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柔點了點頭,又道:「酒窖里的酒都好了吧?」
三娘道:「酒香四溢,全釀好了。」
「行,先裝二十壇出來。」
秋實在一旁問道:「少夫人,二十壇會不會太少了?」
「會呀。」
秋實一滯,嘴角微抽,「您知道少還只裝二十壇?萬一人家醉茗樓不夠怎麼辦?」
宋柔微微一笑,「如此,那可真是太好了。」
秋實一臉茫然,而三娘一點就通,她為秋實解釋道:「咱們的酒只有二十壇,賣光了之後醉茗樓的客人就會惦記上這口酒,為醉茗樓帶去回頭客,自然,我們也能從中獲利——這酒是冠上了咱們東家的名號,有人等不及就會循著過來我們酒肆了,一舉兩得。」
秋實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那我馬上去酒窖里給少夫人裝酒。」
秋實笑得甜滋滋地,一溜煙就跑進了後院兒。
三娘與宋柔搖頭笑了笑。
「對了少夫人,這個月的帳目在這裡,您過目一下。」
雖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三娘的人品完全是沒問題的,但是宋柔還是接過帳目隨意翻看了幾眼。
「做得很好,你做帳我向來是放心的。」
三娘一聽,頓時士氣大振,被鼓舞的歡欣雀躍,「多謝東家誇讚,我會更努力的。」
若是太相信她,而不去看帳目,三娘做得久了便覺得沒什麼趣味兒,也就提不起勁兒。
若是相信她再又認真看了她的成果,加以誇獎,那她就會再接再厲,幹勁滿滿。
「樓上摔碎的東西,都補好了吧?」
「都補好了。」
「行,我上去看一眼。」宋柔說著,提起裙擺就往樓上走去。
三娘的聲音自身後傳來,「東家,那我就留在大廳看店。」
到了碧霄號房間,推開門進去,只見裡頭的陳設煥然一新,倒真是一點兒痕跡也看不出來了。
本想進去看一眼裡頭的陳設的,但是昨日王珍死在裡頭了,宋柔心裡頭多少還是有些瘮得慌的,便關上了門,往旁邊的朱雀號房間去。
朱雀里的擺件全是丹陽喜歡的風格,進去後仿若去到了越王府丹陽的閨閣一般。
宋柔解了斗篷,隨手放在了桌子上,然後推開了窗戶給房間透透氣。
將將推開窗戶,就看到一輛高大的馬車停在了樓下,三娘出去迎接道:「哎呀,不知道是哪位貴客呀。」
宋柔也很好奇,到底是誰,竟為了她的酒肆一擲千金。
她聚精會神地凝視著下車的人,等著那人露頭。
結果下車的人是一個相貌普通、衣著平平的人。
這不是那個一擲千金的人!
宋柔繼續看著那晃動的轎簾,等待著那人的出現。
三娘與第一個下來的人說了幾句話後,馬車裡的人終於有了動靜!
一隻異常白皙瘦削的手伸了出來,將帘子挑開,旋即一個容貌陰柔的男人從馬車上下來。
那人的樣貌猝不及防撞進了宋柔的眼裡,她的瞳孔猛地一縮,心跳漏了一拍似的,怔了好一會兒。
直到那人往酒肆里踏了進來,她才回過神來。
現在跑肯定來不及了,後院雖然也有出口,但是她人在二樓,要下一樓去,這一下去准能與定王碰個正著。
現今之際,只能先躲在朱雀房裡看看情況了。
宋柔環視了一下四周,終於在房中梳妝檯上看到一盒新的胭脂。
宋柔趕緊就跑過去,打開胭脂,在臉上胡亂塗抹著。
恰好此時,樓梯間已經傳來了腳步聲。
朱雀是二樓走廊盡頭最後一間的房間。
宋柔祈禱著定王不要過來。
望著鏡中的人,臉上深一道淺一道的胭脂痕跡,看著十分的怪異,可是饒是再怪異,也無法掩蓋這美輪美奐、小巧玲瓏的五官。
腳步聲停在了樓梯間正對著的房間門口,旋即就是房門被推開的聲音。
宋柔緩了一口氣,看來定王他們進去休息了。
接下來,就等著三娘他們上酒菜去的時候,趁機溜下去。
將將才放下一點心來,宋柔便聽到了腳步聲再次在走廊里響起來,第二間的房門被打開的時候,腳步聲停頓了一下,然後繼續走到了第三間——就像在找什麼人一般!
這樣一間一間的找下來,很快就會找到了宋柔這間的!
所有的房間裡,唯有為丹陽打造的這間房,是按照閨房的格局設置的。
所有這間房,也分外間和離間。
宋柔默默祈禱著,定王能夠趕緊找到一間滿意的房間,別再繼續打開這些房間看了!
當腳步聲停在隔壁的碧霄時,宋柔屏住呼吸,細細聆聽。
直到關門聲再度響起,宋柔才意識到就快到了自己的這一間房。
怎麼辦!
躲進裡間的床榻上——可是門打不開,他們一定會硬闖的。
還不等宋柔多想,朱雀的房門就被人推了一下,沒推動的時候,門外的人有些訝異。
李昭訣站在門口,陰沉冷淡的眸子裡一點點亮了起來,果然找到你了。
下人在對面的酒樓看得一清二楚,說是宋柔已經到了酒肆裡頭,還上了二樓,他這才趕緊趕了過來。
作出不知道情況的模樣,李昭訣輕輕扣了扣門,「裡面有人嗎?」
「有人。」宋柔硬著頭皮回道。
聽著裡頭故意將聲音壓粗的聲音,李昭訣的眼裡越發興奮了起來,沉著聲音故意嚇她,「何人如此大膽,本王已將酒肆全部包了下來,還敢有人在裡頭藏著不成?」
看來定王是非要開門,非要看一眼自己是誰才肯罷休了。
宋柔心如鼓擂,穩住心神,她再次往臉上抹了一把胭脂,這才慢吞吞地前去開門。
「妾身見過定王殿下。」
她將頭低得很低。
「是你,你怎麼在裡面?」
「妾身身子不適,在裡頭小憩了一會兒。」
李昭訣兀自點了點頭,忽然將宋柔往裡頭一推,「進來說。」
宋柔大驚,「殿下!」
「聽聞你在醉茗樓,與陸掌柜共處一室,洽談生意,怎麼,與本王就不能了?」
宋柔臉色煞白,蹙著眉頭看他關了門,「可是妾身是帶了丫鬟,陸掌柜也是帶了隨從的。」
「沒事,你我無需自證清白,也無需旁人在這裡。」
這話怎麼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宋柔還沒來得及多想,手腕就被人一把摁住,她一驚,抬眸看去,那人正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她的臉。
「你竟也有如此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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