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們都不明白,為何將軍要娶姨娘,本以為他們的將軍會一直與夫人白頭到老、含飴弄孫的。
哪裡知道,在靈靈為他擋劍極為虛弱的時候,說過一句話,「將軍,若我不死,你娶我可好?」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秦風怎能不答應?
說的不好聽,以死相逼還好些,秦風不會就範,可為了他將死,本身重情義的他,會拒絕么?
可惜,這些秦風卻一開始就未曾與原主說,若是說了,原主又如何會變成後來那番樣子?
從靈靈進府,原主就一直以為她只是秦風救下的戰俘而已。
哪能知道秦風帶她回來便是娶她為妾?甚至與她交心?
敵人是不會從情感上傷人的,只有至親之人一旦傷人,便如附骨之疽,痛如骨髓,藥石無靈。
「咳咳咳…」蘇凌忍不住的咳嗽了幾聲,她引入府的那幾個女人,第一個目的,便是讓她們利用秦風對她們的愧疚娶了她們。
卻不想不管她們怎麼暗示,秦風都像是不明白一樣。
她們雖然出生不行,可經過嬤嬤速成調教的那三天,比不得貴族家的小姐,好歹也懂禮知趣了。加上三個人都善察言觀色,絕對不會讓秦風與她們相處的時候感覺到不適或者為難。
嘴角微微勾起,反而充滿諷刺,現在裝情深義重,以前對她的傷害就不存在了么?
愛他為他而痛的是原主,不是她蘇凌。
「夫人,你怎麼樣?」小菊看著蘇凌又越來越白的臉色,而且最近咳嗽的次數增加了,眼中儘是擔憂,心難受極了。
「沒事!」蘇凌溫和的搖頭,伸出手,小菊立馬向前扶著,「外面…站了幾天了?」
誰在院子外面,整個將軍府都知道,甚至連軍營都未去,「五天,昨日清晨暈了一次,不過一個時辰又過來了!」
小菊真是對大將軍又惱又憐憫,可一想到蘇凌現在身體虛弱成這樣,且壽命不過爾爾,對大將軍剩下的只有埋怨之意,現在如此懺悔能給蘇凌帶來什麼?能救她的命么?曾經的傷害就因為站了這幾天一筆勾銷?
她永遠記得躺在床上的夫人期盼將軍過來的眼神,卻每每失望透頂,病情加重,那個時候將軍在哪?陪著姨娘快活呢!
想到這裡,小菊咬牙,恨不得與姚鑫一樣每天出去謾罵他一句!
「扶我出去吧!」現在是大中午,陽光正好,她生病了,也該去見見陽光。
「夫人!」她這是要去見將軍么?小菊心中為她感到不值,夫人是不是太心軟了?但還是未曾說什麼,因為實在不忍心拒絕她現在的任何要求。
門咯吱一聲,謾罵的正爽的姚鑫一愣,眉頭瞬間便皺了起來,看著院子外不過幾天便病得有些蒼白的臉,那雙無神的眼睛彷彿照進了陽光一般亮了起來,撇撇嘴,轉頭,語氣不太好的對著身後的人影說道,「好端端的不是讓你呆在屋內么?怎麼嫌你的壽命太長了?」
「姚大夫這些天辛苦了!」蘇凌微笑的說道,此時穿著一身白色的裙蘿,加上那白如雪的臉,在陽光下真真有些刺眼。
姚鑫甩袖,「若你不作死,我現在正在外面喝著小酒卧在美人膝下唱著小曲。」
一旁的秦烈默不作聲,可那張臉卻如同暴風雨來臨的平靜,許久拉著還要說話的姚鑫直接往屋內走。
姚鑫被其一拉,明白他這樣是為了什麼,雖然抿嘴未言,卻也瞪著那院子外面的人,仿若警告。
蘇凌被小菊扶著一步一步朝著院外那個定定的看著自己的高大身影,走進了,抬頭,面對的那俊美卻威嚴的臉,經歷風霜而變得粗糙了不少,未曾喝水,嘴唇又白,且起了一層皮,整個人看上去比她還要憔悴幾分。
秦風欲開口,未曾出聲,因為那喉嚨如火燒灼過一般,難受的緊。
此時他渾身發燙,左肩的傷口隱隱作痛,若撩開衣服,定然能夠看到裡面已然潰爛。
可這些都抵不過見到眼前這個終於肯再次見他的小人。
「父親說,女子嫁人必然要挑個好夫婿。」蘇凌聲音很輕,沙啞的音色在姚鑫的調理下早就好了,微低著眉頭,「將軍府秦風乃百里挑一的上選之人,隨為人沉默耿直,卻重情重義重承若,難得有對你有心,你若嫁於他,為父與你母親萬般放心。」
秦風一顆心似是被凌遲。
萬般放心迴響在耳邊。
若他們知曉蘇凌命不久矣的事情,會如何?
