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天吳家,距離獸城東方,不過萬里之遙。
凶獸小隊速度極快,經過一天一夜的奔襲之後,在離吳家千里的位置停了下來。
本來按照姜樹的意思,速戰速決是為上策。
在徐玉龍強烈要求下,小隊略作休整。
美其名曰要保持凶獸們巔峰時期的戰鬥力!
孫妍雀也支持徐玉龍的決定。
無奈,姜樹只好同意。
遠處,崇山峻岭,環抱一座幽深水潭。
水潭極廣,凶獸們在御獸師的帶領下,進行了一番休整。
凶獸們飢腸轆轆,隱隱有些失控。
御獸師們沒有放縱它們捕獵食物,反而取出一塊塊十分黏-膩的血肉。
猩紅血肉不過臉盆大小,與凶獸們碩大的體型形成極大的差距。
但是凶獸們吃了之後全都精神飽滿,發出陣陣嘶吼聲,雙眼猩紅,顯得異常興奮。
徐玉龍心神一凜,臉色十分難看。
因為他認出了餵食給凶獸的血肉正是太歲血肉!
「莫非,御獸孫家能跨階操縱更為強大凶獸的手段是太歲血肉?」
徐玉龍眼神閃爍,沒有多想,更沒有多問。
他害怕暴露,言多必失。
現在他頂著孫恆的名頭,對於這些事本應了如指掌。
可惜,他是個冒牌貨。
徐玉龍看著坐在一棵參天古樹下與姜樹交談的孫妍雀,思索片刻,緩緩靠近。
「妍雀啊,跟姜副官聊什麼呢?」
徐玉龍一點都不見外,一屁股坐在孫妍雀身邊,笑嘻嘻的看著姜樹。
孫妍雀看了一眼緊靠著她的徐玉龍,白了一眼,沒有說話。
徐玉龍看著摘下鋼鐵頭盔的姜樹,笑道:「姜副官,既然軍團長下令剷除吳家,可有原因?」
姜樹奇異的看了他一眼,悶聲道:「長久以來,吳家一直跟我們作對!」
「不日前,吳家膽大包天,竟然偷襲了家族一處秘密培養凶獸的基地!」
「家主大怒,派孫虹長老鎮壓吳家!」
「可惜孫虹長老臨時有事,在消滅了吳家主力之後,便離開了!」
「這次軍團長給我們的任務就是,斬草除根,讓吳家徹底在朱天大陸除名!」
徐玉龍聞言,沉默良久,笑道:「依我看,既然吳家已經被太上長老狠狠挫敗,已經斷了傳承!」
「就算我們不出手,也會自生自滅……」
姜樹眼神瞬間變得銳利,寒聲道:「軍令如山,你想抗命?」
徐玉龍連連擺手,笑道:「不至於!我只是在想,獸城形勢膠著,那些頂級勢力弟子已經聯合起來給家族施加壓力!」
「每日每夜都對軍團進行騷擾,我們本來就人手不夠,捉襟見肘,為何還要分出一部分兵力……」
姜樹聞言,臉色微變,沒有回答,謊稱要去餵食獸傀,疾步離開。
徐玉龍看著他的背影,眼神閃爍,心情無比沉重。
「果然,此行還有其他目的!」
但是他現在一無所知,唯一知道的姜樹還瞞著他。
很顯然,姜樹接收到了命令,絕不會告訴他!
徐玉龍冥冥之中有一種感覺,此行是御獸孫家縝密計劃中十分重要的一環!
這也是破局至關重要的一環!
徐玉龍猜測,吳家中定然隱藏有什麼秘密,或是某種東西,被御獸孫家盯上了!
御獸孫家不想鬧得人盡皆知,所以才秘密派出一支小隊,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把事情辦漂亮了!
「可是為何會選我當這個小隊長呢?」
徐玉龍百思不得其解,心道:「姜樹知道一切,明面上是副官,實際上卻是這支小隊的負責人!」
「既然如此,孫龍為何要把我安插在這支小隊裡?」
孫妍雀看出徐玉龍有些不對勁,詢問道:「你怎麼了?想什麼呢?」
徐玉龍回過神來,站起身,向前走了幾步,明媚水澤一覽無遺。
「沒什麼,我就是在想,孫龍此舉會不會有什麼深意?」
孫妍雀聽到孫龍的名字,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強忍著內心的仇恨,冷哼道:「他一直以趕盡殺絕為樂,能有什麼深意?單純為了滿足自己變態的心理!」
徐玉龍笑了笑,道:「妍雀啊,你跟孫龍之間究竟有何仇怨,怎麼一提到他就跟吃了槍藥一樣?」
孫妍雀沒有多說,表情十分落寞,蜷縮起身體,像個被人丟棄的流浪貓。
徐玉龍輕嘆一聲,走到她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低聲道:「仇恨這東西,埋在心裡久了就會發酵!」
「它會侵蝕你的內心,讓你變得不再像人,更像一個怪物!」
不知怎的,孫妍雀聽到徐玉龍溫柔的話語,心臟抽痛,不由自主的喊出聲。
「孫龍他,是我二叔!」
「是他,殺了我的父親!」
說出這句話,孫妍雀像是耗盡了全身力氣,癱軟在徐玉龍懷裡。
溫香軟玉入懷,徐玉龍沒有任何心猿意馬,只是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目光放在遠處。
徐玉龍不太清楚孫妍雀心中究竟是何種感情,也不知道該露出何種表情,說什麼話來安慰她。
他一生顛沛流離,無父無母,更無血脈相連的親人。
他不知道說什麼,應該怎麼說。
但是他默默想道,孫龍親手殺死骨肉相連的兄弟時,心裡是什麼感覺?
