限於此。」
「但若是他站了起來,那他所看到的世界,就將無止境的升高,他心中的欲望與野心,也將無止境的增長。」
「能左右人類欲望的,從來都不是手中的武器,在以刀劍為主的時代中,戰爭仍會爆發。」
「冷兵器也好,熱武器也罷,武器不會改變戰爭的存在,無論人們手中的武器怎樣更換,戰爭的野火都不會因此熄滅。」
楊進點了點頭,「我聽說過這個道理,使人走向犯罪這條路的,從來都不是他們手中的武器。」
夜天臣緩緩閉上雙眼,「惡人之惡不在於甲兵,在於人心,其擅某者在於藏心,且以妖言蠱之於大眾,以容貌欺於色,而蔽人目。」
「所以說,他是一個令老夫我都為感恐的人,這種恐懼,不在於他的能力,而在於他的性格。」
「他可以輕易的捨棄掉某些情緒,正如我從未在他的身上看到過傲慢。」
「他無論是做什麼樣的小事,都會無比重視,哪怕是有更簡單的方法代替,但如果這種方法有失敗的風險,他就會捨棄這種方法。」
「即便失敗的代價不算什麼,而完成這種小事也不會讓他得到什麼。」
「但他就是如此,在沒有將他逼入絕境之前,他寧可選擇麻煩百倍,但十成能成功的方法,也不會去選擇十分容易,但九成能成功的方法。」
「而將他逼入絕境後,他又會變成一個賭徒,拿自己的命賭,拿其他人的命賭,只要有一成的可能,他就願意去賭。」
「呵呵……」
「每當他向老夫我虛心請教的時候,我都會感覺到一陣深深的寒意,你知道為什麼嗎,楊小子?」
「有一種人,如果想殺人的話,那他們不會暴露出自己的目地,並且會像仇人,乃至於自己想殺的人虛心請教。」
「他就只是那樣靜靜的微笑,但他微笑的背後,到底隱藏著什麼,我看不透,所以感到恐懼。」
「雖然直到現在,老夫仍不願相信他就這樣死了,但若事實就是如此,那就當老夫我說了一些不必要的廢話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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