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擦幾次,就不會有任何痕迹了。」
穆深近距離地看著她,臉上泛著淡淡的笑意。
「這些事……讓醫生做就可以了。」趙清染硬著頭皮開口。
「沒事。」男人笑了幾聲,「還有哪裡不舒服么?」
「應該好了。」
修養了這麼多天,身上的傷應該都痊癒了。
「今天是新年夜。」
穆深聽著外面傳來的聲音,臉上也帶上了几絲笑意。
他靜靜地注視著她,眼裡是化不開的柔情:「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趙清染唇角也彎彎的。
「希望所有遇害的人,都能夠安息。」
男人的眼眸深邃,帶著很多難以理解的情緒。
他的聲音很凝重,趙清染聽了,也極其認真地祈禱:「希望一切都能夠好起來。」
兩個人靜默了一會,房間里安靜地只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最終是穆深打破了沉默。
「伯父說待會會過來。」
「爸爸要來?」趙清染的聲音也輕鬆了不少。
這幾天,爸爸來這裡的頻率也越來越高。
「嗯。」穆深低著頭,輕輕道,「今天是新年夜,他說特意來看看你。」
趙衡過了一會就來了,看到躺在床上依舊有些虛弱的女人,當即就喊了一聲。
「清染。」
「爸。」趙清染聽到聲音,立刻就笑了,「您昨天剛過來,沒必要總往這邊跑。」
「今天新年夜。」趙衡來到床邊,握住了她的手,「身體恢復的怎麼樣了?」
他當時正好在外地出差,沒想到a市卻發生了地震。
不過,還好她的傷沒有危及到生命……
「挺好的。」趙清染笑了。
「姐。」
趙疏凝也從門口走了進來,目光觸及到趙清染,神色複雜。
「疏凝也來了?」趙清染有些意外。
「她想來看看你……」
趙衡還沒說完,就被趙疏凝的話給打斷了。
「我是被爸硬拉著來的。」
她硬著頭皮出聲。
趙清染倒也不介意,輕輕地笑著:「大過年的,你們應該在家吃年夜飯的……」
「今天他們都在這邊吃。」穆深突然出聲,「飯菜已經準備好了,待會,我扶你下床。」
趙清染沒想到他都安排好了,不禁怔了一下:「在這裡吃?」
「穆先生硬是要我們留在這裡。」
趙衡對穆深的印象很好,畢竟清染出事的這幾天,都是他一直派醫生照料著。
「這不好吧……」
趙清染還沒說完,隨即就聽到了穆深溫和的聲音。
「沒事,新年夜也熱鬧一些。」
本來穆深想要把趙清染從床上扶起來的,但趙清染委婉地拒絕了,最後是讓爸爸扶著自己下的樓。
清染的身體不好,穆深這邊又有著強大的醫療團隊,所以趙衡也就沒把她接回家。
而今天本來就是想在這裡陪著她的,打算著早早地吃完飯就過來這邊,但一早就接到了穆深的邀請。
他的邀請太熱情,所以趙衡只能應允。
「別太拘束,隨意點。」
飯桌上,穆深笑著招呼他們。
趙清染的左邊是趙衡,右邊是穆深,她聽著這話,不由得出聲了。
「穆深,謝謝……」
「客氣什麼?」穆深笑了。
「謝謝穆先生。」趙衡也出聲致謝。
「以往的新年夜都是我一個人,簡直冷清的可怕,這次能這麼熱鬧,我還要感謝你們。」
餐桌上,穆深的這一席話,讓大家都笑了起來。
外面煙花漫天,新年的氣息異常的濃厚,趙衡側過身體,親自喂趙清染吃著飯。
「多吃點,這些都是你愛吃的。」
趙清染感動的不知道說什麼才好:「謝謝爸。」
「對了,伯父,明天我會帶清染去苑國。」
穆深一直在等她的身體恢復,畢竟她之前受的傷也足夠嚴重,如果還沒有修養好就立刻趕去苑國的話,在途中她的身體根本就受不了。
到時候,別說是體內的毒了,在地震中受的傷也足以要她的命。
畢竟她的身體不是一般的虛弱。
「穆先生,還要多麻煩你了。」
關於去苑國的事,趙衡聽穆深說過。
聽到說清染體內的毒有可能解除,他比誰都要高興。
起初他是想和穆深一起去的,但趙清染卻一直不同意。
畢竟,苑國挺遠的,而且在那邊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趙清染放心不下。
這一餐飯,趙清染吃的十分開心,畢竟,能有爸爸陪在身邊,已經是她最滿足的事了。
吃完飯後,趙衡去找穆深單獨討論去苑國的事了,而趙清染則和趙疏凝一起待在房間里。
「無聊嗎?你可以看會電視。」
趙清染笑著開口。
趙疏凝沒說話,依舊只是沉默著。
看不見煙花,只能聽到那些聲音,趙清染這一刻,很想自己能看得見,感受一下這新年的氣氛。
「你的病……」
片刻,趙疏凝終於出聲了,有些猶豫地問出了口。
趙清染的事,她聽爸爸說了,知道后的第一反應,就是不可置信。
那個儘管她再討厭,也不得不承認的確美貌無比的女人,居然已經活不了多久了?
