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爺不是一個善於掩飾的人，有沒有說謊我一眼就看的出來，他和杜蘭不同，眼睛裡藏不住事情。

  說起來，我不知道是該謝杜蘭，還是該恨她，拜她所賜，我現在看人也有點水準了。

  王大爺不肯說出實情，原因無非有兩個。

  第一，事關重大，他不敢說。

  第二，他知道一些事情，但是要為安德烈神父掩飾，所以不能說。

  根據我鎖掌握的資料，安德烈神父一生光明磊落，唯一蹊蹺的就是他的死因，無緣無故的在寢室里上吊自殺。

  所以說，我幾乎可以肯定，王大爺不肯承認，一定是為了第一種原因。

  王大爺能夠保守秘密這麼多年，他一定是個很謹慎的人，而且口風很緊，要想從他身上找到突破口，唯一的辦法就是從他親近的人身上下手。

  當然，我不能太直接，所以我決定循循善誘，慢慢的套出我想知道的話。

  我說：「王大爺，你不記得就算了，我問你個事，王總似乎很討厭和日本人做生意，不管他們給多少錢都不肯，這是為什麼。」

  提到王總，王大爺頓時來了精神，說道：「我兒子隨我，洛編輯，你沒經歷過那個年代，所以你不知道鬼子兵有多可恨，我爹就是被鬼子兵給抓到亂葬崗的基地里去的，再也沒有回來過。」

  亂葬崗的軍事基地，在楚凡錄的視頻里已經略知一二，那裡絕對是人間地獄。

  我說：「王大爺，那你知不知道基地里是幹什麼的，為什麼要把普通老百姓抓進去。」

  王大爺嘆了一口氣道：「聽人說是裡面是專門拿人做實驗的，跟731部隊差不多，只可惜鬼子撤退的時候一把火全燒了，什麼證據都沒有留下來。」

  731，一個臭名昭著的部隊，專門做各種人體實驗，沒想到海城也有分部。

  難怪視頻的里軍醫那麼瘋狂，原來乾的是這種滅絕人性的勾當。

  進了這樣的軍事基地，基本上是不可能活著回來的，王大爺痛恨鬼子，潛移默化之下，王總自然和鬼子也看不對眼，不過王田易似乎就不一樣了。

  我說：「王大爺，我聽說，你孫子好像挺喜歡和日本人做生意的，正在和上杉家族的人商量出售醫院舊址的事情。」

  王大爺猛地的站了起來，怒道：「他敢，他要是敢和日本人做生意，他就不配做我王家的子孫，我要給強子打電話，絕對不能讓田易把醫院賣給日本人。」

  從王大爺的反應來看，他應該知道這個孫子是什麼德行，我連忙拉住王大爺說：「王大爺，您別急，我也只是聽說而已，主要還是因為王總生病了，所以上杉家族就開始打你孫子的主意了。」

  提到王總的病，王大爺又嘆了口氣道：「洛編輯，你是老汪的徒弟，你就真的一點辦法也沒有了，我總覺得他這是遭到報應了，借天命，改天運，造孽阿。」

  看到王大爺唉聲嘆氣的模樣，我知道他即將上鉤，雖然欺騙老人並非我的本意，但是我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

  我故意放低聲音說：「王大爺，辦法也不是沒有，所以我先前才會問你有關安德烈神父的事，我師父臨終前跟我說過，他以前和安德烈神父聊過，知道他手頭有一本驅魔聖經，我想找到這本聖經，用中西合璧的方式試試。」

  我當然是胡吹一通，我只是想騙出王大爺隱藏的秘密，我總覺得這件事不簡單，否則王大爺不會假裝記不得安德烈神父。

  換做任何一個年輕一點的，我這番謊話是經不起推敲的，但是王大爺愛子心切，加上我又是王總親自帶來的，估摸著心裡可能已經信了七七八八。

  果然不出我所料，大約三分鐘之後，王大爺眉頭緊鎖，說道：「洛編輯，經你這麼一說，我好像想起來了，是有一個叫安德烈的人。」

  我連忙追問道：「王大爺，你想起來就好，聽說安德烈神父是上吊自殺的，是不是有這麼一回事。他為什麼要自殺。」

  王大爺已經開了頭，自然就藏不住話，他小聲道：「洛編輯，你懂的還真多，這件事我藏了幾十年來，要不是你提起，我是打算帶進棺材裡去的，我覺得安德烈神父不是自殺的，他可能是被人害死的。」

