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句難聽的,周然就是林曦的山寨版。
顯然,沈君皓也沒料到會在醫院見到林曦,怔在那裡許久。
時間仿佛靜止在了這一刻,氣氛有些微妙。
還是林曦主動朝他們走過來。
她朝沈君皓施施然一笑,「好久不見。」
就連聲音都是軟軟甜甜的,不像是周然的那種矯揉造作,是天生的那股溫柔,這聲音是個男人都會聽得心頭髮癢。
沈君皓握住趙顏熙的手鬆開,「什麼時候回來的?」
「回來一陣了。」
「沈長風沒跟你一起回來?」
「回來過,前兩天又走了,那邊事情多。」
接下來便是沉默。
林曦的視線在趙顏熙身上停留片刻,她笑著問,「你女朋友啊?」
沈君皓,「不是……」是我老婆。
後面的話沒說完,就被趙顏熙搶了去,「是朋友,我來看望老爺子的。」
趙顏熙改了稱呼,在沈君皓鬆開她手的那一刻就意識到了,自己在他心裡的位置。
呵。
心裡很不是滋味,卻又無比慶幸。
還好,還好!她沒有糊塗的因為沈君皓的花言巧語軟了心。
初戀果然是藏在心裡的硃砂痣。
「呃。」林曦有片刻的尷尬,倒是很聰明,「你就是熙熙嗎?」
趙顏熙點頭。
林曦像是很期待她的道來,「你可算是來了,爺爺糊塗的時候一直叫你的名字呢,快去,爺爺在等你。」
趙顏熙問,「裡面還有其他人嗎?」
「沒有,沈家人都很忙,就我一個人閒著,來照顧了爺爺幾天。」
沈君皓拍了拍趙顏熙的肩,「那你先去吧,我在這裡等你。」
「好。」
趙顏熙想,舊情人相見肯定有很多話要說,她即使不去看爺爺,也得想法子避開。
他們會說什麼呢?
趙顏熙心不在焉的想,心裡早就崩潰了。
進去病房,趙顏熙看到老爺子穿著病號服躺在那兒,身上插滿各種管子。
她顧不得林曦的事膈應,眼睛一熱,差點哭出聲來。
聽說腦癌很折磨人,疼得時候比死還難受。
「爺爺,我,我來了。」趙顏熙走到床邊,握住了老人骨瘦如柴的手。Πéw
老爺子動了動眼皮,吃力的睜開眼。
「熙熙啊。」老爺子盯著她看了好久,確定後笑了出來,「爺爺不是做夢吧。」
「爺爺,是我是我,我來看您了,您沒有做夢,都是真的!對不起爺爺,這麼久才來看您。」
趙顏熙故意把手腕上的玉鐲露出來,老爺子見了越發高興。
「我就知道,知道這輩子還能見到你,君皓那個臭小子……他竟然咒我。」
老爺子一激動,忍不住咳嗽起來。
癌細胞擴散全身,連同肺部也感染了。
這陣子啊,老爺子真是生不如死。
「熙熙,爺爺見了你心愿了了,不願意再受折磨。」
「爺爺,您別說胡話。」趙顏熙抹著淚,雙唇輕顫。
老爺子抬起手,提她擦去臉上的淚,「傻孩子哭什麼啊,你這麼哭下去別人還真以為我老頭子死了。」
「爺爺,不許這麼說。」趙顏熙嬌嗔。
「呵呵,好了爺爺不逗你,熙熙,能在京城多留些日子嗎?」
趙顏熙抿唇,淚如雨下,這種情況下她能拒絕嗎?
「爺爺,我會一直陪著您的。」
「好,那就好啊。」
老爺子像是放了心,咳嗽漸漸減弱,氣色緩和了些許。
都說生病的人心情最重要,老爺子也不例外。
他很久都沒有一個好心情了,沈家的那些事兒,一件比一件糟心。
「丫頭,我們下棋吧。」
「爺爺您行嗎?」
「嘿,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敢說我不行,來來來!」
「呵呵,好的爺爺,我去拿棋。」
……
病房外,沈君皓和林曦都聽到了裡面的歡聲笑語。
沈君皓心裡安慰不少。
「你朋友挺厲害的啊,一來就把爺爺逗得這麼開心。」林曦主動開口,「我照顧爺爺的這幾天,他大多數時候都是睡著的,一點精神也沒有。」
「她是我老婆。」沈君皓說。
林曦小臉一白,愣了下,「恭喜你啊君皓,終於成家了,我倒是沒聽人說。」
「你和沈長風還好嗎?」
「還好。」林曦的手揪在一起,不知往哪兒放,樣子看上去挺拘謹的。
「既然選擇了,就好好過。」
林曦抿了抿唇,垂下頭。
沈君皓也沒多說,他悄聲進去病房。
然後林曦聽見了老爺子的訓斥聲,都是向著趙顏熙教訓的沈君皓。
林曦在沈家多年,老爺子見過幾面,但是給她的感覺就是,老爺子太過於威嚴,她當初連說句話都害怕。
如今成了沈家的孫媳婦,雖和丈夫沈長風常年在外,卻也不會像從前那般,來沈家會害怕了。
只是這老爺子,沒對她有多熱忱,都是面子上的。
「這幾天辛苦你了,你回去休息吧。」沈媚兒接完電話過來,看到林曦說。
「大小姐。」林曦謙卑的尊稱。
