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姑娘，賀喜姑娘，您終於為江姨娘報仇了！」

  春華與秋實向宋柔道喜，宋柔眸光閃爍，站在窗前輕聲道：「不算報仇，這只是開端。」

  春華不解，「夫人已經被發去揚州莊子了，來回兩個月的路程，怎麼還只是開端呢？」

  「秋闈將至，溫亭譽和蘇子卿考完後，估摸著我和宋璐的婚事就要提上議程了，這種情況下，宋家不能沒有主母。」

  秋實道：「秋姨娘受寵，焉知會不會給她抬上夫人的位置？」

  春華搖頭，「定然是不會的。憑宋夫人如何，她到底是世家大族培養了十幾年的大家閨秀，怎麼可能讓一個煙花之地摸爬滾打十幾年的娼妓上位。」

  「我這阿父，最重名聲，為了這名聲，他再喜歡秋芙，也不會把她扶正的。」宋柔輕飄飄地說道：「咱們這位主母娘子，也沒有被送往揚州，一來二去的時間輾轉不過來，我猜應該是送到了平西伯府京郊的莊子上。」

  「咱們要動手嗎？」

  「不必，且看看秋芙。」

  宋柔轉頭回來，去取屏風上掛著的護腕和護膝，叮囑春華和秋實，分別給蘇府和溫府送去。

  她的繡工很一般，但是這護膝卻是用了狐狸皮做的，很是保暖。

  兩個小丫頭得了令就忙不迭地出了府。

  才將將走到了涼亭拐角，就被宋倩兒給攔住了。

  「哪裡去？」

  春華答，「給我家姑娘出府辦事兒。」

  「辦事兒，辦的什麼事兒？」宋倩兒將養好了，只是脖子處還綁著繃帶，塗了去疤痕的藥膏，防止留下個疤痕什麼的。

  春華和秋實很是莫名其妙，從前宋夫人和大姑娘為難她家姑娘的時候，也使過這樣的法子。

  如今府里沒有主母，四位姑娘便是以宋璐為尊，大姑娘都沒有出來說三道四，這新進族譜的倩姑娘反而來攔路了？

  宋倩兒見她不說話，又帶著身後的僕婦丫鬟逼進了一步，「本姑娘問你，說話。」

  宋倩兒今日出門就為了找宋柔的麻煩。

  因為她們母子三人是新進府的，大家世族裡的下人們慣會踩低捧高的，小娘剛進門不好做什麼，但是讓她出門來找個庶女來立個威。

  宋萍和宋柔之間，她肯定首選宋柔。

  不為別的，就為了她被宋柔反將一軍，心裡頭惦記著這個仇。

  如今好不容易逮住了春華和秋實兩個丫鬟，她自然是不會放過的。

  春華脾氣沖些，當即就要發作，被秋實一記眼色壓了下來。

  秋實的警告很簡單，不要給姑娘生事。

  「回倩姑娘話，我們奉我家姑娘的命令，給溫公子送去護膝。」秋實挎著小籃子行了行禮。

  春華讚許地看了一眼秋實，好秋實，只說溫公子不提蘇公子，避免被這倩姑娘拿去嚼舌根。

  宋倩兒睨著她們，「算你這丫頭懂事，我也不為難你，只是咱們宋府清貴，到底得有個規矩，你們擅自出府，也不和誰說一聲，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吧？」

  春華一聽，頓時炸開，「倩姑娘是什麼意思？我們需要和誰說？」

  「自然是去我們晚秋院裡請示一下。」

  春華好笑道：「當年大夫人在的時候，我們出門也是自由的，不曾聽誰說要給誰稟告。」

  「那是從前了，」宋倩兒的聲音冷了下來，眼神一瞥，身後的人上前就將春華秋實圍住，「如今我為主子，你是奴婢，就按我的規矩來。我讓你怎麼做，你就怎麼做，再敢頂撞一句，我要你吃不了兜著走。」

  現下，春華和秋實哪裡還不懂這倩姑娘是在故意拿她們作筏子。

  好不容易，姑娘才在宋家站穩了腳跟，怎麼可能又讓一個新進來的姑娘拿去做筏子？

  兩個小丫頭一想，頓時硬氣了起來，春華啐了一口，「真是荒謬，大夫人不在了，這府里也不是你們能夠揚武揚威的，府里還有大姑娘，還有三姑娘和王姨娘，哪一個不是在你們的身份之上？不就看我們姑娘沒有姨娘，才挑我們姑娘欺負嗎？」

  就連向來耐性極好的秋實也呸了一聲，「我們府裡頭的姑娘，都是清白人家所生，正兒八經的姑娘，也有排號。你連個排號都沒有，你那阿母身世大家也都心照不宣，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挑事兒？」

  這麼多人面前，被宋柔的兩個小丫鬟給數落。

  宋倩兒簡直氣得七竅生煙，「給我撕爛她們兩個人的嘴！」

  「真是好大的口氣，我看誰敢。」

  一道冷淡跋扈的聲音響起。

  府里的下人都認得主子們的聲音，一聽這聲音，瞬間就不敢動了。

  宋倩兒氣急敗壞道：「耳朵聾了？本姑娘要你們撕爛她們的嘴！」

  可是沒有一個人聽她的話，都在原地垂著頭一動不動。

  宋倩兒氣不過，上前去踢了離自己最近的丫鬟一腳，「給本姑娘動起來。」

  那道聲音再次響起，「你繼續使喚，我看她們是聽你的，還是聽我的。」

  來人一襲玫紅色芍藥曳地裙，雖姿容普通，皮膚微黃，卻帶著與生俱有的高傲和貴氣。

  她的身旁，跟著的是一位淺粉色雙丫髻的姑娘。

  那些下人紛紛行禮，「給大姑娘、三姑娘請安。」

  宋璐抬抬手，那些下人才敢起身。

  直視著宋倩兒，宋璐揚起下巴，「你以為如今這府里山中無狸貓，猴子稱大王了？」

  宋萍在一旁小聲提醒，「是山中無老虎。」

  宋璐梗著脖子擺手，「這不重要，總而言之，本姑娘今日就告訴你，我是宋府唯一的嫡女，我阿母乃是平西伯嫡女，我宋璐出身高貴，生來就是嫡女，這府里，我阿母不在，亦是有我做主。」

  「把你那外室小娘傳授的煙花之地上不了台面的手段都收起來，」宋璐眼裡絲毫不掩飾的諷刺意味越來越濃，「你可別忘了，我母家背靠平西伯府，我們平西伯府的女子絕不與娼妓共事一夫，故而你們能上族譜，可你那小娘卻沒名分，對外說得好聽，是妾室，對內卻只是個奴婢。」

  無視著宋倩兒越來越綠的臉，宋萍在一旁補刀，「你也可以使喚你這娘給你洗腳搓背什麼的，畢竟她只是個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