是哭是笑?
他不明白,所以不知道應該怎麼做。
他聽到耳邊傳來陣陣抽泣聲,臉上卻平靜到了極點。
許久,孫妍雀停止哭泣,紅腫的眼睛看向徐玉龍,更給她增添幾分楚楚可憐。
「你怎麼不說話?」
「我不知道怎麼說!因為我不清楚到底是什麼感覺!」
徐玉龍雙眼澄澈,坦白道:「我雖然不懂,但是能感覺到你心裡很痛苦!」
「我想這個時候,你應該不想聽到別人在你耳邊喋喋不休一些讓你看開的話!」
「你倒是挺明白!」孫妍雀擦了擦眼淚,輕哼道。
徐玉龍笑了,低頭看著孫妍雀俏臉,笑道:「我們之間的關係總算有了些許好轉,現在你都能趴在我懷裡哭了,我可不想再搞砸了!」
孫妍雀沒有憤怒,臉頰反而在他胸口不停摩擦,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緩緩閉上雙眼。
「徐玉龍,你想聽我的故事嗎?」
徐玉龍聞言,表情沒有任何變化,笑道:「這是我能選擇的嗎?」
「你這麼會說話,肯定騙了不少女孩子!」
徐玉龍聳了聳肩,不可置否。
孫妍雀趴在他懷裡,像是一隻溫柔的的小貓,紅唇翕張,好似夢囈。
「我的父親在世的時候,是御獸孫家首屈一指的頂級御獸師,年紀輕輕就達到了法相境!」
「當時所有人認為父親會是御獸孫家下一任家主!」
「可是我知道,父親他並不想當這個家主,因為他十分厭惡孫家的做派!」
「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憑藉武力,強迫一個又一個世家歸入麾下!」
「當時他就做出了一個十分大膽的決定,叛出孫家!」
「但是他沒有明目張胆,因為他知道,呆在御獸孫家,能做很多事,幫助更多人!」
「上一任家主心知肚明,卻也沒有點破,因為父親他並沒有觸及御獸孫家核心利益!」
「直到有一天,父親滿身是血的回來了,還帶回一個奄奄一息的人!」
說到這兒,孫妍雀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似是想到了十分恐怖的畫面,緊緊抱著徐玉龍手臂,十分用力。
徐玉龍感覺胳膊快被捏斷了,強忍下來,看著不知何時變得淚流滿面的孫妍雀,眼神柔軟。
過了許久,孫妍雀情緒穩定下來,說起話來帶著幾分恐懼,但更多的是憤怒!
「父親他背著那個人,把所有獸傀都釋放了出來,跟御獸孫家-正面硬剛,生生打進了孫家祖地!」
「他把那個人丟進了孫家祖地,仰天長嘯。」
「我在家裡聽到父親的大笑聲,那是我從未聽到過的暢快!」
「後來,我再沒見到過父親。」
「再後來,我聽母親說,是孫龍一劍刺透了父親的心臟……」
話到這裡,戛然而止。
徐玉龍低頭,看著沉睡過去的孫妍雀,輕緩地呼吸拍打在他的臉上。
徐玉龍緩緩抱緊孫妍雀嬌小的身體,臉色平靜,心裡卻掀起驚濤駭浪。
「十幾年前,孫妍雀的父親把一個奄奄一息的男子送進了孫家祖地?!」
徐玉龍想起了孫虹的話,她說瑤光聖主吳破軍在她的操作下,一縷殘魂進入了孫家祖地!
「妍雀父親救下的那個人,莫非就是吳破軍?」
「可是為何不惜與御獸孫家開戰都要打進孫家祖地?」
「難道不應該向外跑生存率更大一些嗎?」
徐玉龍百思不得其解。
不久前,他聽魚爺推測,御獸孫家發現了御獸師的遺產。
他一廂情願的認為,御獸師的遺產就是孫家祖地!
現在看來,大錯特錯!
「孫家祖地到底是什麼古怪的地方,其中到底蘊藏著什麼東西?」
徐玉龍愈發期待從青山歸來後進入孫家祖地了!
「看來孫家祖地絕對是御獸孫家重點保護的對象!」
「孫虹能量再大,會用什麼方法讓我進去?」
思索間,姜樹吹響了召集號。
不計其數的凶獸四面八方湧來,列隊整齊,氣勢昂揚。
在消化了太歲血肉之後,每一頭凶獸變得異常殘暴,氣勢明顯提升了好幾個層次。
但是它們沒有脫離御獸師的掌控,反而更加服從命令。
徐玉龍輕輕拍了拍孫妍雀臉頰,輕聲道:「妍雀,咱們該出發了!」
孫妍雀不為所動。
徐玉龍感知到孫妍雀已經甦醒,但就是賴在他懷裡不起來,啼笑皆非。
無奈,他只好抱起孫妍雀,坐在凶獸的背上,將她護在身下。
姜樹看到這一幕,目瞪口呆,揉了揉眼睛,確定沒看錯,不由得對徐玉龍伸出大拇指。
「乖乖,這個無法無天的魔女竟然會被人抱在懷裡?」
「這還是孫妍雀嗎?」
孫妍雀驟然張開雙眼,惡狠狠的瞪了姜樹一眼,威脅之意十分明顯。
姜樹縮了縮脖子,轉頭看向別處。
徐玉龍揮了揮手,道:「出發!」
兇手小隊再次開拔,速度極快,威勢更猛。
像是一道鋼鐵洪流,浩浩蕩蕩沖向嚴陣以待的吳家。
徐玉龍眯眼看著姜樹背影,心道:「我看你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
「不管你暗地裡有什麼目的,看小爺全給你破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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