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面容映著這個笑容,竟變得驚艷起來。
就像一直披著的外衣褪去,露出了他本來的面目。
原是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現在是驚人之姿,散發著耀眼的光芒。
他站起身,狂風之下,他一身白衣染血,含著君臨天下之勢。
只需他輕輕一指,便是兵臨城下,橫掃千軍。
張雪言也站起身,與他並肩而立,「你去吧,放心,東宮有我。」
一種無形中的默契與安心縈繞在兩人周圍。
李宣最後看了她一眼,然後頭也不回的朝崇明殿奔去。
暴雨傾瀉而下。
大雨中,刀兵相擊的聲音響起。
李宣跑過長長的宮道。
宮道那邊,便是廝殺的戰場。
血水順著雨水流過崇明殿的台階、廣場、最後統一回歸陰渠。
無數叛軍在暴雨中倒下。
李燁坐於馬上,面容猙獰,圍在他身邊的人一個個死去,最後只剩他一個面對黑壓壓、數不清的禁軍。
李宣急促地推開崇明殿的大門,風雨瞬間湧進,燈罩下的燭火輕搖,案上的幾頁宣紙被吹落在地。
裡面只有皇帝一個,坐在高處,眼睛直直看著前方,不知道在想什麼。
李宣當即重重一跪,「兒臣救駕來遲,還請父皇恕罪。」
皇帝神色一動,像是夢醒。
他朝李宣看去,只見他頭髮凌亂,身上傷口明顯,衣上血跡被雨水暈開,像是穿著一件血衣。
「怎麼搞成這樣?」他柔聲問。
此時此刻,如果忽略外面的廝殺聲,他真的很像一個關心兒子的好父親。
李宣垂眸,嘴角揚起一抹嘲諷。
「兒臣在來的路上摔了一跤,所以未能及時趕過來。」
皇帝一笑,「摔了一跤……」
「什麼跤能摔成這樣?」
他朝門外那個身影看去,「是你這個弟弟乾的吧。」
李宣未答。
「我千恩萬寵,竟養出來一頭豺狼。」
「弒父殺兄……」
「他當真做的出來……」
「生性冷血,六親不認,如身處亂世,為梟雄,可卻太蠢,最終也只得做別人的棋子而已。」
皇帝眼中殺意一晃而過,「這太平盛世,朕,便容不得他。」
話落,外面的廝殺聲突然停止。
沒過一會,禁軍統領進來稟報。
「啟稟陛下,嚴、丁、兩位將軍已亡,叛軍悉數拿下,二殿下……已捉拿至殿外……」
「將他帶進來。」皇帝道。
「是。」
說完,回頭看向李宣,「宣兒,你既受傷,便到偏殿休息去吧,換身乾淨衣裳再過來。」
李宣當即行了一禮,「是,父皇。」
隨後去了偏殿。
李燁綁著,被禁軍統領帶了進來,他頭髮散亂,混著雨水貼在臉上,狼狽不堪。
一雙眼睛瘋狂而又不甘,直勾勾地盯著不遠處的皇帝。
他每走一步,地上便一攤水跡,直到走到皇帝跟前。
「父皇,您看見了,我失敗了,您高興嗎?」
「這就是您想要的結果對不對?」
他神色已接近癲狂,像個沒人性的野獸。
「您故意設局,這些都是你逼我的!」
「沒人逼你。」皇帝一吼。
既心痛又憤恨。
「這是你自作自受。」他手指著他。
「朕如此疼愛你,只要你乖乖坐好靜王之位,日後這個皇位自然是你的。」
「所以,朕容忍你的一切,無論你做錯什麼事,朕都可以當做沒看見。」
「唯獨,你要弒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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