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駛出四里路,天已經黑盡了。
「前面就是驛站了。」
蘇子卿指著前方的小房子說道:「我們現在就在襄陽和唐州的中段位置。」
宋柔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看見站在外面來回渡步的那個人影兒,「春華!是春華——」
他聽出了她聲音里的喜悅,便也笑道:「大家都是平平安安的。」
「我們快過去!」
「好。」
等到了驛站門口,剛一下馬,宋柔就被春華撲了個滿懷,「哇——少夫人——嚇死婢子了——」
宋柔掏出手絹為她擦眼淚,「乖啊,不哭了,你看,我們不就好好地站在這裡嗎?」
「婢子真是嚇壞了。」
春華抽泣著,指著自己黑黑的眼底說道:「你看,婢子擔心您,擔心得都睡不著覺呢。」
「你家少夫人福大命大,不用擔心的。」蘇子卿在一旁見她們主僕情深,便也跟著彎了彎嘴角。
春華這才注意到原來姑爺也在的,她擦了擦眼淚,瓮聲瓮氣道:「姑爺,您還活著呢。」
蘇子卿:
怎麼回事!
今天一個二個地,都不會說話了是不是。
春華和聞溪這倆人,真是要氣死人。
望著蘇子卿一臉的黑線,宋柔忍俊不禁道:「姑爺也是福澤深厚的人啊。」
蘇子卿的笑容又重新回到了臉上,果然還是自家夫人說話最好聽啊。
「都說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宋柔笑眯眯道:「果真是禍害遺千年。」
蘇子卿:我要收回我方才那句話。
兩個人進了驛站,蘇子卿與管事對接了一下後,才上了二樓,進入到房間裡。
趁著樓下的小二還沒有送飯上來,宋柔從懷裡拿出了碾碎的草藥出來,「過來,上藥。」
「你還帶著。」蘇子卿有些訝異地走過來。
「你中的可是七日盡,」宋柔白了他一眼,「要敷七日。」
蘇子卿坐了下來,還是有些驚訝,「你隨身帶著這麼多的藥」
「我怕找不到那些藥了,所以去拿的時候,一次性拿了許多。」
蘇子卿笑著看她,「我夫人當真是聰明至極。」
「少廢話,脫衣服。」
「是是是,我脫我脫。」
蘇子卿一件件將外衫褪去,然後側首凝眸看她,「夫人,褲子要脫嗎?」
「不用!」她飛快地回答,惡狠狠地瞪著他,「趕緊去床上趴好。」
「好嘛。」蘇子卿乖乖地走到床榻邊,張大雙手就撲了上去,「夫人,我趴好了。」
宋柔拿著藥膏走過來,看著他背後有好幾處的傷口是被崩裂了的,當即就埋怨道:「讓你逞強,你看你背後這些口子,又裂開了。你這麼大個人兒了,怎麼就不知道照顧自己。」
「沒事,左右沒傷著你就好。」
「你」
「怎麼樣,不好意思說我了吧?」蘇子卿笑嘻嘻道:「是不是覺得我太好了呀!」
「是了是了,你最好了。」她敷衍地回應著,但是蘇子卿聽了後還是笑彎了眼。
給他上完藥後,宋柔摸了一把他的額頭,「怎麼覺得你身上好熱啊!你好燙啊。」
「是嗎?」他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柔兒,我摸摸你的呢?」
說著他就伸出手來,想碰宋柔的額頭。
宋柔低著頭看著這人的手伸了過來,然後一把握住他的手,不讓他再動了。
蘇子卿也沒抱希望她會願意讓自己觸碰到她的額頭,便也只是和她開玩笑一般,鬧騰一下。
誰知,她定定地看了他一瞬,忽然俯身下來,用額頭碰了碰自己的額頭,然後小聲地說道:「感受到了嗎?」
蘇子卿愣了一下。
直到她都坐了起來,才後知後覺方才發生了什麼。
「好像,好像太快了,沒,沒感受到」
他的睫毛微微顫了顫,然後小心翼翼地看著她。
下一刻,少女將他的頭一把摟了過來,然後再一次俯身貼上了他的額頭,「感受到了嗎?」
蘇子卿的眸子裡,似是點亮了千萬盞明燈一般,一盞接著一盞。
他伸出手,扣住宋柔的後腦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旋即抬起了她的下巴,對著那一寸柔軟的地方就吻了上去。
「嗯蘇蘇子卿」
這次的蘇子卿,輕而易舉地就掙脫開了。
蘇子卿撐著床榻微微喘著氣,「我好像是病了」
宋柔的臉紅得像兩個柿子,胸腔里的心似是要跳出來了一般。
她努力平復好了心跳,方才穩住心神說道:「你這是七日盡第五日會出現的症狀,不過這是好事兒,說明這藥是用對了。如果第五日沒有任何的症狀,手心突然又出現了黑點,就證明藥效不足、藥不對症。」
蘇子卿歪著腦袋看她,「我還是第一次覺得,發燒挺開心的。」
「不過——」他唇角一勾,意味深長道:「明明發燒的人是我,為何臉滾燙髮紅的人卻是你?」
「你!」
「我怎麼了?」他微微抬頭,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難不成你不是發燒,是害羞?」
「我不與你說了。」
她起身就要走。
「夫人,我發燒了,難受得很。」
蘇子卿在身後喚著她,「你要離開我嗎?」
宋柔轉過身,咬牙切齒道:「我瞧著你好得很!」
「在夫人面前,強裝堅強罷了。」
說著,他頗為嬌弱地伏在榻上,還劇烈地咳嗽了好幾聲出來,然後虛弱地看著宋柔,「真是渾身上下哪兒都疼咳咳咳還渾身發燙咳咳咳,哎呀,我是不是要死了?夫人!救命啊——」
宋柔的腳步站在門口不動了。
她無語地翻了個白眼,真是服了這個無賴。
正想轉身回去的時候,便聽到有小二敲門,「大人,你們的飯菜做好了。」
宋柔上前打開門,「端進來吧。」
小二進來後,將飯菜放下,又道:「洗澡的水也燒好了。」
「好的,多謝。」
「沒什麼事兒的話,我先退下了。」
「好的。」
店小二走後,蘇子卿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起身了,臉頰還微微泛著紅的他,眸色漸深地看了過來,「夫人要在何處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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