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柔面色沉靜,不卑不亢道:「自然不是。」
「給個解釋。」
「倩兒姐姐已經去熬製那服藥了,這藥是真是假,待姨娘吃了,阿父便知曉了。」
她說著,苦笑了一下,「我不過想著如今痘瘡盛行,這一藥難求,要排好久的隊都不一定能排的到自己,加上今兒個聽說濟世堂的醫者被宮裡的人接走了,我們普通老百姓更是買不到藥了。」
宋柔說著,抬眸看向宋泓,自嘲般笑了笑,「我婆婆患了病,所以蘇府有這個藥,是之前買到的,所剩不多。我心系宋府,畢竟宋府是我的家,我便拿著蘇府多餘的藥,過來送給阿父,防止有一天宋府發生痘瘡的時候,無藥可醫。」
「卻不想,我的一番好心,你們非但不領情,還往我身上叩著莫須有的罪名。」
她再又戚戚然看著宋泓,「我今日來送藥,還意外救下了秋姨娘,若不是我來,阿父你已經看不到秋姨娘了。」
秋芙趁機插話道:「老爺,妾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嗚嗚」
宋夫人驚恐地看著宋柔,「你!你!你這賤人,真是巧舌如簧,伶牙俐齒!竟能顛倒黑白!」
「好了!」宋泓沉聲道:「現下顛倒黑白的到底是誰?」
他的目光在宋夫人身上狠狠地一剜,「你這是要寒了阿柔的心嗎!?」
「老爺信了?」宋夫人震驚道:「她分明是為自己開脫!」
「我且問你,如若向你所說的那樣,她今日為何要帶著一副真的藥過來?」
宋夫人噎住,張了張口,卻說不出話來。
「如若她想害人,而非救人,隨意帶著一副別的藥堂買的藥,給你們吃了,到時候沒有成效,也怪罪不到她身上,畢竟盛京人都知道,只有濟世堂和竇世堂的藥才有效果,才能治時疫!」
宋泓厲聲道:「她帶過來的藥,你沒聽到嗎?是濟世堂的藥!這是什麼?這是救命的東西啊!如今好多人想買都買不到,她若不是來救人的,會帶著濟世堂的藥過來嗎?」
宋夫人啞口無言。
她愣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看來真是秋芙對自己動的手,自己一時之間被宋柔氣昏了頭,都稀里糊塗的了。看書溂
「那老爺,我誤會阿柔了,這茶水,是秋芙動的手腳,她就是想讓妾身患上痘瘡,結果偷雞不成蝕把米,被妾身識破之後,她反而害了自己!」
宋泓被氣笑了,「芙兒想害你,她明知道這水喝下去會得痘瘡,她還要喝下去自證清白?然後待在房間裡一晚上任由痘瘡發作?」
秋芙含著眼淚道:「老爺明察!妾身斷不是這樣惡毒之人。」
宋夫人指著秋芙道:「那你說,你深更半夜,為何會出現在我院子裡?」
秋芙淚眼盈盈道:「我知道大夫人一向不喜歡我,也知道天氣寒冷,大夫人著了風寒,便帶著自己之前吃剩的幾服治療風寒的藥去看望大夫人,想和大夫人和解一下。」
她轉過頭,看向宋泓道:「老爺,昨兒個妾身的確是帶著治療風寒的藥去看望的大夫人,只是當時大夫人院子裡的人把妾身當個賊一樣抓了起來,藥當場就灑了一地,但是現在派人去找,定能找到藥!」
宋夫人見秋芙說的言之鑿鑿的,當即心裡就「咯噔」一下,壞了,這賤人是有備而來,有所準備的,自己竟然著了她的道了。
這下她這個真正的是受害者,才真的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她還在想著怎麼為自己辯解,便聽到宋泓忽然悽然笑了一聲。
心道一聲不妙,宋夫人緊張地提起了心,「老爺,妾身」
「不必再說了!」宋泓毫不留情地打斷道:「本以為,你已經知道了悔改,卻不想,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劉瑤,你這惡毒的心腸,到底是轉變不了的。」
宋夫人大驚,慌裡慌張地就跪了下去,也不顧地上的殘雪會讓自己的膝蓋受損,拉住宋泓朝服的下擺就顫聲道:「老爺!老爺,我劉瑤敢作敢當!上一次,我也是認了罪的。你知道我不求人的,可是我這一次求求你,求求你相信我啊!」
她的眼眶裡,情不自禁就滑落了淚水出來,「老爺,求你相信我,我真的是被冤枉的!」
「你要我如何相信你!」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她這一次的眼神里,倒是真的流露出被冤枉後的不甘與委屈,只是這一切在宋泓眼裡看著,不過是一場逼真的演戲罷了。
「你做戲的本領,精進了不少,這做人的道理,卻是一竅不通。」
他的聲音聽著冷酷又無情,「不必再說,自己回揚州莊子裡去,好好反思吧。」
他不說歸期,等同於變相休妻,將劉瑤發至揚州,從此老死不相見,當真是刻薄到了極致。
劉瑤跌坐在地,「你不信我。」
宋泓蹲下身來,捏起她的下巴,悽然一笑,「劉瑤,你做了這麼多的壞事,一樁樁一件件,哪一次不是你做的?這後宅里平平靜靜、和和美美,不好嗎?你非要攪合的雞犬不寧,如今這個下場,也是你自找的。」
「劉瑤,我不是沒給過你這個機會,改過自新的機會,從我接你回來的時候,就已經給過你了,是你自己不曾珍惜。」
宋夫人咬著牙,含著淚仰著頭道:「若我,再一次,懇求老爺,再給我」
「不會再有機會了。」
他說完,站起身來,留給宋夫人一個無情的背影。
「送秋姨娘回房,好生伺候著。」他吩咐道:「馬上安排馬上,即刻送大夫人去揚州。」
見他態度如此堅決,宋夫人也知道再無機會,索性豁出去了,再無顧忌,她直接大笑出聲,「宋泓,你這個偽君子,你枉為人臣,枉為人夫,你這個不折不扣的偽君子啊,哈哈哈哈——」
宋泓站住腳跟,卻未回頭,也沒有出聲打斷她。
「為什麼會將我這麼急的就送去揚州?」她從地上爬起來,向來在意自己一家之母的形象的人,都沒有來得及拍一拍身上的雪,也沒有理一理鬢邊散亂的頭髮,甚至都沒有擦去眼角的淚痕,就這樣笑著說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今日濟世堂內,我平西伯府的人去鬧濟世堂,要他們給我患病的阿母開藥,恰逢皇上面前的御前大總管來看到了這一幕,明日,便會有人藉此生事,參我平西伯府一本。對嗎?」
她笑著笑著,眼角滑過了淚,「你啊,見風使舵,見到風向不對,便急著把我扔開,與我撇清關係,好讓聖上不遷怒與你,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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