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做什麼自有她的道理，哪裡輪得到你這個奴婢來審問的？」秋實直接冷言頂了回去，「這是你今天第三次插話，我看你今兒個也不用來這裡了，回去讓你老子娘好好教教什麼是規矩再來罷！」

  柔夷一聽就慌了神，她連忙跪地，哭得梨花帶雨，「奴婢知錯，求秋實姐姐開恩，求少夫人開恩，奴婢以後再也不敢了。」

  宋柔思忖片刻後，開了口，「起來吧，回頭學好規矩再過來也是一樣的，退下吧。」

  柔夷站在原地，愣了好半天，眼底像掉落的黃豆一般，一顆接著一顆。

  秋實橫眉柳豎道：「怎麼？還不走，是想我找人抬你嗎？」

  柔夷緊咬下唇，帶著一臉的委屈跑出了這個院子。

  秋實當即就白了她一眼，「哪裡像是個做奴婢的，看起來倒像是想來給姑爺做小娘的，狐媚子做派。」

  說著，她對底下的人說道：「今兒個你們都在這裡，給我豎著耳朵聽好了，做奴婢就要有做奴婢的本分，別把那些不該有的心思生出來，更別寫在臉上。都聽到了嗎？」

  眾人齊聲應道：「聽到了。」

  宋柔掀起茶蓋，對著秋實輕輕點頭。

  然後將茶盞遞到春華的手中，才慢條斯理地開口，「大家都按原來的差事做著吧。田媽媽，你也來我房中伺候。」

  「就在竹苑，做管事媽媽吧。」

  田媽媽愣了一下，開心得差點忘記謝恩。

  她剛剛才入府，少夫人只簡單地盤問了一下她的底細和來歷，就將她任為竹苑的管事媽媽。

  實在是太讓她驚愕了！

  田媽媽喜不自勝，趕緊謝恩。

  「多謝少夫人信任！奴婢一定盡心盡力做事兒，好好伺候好少夫人，伺候好少爺，定然不會辜負少夫人的信任！」

  看著都安排的差不多了，宋柔站起身來，底下瞬間安靜一片。

  她微微一笑，溫和說道：「主僕相待，最重要的莫過於一個『誠』字，你們當中有家生子，也有外來的，大多數都是外來的，或許有人趁機塞了人進來，或許有人帶著不該有的心思，趁著現在都還沒有顯現出來，這就意味著你們還有其他的選擇。」

  「忠誠於我，便能在這蘇府里好好過活。若是帶著其他的目的，我也一定不會手下留情。」

  她的聲音很溫柔，卻用最溫柔的聲音說著最讓人發顫的話。

  田媽媽鼓起勇氣，上前一步，「都聽見了嗎？」

  「聽見了。」

  管事媽媽的氣勢拿捏得還挺快。宋柔笑著看了她一眼，便又說道：「行了，叫你們來這冷風口陪我吹了這麼一陣子風，這大冬天也挺冷的，大傢伙各自散去吧。」

  所有人都散去了，只余田媽媽和夏荷在院子裡。

  田媽媽打心底里佩服這位少夫人，看起來年紀輕輕的，卻深諳內宅之術，三言兩語就鎮住了這些下人，她都沒怎麼開過口，也沒有出生訓斥，稍微厲一點的話還是身旁的丫鬟說的。

  自始至終，這位少夫人都是一副言笑晏晏的模樣。

  但是田媽媽卻是清楚得很，這位少夫人，不好伺候！

  在她眼皮子底下做事，手腳要乾淨，心思要單純，便能好過，如若不得，只怕會落個不好的下場。

  「春華，你帶田媽媽熟悉一下。秋實，你帶夏荷下去好好教一下規矩，再給她分個差事。」

  「是。」

  大家都各自離去後，宋柔才回到了房間裡。

  天黑的時候，宋柔剛剛覺得肚子有些餓了，房門就被人輕輕敲響。

  「少夫人，奴婢是夏荷。」

  「進來。」

  夏荷端著一碟蜂蜜蜜棗和牛油芝麻捲兒走了進來。

  「少夫人，可要用點點心？」

  「你倒是機靈。」她笑道：「我正巧餓了。」

  「奴婢不敢貪功，這都是秋實姐姐想到的。」她將碟子都放在桌上擺好後，立在宋柔的身後恭恭敬敬說道：「秋實姐姐說了，少夫人今兒個吃得少，晚間肯定是要餓的，便讓奴婢端著點心過來看少夫人。」

  這一個博得宋柔歡心的大好機會，這丫頭卻絲毫沒有將秋實安排的事實給隱瞞住，而是老老實實地交代了一切。

  當真是個實誠心眼的人。

  宋柔很是滿意。

  她拿起一個牛油芝麻卷咬了一口，「你是個實誠的。」

  「奴婢愚笨，卻明白一個道理，對主子要忠心耿耿，要老實本分，方才是為奴之道。只是有些規矩，奴婢還沒有學完，還望少夫人不用嫌棄。」

  「沒事。」宋柔溫柔一笑，「春華和秋實以前才跟著我的時候，也是什麼也不會，我那會兒在府里不得寵，她們都沒人教規矩就給我送過來了。你看，現今她們不也將規矩學了個透徹嗎？」

  夏荷轉念一想，便明白了宋柔的話。

  「奴婢明白了，多謝少夫人賜教。以後奴婢會瞧著學著，耳濡目染就能學會了。」

  「嗯，慢慢來，也不急。我知道你是個好的，這便足夠了。」

  宋柔吃完後，春華和秋實進去伺候她洗漱。

  夏荷便將桌上的殘羹收走。

  等到夏荷走了之後，秋實才說道：「少夫人今兒個可瞧見那個什麼夷？」

  「柔夷。」春華補充道。

  「呸呸呸。」秋實啐了一口道：「小賤蹄子，還衝撞少夫人的名諱。」

  春華笑道：「我的好姐姐，可別生氣了，我方才進來的時候，聽說那位柔夷已經改了個名字了，叫什麼唔。」

  她想了一會兒，才道：「啊，想起來了。叫什麼可人搞笑的是，她說覺得自己是個可憐人，才換了個可人的名字。」

  「管她可人還是賤人的，」秋實冷哼一聲，「都別想進咱們院子裡，進不來這院子，任憑她千百個心眼，也沒地方使得。」

  宋柔道：「我只是覺得有些奇怪，按道理說，她是家生子，要入府早該進來了，怎麼會挑現在這個時候進來。」

  秋實剛剛將她發上的首飾拆下來，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當即就翻了個白眼，「要我說，就是年紀到了，要嫁人了。嫁給尋常小廝，她不樂意，便打起了咱們姑爺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