  我被王大爺的話震驚了，安德烈神父竟然不是自殺的，那到底是什麼人，會偽造他上吊自殺的假象，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說：「王大爺，雖然過去幾十年了，但是你沒有證據的話，千萬不要亂說，你知不知道可能是什麼人幹的。」

  王大爺顯得很激動，厲聲道：「誰說我沒有證據的，我懷疑是朱院長乾的，當時安德烈每年都反應有病患失蹤，但是朱院長就是不當回事，75年的時候一口氣失蹤了8個，安德烈為此天天在醫院和公安局兩頭跑，誰知道沒幾天就上吊自殺了。」

  我想了一想，說道：「王大爺，你光懷疑沒有用，不能因為朱院長不作為，你就懷疑是他害死安德烈神父，那他的作案動機又是什麼呢。」

  王大爺搖了搖頭說：「我不是警察，我不懂什麼大道理，總之我就是懷疑朱院長乾的，對了，安德烈神父死之前幾天，還給我一個鐵盒子保管，他說如果他出了什麼事，就把這個盒子交給警察，可是，可是，」

  王大爺連續說了兩個可是就說不下去了，但是臉上卻流露出後悔的神色。

  我明白他的意思，我說道：「王大爺，你當年看到安德烈神父死的那麼蹊蹺，你怕惹禍上身，所以故意裝作不知情。」

  王大爺長嘆一口氣道：「我出身不好，能在醫院裡當護工已經是天大的恩賜，所以我真的不敢說，對了，洛編輯，我把鐵盒子給你吧，裡面有一本寫著亂七八糟文字的黑色記事本，你看看是不是什麼驅魔聖經。」

  說起來，我心裡還是有點小得意的，略施小計，竟然得到了這麼重要的線索。

  大約三分鐘之後，王大爺捧了一個生鏽的鐵盒子過來，說道：「洛編輯，裡面的東西一樣不少，你看看有沒有用的著的。」

  我滿懷欣喜的打開盒子，拿出裡面的黑色記事本，然而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記事本里的字似乎是德文，完全看不懂寫的什麼鬼。

  我的熱情一下子被撲滅了不少，只得繼續往下翻看，除了記事本之外，裡面還有一些懷表之類的私人物品和一張舊照片，然而當我看清照片裡的人時，頓時驚掉了下巴。

  這是一張合影，除了安德烈神父之外，還有一名戴著戴著奇怪面具的男子。

  戴面具的人，不知為何，我的直覺告訴我，這人很有可能就是化名柳星河的柳老。

  照片的背景是在醫院裡，也就是說，這張照片是1970年以後拍的，而1970年的時候，柳老正在802研究所搞黃泉計劃。

  看來實驗失敗之後，柳老就找到醫院來了，奇怪，他為什麼要找安德烈神父，他能成立勢力龐大的血鯊會，就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的出現在這裡。

  我指著照片上的人問道：「王大爺，你認不認識照片裡的人，他是不是叫柳星河。」

  王大爺看了一眼照片，點頭道：「對，他是叫柳星河，好像是71年到醫院來治療抑鬱症的，他和安德烈神父很聊得來，這張照片還是我找人替他們拍的。」

  抑鬱症，柳老怎麼可能有抑鬱症，他接近安德烈神父一定是有目的的，會不會安德烈神父就是他害死的。

  剛剛解開一部分謎題，沒想到新的謎題又出現了，這件事竟然牽扯到柳老，那恐怕就沒那麼容易解決了。

  事到如今，我畢竟儘快翻譯這本記事本，看看裡面到底寫了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