要說兩人的身份輩分都是一樣的,但是在沈媚兒面前,林曦還是覺得低人一等。
她骨子裡的自卑,永遠改不了,卻偏偏又不信命。
「去休息吧,別讓外人說,我們沈家欺負孫媳婦,你瞧你,病懨懨的,真的出了問題還不是我們家的錯。」
「大小姐說笑了,其實我就在這兒陪陪老爺子,沒做什麼,晚上也有專人照看,我就來給老爺子添添人氣。」
沈媚兒走近她,笑道,「你如今瞧見了,我弟弟已經結了婚,裡頭的那姑娘比你好一萬倍,別再折磨我弟弟了,這人啊,壞事做多了老天都瞧著呢,總有一天會遭報應的。」
林曦的神情有些繃不住,「大小姐說什麼,我聽不明白。」
「你明白得很,當初把我弟弟折磨得要死不活,現在我弟弟好不容易重獲新生,你要是再敢折磨他,我不會放過你。」
「大小姐這是怕什麼呢,你剛才也說了,君皓有了妻子,我也有丈夫,我們都有自己的生活。」
沈媚兒神色凌厲,「什麼君皓,別叫得那麼親熱,他可是你大哥!林曦,請你記住自己說的話,別找茬,否則我就把你送到天邊,永遠也回不了沈家。」
林曦一改剛才的柔弱,「這話大小姐說不合適吧,大小姐是嫁出去的人,怕是做不了沈家的主。」
沈媚兒有種想打人的衝動,本想狠狠教訓幾句,病房的門開了。
沈君皓和趙顏熙從裡面走了出來。
「我們一路回來也餓了,先去吃東西。」沈君皓說。
「你們去吧,我在這兒陪著爺爺。」林曦主動提出,「晚飯時間還早,你們一會給我帶點過來就行。」
她說話的聲音總是那麼嬌軟,又帶著淺淺的笑,讓人很是舒暢。
試問,誰不會為這樣的女子動心,確實也不怪沈君皓迷了心智。
趙顏熙還沒從老爺子的事中緩過神來,其實她想留下來陪爺爺,珍惜每分每秒。
但此時,她又很想看沈君皓怎麼做。
「爺爺睡著了,有專人照料,這些天你也辛苦了,一起去吧。」沈君皓說。
趙顏熙剛想說點什麼,沈媚兒開口,「君皓,爺爺身邊可離不開人,外人怎麼能放心,說句不該說的,爺爺都這樣了,我們沈家要是一個人都沒陪在身邊,傳出去像話嗎?林曦到底是沈家的媳婦,她陪著合理。」
說得也不無道理。
「我要不是有孕,肯定就守著爺爺,陪著爺爺了。」沈媚兒是個有孝心的,但性子太過於火熱,她不適合伺候人。
每次來看望老爺子,也是嘮了兩句就走。
主要是老爺子煩她!
「那我留下來陪爺爺吧。」趙顏熙自告奮勇。
說完後又覺得不妥,她不是沈家孫媳婦。
「哎呀,那怎麼行。」沈媚兒挽起了趙顏熙的手,「你懷孕了啊,一路奔波回來本來就累,就算你不吃飯,肚子裡的寶寶能不吃嗎?」
這話一出,林曦的心咯噔下,這麼快懷孕了?
她的視線下意識的落在趙顏熙的小腹,很平坦,月份不大。
垂在身側的手緊了緊,林曦還是笑容滿面,「大小姐說得沒錯,懷孕了就該照顧好自己,沒事的,你們去吧,給我帶一份回來就好。」
「走走走,我肚子也餓了!」沈媚兒拽著趙顏熙走了。
沈君皓說了句,「那就辛苦你了,我會給你帶晚飯。」
「嗯。」林曦點頭,乖巧溫婉。
趙顏熙看得出來,沈君皓是想叫著林曦一起的。
他們之間的情分那麼深,林曦又是那種我見猶憐的款,惹人憐。
比起周然的拙劣演技,林曦根本不像是演的,而天生就是那種弱柳扶風的女子。
醫院附近的餐廳,幾人雖然又累又餓,但都不怎麼有食慾。
沈君皓擔心趙顏熙,不停的給她夾菜,「看爺爺這樣子可能還要熬幾天,我們都要保持體力,輪流照顧。」
沈媚兒點點頭,「除了我們,君皓,那些個外人就不要放進來看爺爺了,虛情假意,晦氣。」
「這得看爺爺的意思,說到底,都是他的孫子。」
「還用問嗎,爺爺肯定肯啊,除了你我和媛媛,其他的那些爺爺壓根沒當自己孫子,都是爸爸作出來的孽。」
「你少說兩句,爺爺這個樣子了,別讓家裡再生風波,惹爺爺不快。」
沈媚兒是個直爽的性子,藏不住話,「怎麼,是連同你初戀一起說了,你不高興?」
「我沒說錯啊,誰讓她不長眼嫁給沈長風,那就是外人,一個賤人生的兒子還想為虎作倀,在沈家掀起風浪,做夢吧。」
沈君皓冷下臉,「姐夫什麼時候接你回去?」
沈媚兒哼了聲,「他忙呢,目前還管不著我,都過去多少年了,還不准人說林曦啊,我說的也沒錯啊。」
沈君皓頭疼,「好好吃飯,別餓著孩子。」
趙顏熙一個外人自然不好插嘴,只是她吃飯的動作慢了,胃裡也不太舒服,放下餐具跑去了洗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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