這可是他們唯一的女兒,當時他還說她回去太傅府是告狀的,若真是如此,他們早就扛著武器殺過來了。
「秦風。」蘇凌目光灼灼的看著眼前的男人,「永遠瞞著我父母,這件事情別讓他們知道,我父母的身體狀況你是知道的!」
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他們承受不了。
而她又如此坦然的面對自己的死亡之期?
嘴唇蠕動,愣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秦風身子抖了抖,那頭暈目眩之感再次襲上心頭。
突然蘇凌的眸光一變看向了他的身後。
秦風立馬轉頭,一眼就見到被人扶著笑得陽光燦爛極為刺眼的女子過來了。
眼見那好不容易出來見自己的人轉身就走,秦風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勇氣一下子就拉著了她的衣擺。
「好好陪著她吧,我是將死之人,而你們還有大把好時光。」蘇凌嘴角帶著微笑,眸子依舊清澈的看著他,「聽說她懷孕了,恭喜你!」
秦風身姿一抖,差點倒在蘇凌身上,好在他身後的將領眼疾手快,才扶住他。
若他未曾做哪些混蛋事情,他們的孩子已經出生了。
「風!」聲音清脆而婉轉,果真如一陣清風還帶著涼爽。
靈靈一張臉透著幸福之光,走到哪裡都是一道亮麗的風景線,仰頭看著蘇凌,笑意更濃,「蘇凌,好久不見!」
如同舊相識一樣打著招呼。
此時的秦風因心中沒有對她的任何愧疚之意,反而多了暗恨,站在旁人監督看著這個女人如以前一樣是怎麼對待自己心愛之人時,心發出的信號只能是陣陣疼痛。
她的微笑,她故作於自己的親昵展現在蘇凌的面前,為了什麼?
傷她!
原來這個女人時時刻刻盼望著與自己在一起的時候能夠見到蘇凌。
務必保證見一次,便讓蘇凌心痛一次。好狠的心,他秦風哪一點都對不起她?可曾虧待過她?
「鬆開吧!」蘇凌並未與她說話,再說,自從靈靈嫁給秦風那一日,她們便沒有再說過話了,扯了扯自己依舊被秦風緊緊拉住的衣裙,低聲的說道。
卻不想一說,秦風不但沒有鬆開,反而將拉的更緊。
「李副將,讓她離開這裡,沒有我的命令不許踏出她院子一步,如若違反杖責三十!」聲音冷冽
靈靈瞬間不開心的噘嘴皺了眉頭,不明意味的看著蘇凌。心中知曉這是秦風在她面前裝裝樣子。為了表現出自己善解人意的一面,半推半就依依不捨的離開了這裡。
卻哪裡知道,這杖責三十不是針對未曾守住院落的將士們的責罰,而是針對靈靈本人。
軍隊的杖責,對一個女人來說,別說三十,光五軍棍下去,便逃不開屁股開花皮開肉綻的慘烈狀況。
這一幕,蘇凌知道自己看不到的,靈靈本身就是一個聰明女人,就算理解錯了,也不會讓守在她院子外面的戰士受罰。
可秦風眼中語氣的殺意,她看的真真切切。
靈靈愛他諱莫如深,拋棄一些背離家鄉了來這裡,當初如何的義無反顧。
「鬆開吧,我很累了!」看著靈靈離開,蘇凌輕聲的說道。
下一秒,秦風便鬆開了那被他捏著皺巴巴的下擺。
蘇凌轉身,便忍不住的咳了起來,突然,停住腳步,「碧落黃泉,終究只是誓言!」
曾經在這個院子中,原主曾與他說過,「妾已然成為你妻,哪怕是碧落黃泉我也會更隨你而去!」
換句話說,秦風死,她不會獨活,那麼秦風呢?未曾說話,卻眼神堅定,彷彿他亦然。
可蘇凌卻要聽到他的回答,身後沒有聲音,蘇凌眼神中儘是譏諷。
也是,作為一個大將軍沒死在戰場,而因為兒女私情為妻子殉葬,指不定被外面的人戳著脊梁骨罵呢。皇帝必然也會痛心疾首,恨不得鞭屍。
回到房間,蘇凌疲乏便躺在床上睡去了。
等到醒來,針灸之時,聽到姚鑫開始罵罵咧咧的話,卻向蘇凌傳遞一個消息,秦風走了,未曾守在她的院子。
「真是噁心死我,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男人?」姚鑫自然打探他走了去哪裡了。去了靈靈的院子。
就在這個時候,一聲凄慘而犀利的聲音響徹整個將軍府。
嚇得端著茶的小菊手一抖,差點把茶給扔了!
與姚鑫等人面面相覷之後,小菊才不可思議緩緩的說道,「那…那不是那個賤人的聲音?」
這個聲音小菊再熟悉不過,後來因為蘇凌身體不行,她還在夢中見到她那副笑意融融彷彿勝利者姿勢昂頭看她們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