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如丹陽所言，霍霜的日子，很不好過。
定王府。
霍霜自從跟著定王回來後，就一直在自己的院子裡戰戰兢兢地等著。
從夕陽西下到月明星稀，都不見王府的管家過來傳話。
「側妃，您吃一點飯吧。」
侍女端著一碗熱好的粥推門進來，「您從回來後就一直坐在這裡，不吃不喝的怎麼行啊？」
「我不吃，端下去。」霍霜說話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聲音竟然已經顫成了這個模樣。
侍女關切地走過來，「側妃，是哪裡不舒服嗎？」
侍女一走近，霍霜就很明顯地聞到了這碗粥的肉糜味兒，她想到了今日白天發生的種種，莫名覺得一陣噁心想吐，「出去，給我滾出去！」
侍女嚇了一跳，端著熱粥敏捷地躲開了霍霜揮過來的手。
「側妃！」
「滾出去！」
侍女咬了咬唇，餘光掃到門口有個和她一樣侍女服飾的人沖她招手。
嘆息一聲，侍女端著那碗粥又退了出去，還貼心地關上了門。
門口招手的雙丫髻侍女將她拉到遠處的樹下，「春兒，側妃是不是不吃？」
看著手裡原封不動的粥，春兒嘆氣道：「是啊，側妃從回來後，就一直不吃不喝的。」
夏兒一聽，眸光微閃，「我聽說，今日側妃在秋西街那家酒肆里做了件讓王爺生氣的事兒。」
「啊？側妃是難過，才吃不下東西的嗎？」
「不是，」夏兒盯著緊閉的房門，開口道：「我覺得側妃應當是知道了自己的歸宿才這樣。」
春兒有些迷茫，「歸宿？什麼歸宿？」
夏兒左右看了一眼，拉著她往小廚房走，「邊走邊說。」
「你還記得王爺的小樓嗎？」
春兒想了一下，臉色驀然一變，「你是說側妃！側妃有可能被送過去？」
「是的，春兒，你有什麼打算嗎？」
「打算？」春兒愣了一下，有些反應不過來。
夏兒將她手裡的粥接過，放在了廚房的灶頭上，拉著她在角落裡坐了下來，「春兒，咱們倆認識這麼多年了，你人好，對我好，我才跟你知根知底的說話。」
「我告訴你，側妃已經完了，咱們如果繼續在這裡，是沒有什麼好出路的。所以，你要給自己找好下家，為自己早做打算。」
春兒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緩緩說道：「可是可是不跟著側妃我又能去哪兒呢？」
「春兒」夏兒看了她半晌，拉起她的手認真地問道：「你相信我嗎？」
春兒咬了咬唇，與夏兒對視了一眼，便點了點頭。
夏兒握緊了春兒的手，說道：「春兒，其實我是純妃娘娘的人。」
春兒又怔愣了一下，驚道：「你竟然」
「噓！小點聲！」夏兒趕緊捂住她的嘴巴，飛快地說道：「我一早就覺得咱們湘妃這寵愛來得太快，又得罪了王爺許多的側妃，怕是不太能站得住腳，所以我投誠了純妃娘娘。」
震驚了好久，春兒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可是可是你這」
「我知道，我知道自己這種行為是令人不齒的，可是春兒，我們是奴婢，我們身不由己，唯一的盼頭就是跟著一個好的主子，跟著她才會有前程，你看看湘妃，看看她如今的境遇，你覺得跟著她真的有出路嗎？」
「說到底，我也只是選擇了生存。」
「你現在一定要馬上做出選擇，不然湘妃這邊一倒台，其他的娘娘們只能拿咱們這些做奴婢的撒氣，你沒有其他的主子庇佑，是很難活著走出去的。」
春兒沉默了很久。
夏兒也不急，就這樣靜靜地等著，等到那碗熱氣騰騰的粥已經冰涼一片，春兒才看了一眼外頭墨藍墨藍的天空，輕聲說道：「謝謝你，夏兒。」
夏兒一喜，「你決定了？要不然，你就跟著我，我把你引薦給純妃娘娘。」
「夏兒，等一下。」春兒說道：「我不是要去純妃娘娘那裡，我，我」
春兒額間滲出了密汗，她在夏兒漸漸冷卻的眼神下，手足無措地解釋道：「你這樣也不能是錯了只是我覺得，一仆不侍二主」
「我明白了。」夏兒緩緩點頭，伸出手在她額間抹了一把，「沒事的，個人有個人的選擇，你還是我最好的姐妹。」
她忽然溫柔地笑了笑，「春兒，你會為我永遠保守這個秘密嗎？」
春兒點了點頭，「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說出去的。」
夏兒再次握住了她的手，「我們果然是最好的姐妹。」
「夏兒，我去看看側妃。」
「好的。」
春兒拉著夏兒站了起來，然後轉身往外走去，走到門口的時候，她看到了墨藍色的天空里，漫天繁星一片。
「好美——」
話音未落，她就感到後頸一陣麻痹，旋即就是一陣天旋地轉的刺痛。
她甚至沒有反應過來，眼前就一黑，身子徑直倒了下去。
夏兒冷靜地從她後頸拔出了匕首，猩紅的血還往下滴著，隨之而落的還有夏兒的眼淚。
「你說你會為我保守一輩子的秘密的，可是只有死人才可以做到守口如瓶，你真是我的好姐妹。」
她將春兒拖去後院的枯井，往下重重地一丟，然後麻木地走回了小廚房，平靜地洗著匕首上的血跡。
不一會兒，她做完這一切走出去的時候，正巧看見了王爺身邊的管家往側妃的院子裡走去。
「總管——」
夏兒甜甜地喊了一聲，「這是要去湘妃娘娘院子裡呀？」
管家掃了她一眼，「是了。」
「夏兒正巧也要去，便與總管一同前去吧。」
管家嗤笑一聲，「行啊，你就一起去聽一聽吧。」
跟在總管後頭，很快就進了湘妃的院子，總管攏著手站在門口，「側妃娘娘，我來傳個話。」
房間裡的人猛地看向這邊，聽得這聲音就恍若溺水的人看到了救命的繩索一般，眼睛死死地盯著門口。
房門豁然被人打開，霍霜站在門口，嘴唇發白，「王爺王爺怎麼說？」
管家看著她，笑得冷淡，「王爺說了，側妃今日，在醉生夢死樓侍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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