「疏凝,如果我真的不能好,以後還要麻煩你多照顧爸爸。」
趙清染對這件事已經淡然了。
趙疏凝聽到她這麼說,心裡十分的不是滋味:「現在不是有辦法了么?誰說你一定……」
「運氣好的話,就可以活下來唄。」趙清染故作輕鬆。
「……一定可以好的。」趙疏凝的神情堅定。
趙清染微笑:「疏凝,對不起。」
以前,她也因為她對自己的抵觸,而和她對峙過,現在想想,她也做錯了太多。
「我很抱歉。」趙清染再次道歉。
趙疏凝的神色有些彆扭:「你臉色有些白,還是別說話了。」
記得最開始,她和趙清染的關係還不錯,兩個人也會經常在一起玩,後來長大了一些,趙清染表現得越來越乖巧,她卻始終調皮叛逆,聽多了爸爸對自己的批評教育,慢慢的,她就開始嫉妒起趙清染來。
憑什麼都是女兒,爸爸就那麼喜歡趙清染?
於是,漸漸的,她開始疏遠起她來。
後來,有人開始在她耳邊說,她和她所謂的姐姐,長的根本就沒有半分相像的地方。
再後來,她偶然在書房發現了那個盒子,所有的事情都串聯到了一起,她由最開始的嫉妒不甘,漸漸的轉變成了厭惡抵觸。
她可能根本就不是爸爸的女兒,為什麼爸爸還那麼喜歡她?
但是自從爸爸出事後,她對她的那種討厭就變淡了,也不知道為什麼,覺得好像一切都釋懷了。
一夜之間,她懂得了太多,也開始對以前的自己進行了反思。
除了那天趙清染的態度讓自己失控……
心裡仍然存有芥蒂,直到知道她的病情,她整個人都是異常震驚的。
震驚之餘,又是滿滿的不可置信。
她才二十幾歲,怎麼可能……
「在趙氏好好做,我相信你的能力。」
趙清染咳嗽了幾聲。
趙疏凝見狀連忙扶著她躺下,幫她蓋好了被子:「好好休息。」
在床邊安靜地陪了她一會,過了一會,趙疏凝就聽到了她輕柔的聲音。
「對了……疏凝,你可以幫我打一個電話么?」趙清染仍然是笑著的,「手機在床頭,第一個號碼就是。」
趙疏凝幫她把手機拿過來,找到那個號碼撥了出去。
看見她緊張而又期待的神情,趙疏凝心裡也明白過來了,她沒說什麼,只是暫時出了房間,把空間留給了趙清染。
外面的煙花聲不斷,這一年的最後一天,趙清染突然很想聽聽紀惟言的聲音。
她已經極力控制住自己不要去打擾他了,生怕影響他的治療,但是,這一刻,她真的好想和他說幾句話……
電話響了幾聲,一直都沒有人接,她咬了咬唇,握著手機的手也在輕輕顫抖著。
雖然才過去了幾分鐘,但趙清染卻覺得漫長得猶如一個世紀。
果然,cisity沒有騙她,他真的沒時間接電話……
就當她的心在谷底徘徊不斷的時候,電話突然就被接通了。
趙清染呼吸一緊,心跳都差點停止。
「惟……惟言?」
靜謐的房間里,她聽到自己的聲音顫抖個不停。
僅僅是喊他的名字,她都覺得十分緊張。
那邊一片沉默,安靜得讓趙清染以為電話根本就沒有接通,可裡面傳來的有力呼吸聲,都無不在提醒著她,電話確實被接通了。
「惟言……你在嗎?」
趙清染再次出聲,語氣帶著几絲不確定。
她的聲音緊張,又充滿著雀躍和不安,只是那邊卻仍然沒有人回答。
趙清染不禁疑惑起來,再次叫了他一聲。
「惟言,你聽得到我說話嗎?」
「是不是信號不好?那不然我出去打好了……」說著她就想起身。
終於,那邊有動靜了,一道熟悉得永遠也不會忘記的聲音傳來,只是卻異常的冷淡疏離。
「你是誰?」
男人的語氣冰冷的可怕,每一個字都不帶一絲溫度。
在聽到這句話后,趙清染完全愣住了。
這個聲音,無數次出現在她的夢裡,一次次在她的耳畔回蕩著,深深牽動著她的心。
而此刻,這個聲音,冷淡的不能再冷淡了,那完全陌生的語氣,讓她差點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