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聯盟與流亡星域接壤區域的某顆行星。
通體漆黑的機甲懸停半空，腳下是綿延火海。路西法垂著頭，雙手合十，竟是被火光染上幾分悲憫。
「又是一顆行星。」男人低沉嗓音緩緩響起，近在咫尺。
將銀髮一股腦束在腦後的人端坐機甲駕駛艙內，手邊是一隻懨懨趴著的雪糰子。她屈指輕輕彈了彈小傢伙的耳朵，對男人的話置若罔聞。
「別和我裝傻，白域主。」面前的粒子屏幕上，五官輪廓深邃的男人抬手揉揉額心，看上去頗為無奈。
那張臉與鍾離訣有三分相似，但輪廓線條要更深邃凌厲一些。侵略感強了不少，也再也沒有了鍾離訣的那分詭異違和感。
很顯然，這張經常出現在星際頭條上的臉，才是這位的真實容貌。
「半顆。」無視掉面前的頂級男色，白漪一板一眼地糾正著他的說法。
「行，半顆。」那人從善如流地改口，隨後冷靜詢問，「這算宣戰麼？」
敏感詞一入耳，白漪沉吟片刻，聳聳肩：「你要這樣想，我也沒辦法。」
標準渣男回復，反手將問題甩了回去，自己不用擔絲毫責任。
那頭的男人對於這個回答毫不意外，只是輕嘖一聲：「還專程給我開個直播，辛苦了。」
某人開始轟炸之前還順手給他發了個通訊請求，挑釁意味不言而喻。
眾所周知，機甲雙手合十，除卻祈禱，還有一個可能性——蓄力。
刺目的白色光球出現在路西法掌中，最後脫離掌心飛出，狠狠砸在那片火海的某個角落，掀起一連串爆炸餘波。
拆支營養液叼嘴裡，白漪眯眼，俯瞰地面，然後又極其隨意地衝著某個地方發了一炮，解決掉漏網之魚。
然後她才語重心長地說：「一個巴掌拍不響，兄弟。」
完全是哥倆好的語氣。
男人似笑非笑地瞅她一眼，轉動著手指上的黑曜石戒指，不帶絲毫多餘情緒：「與我稱兄道弟，許是不妥。」
「行吧，」白漪立馬賊上道地改口，「一個巴掌拍不響的，閻叔叔。」
機甲內艙里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
雪糰子不自覺地縮縮小身板，將小腦袋埋在倆爪間，繼續昏昏欲睡。
端詳半晌那人的表情，她摸摸下巴，有些苦惱地皺皺眉：「還是說，你更想讓我喊你老鍾？」
沉睡許久的記憶被喚醒，男人唇角下壓，明顯覺著那段記憶不太美好。
「……白漪。」他心平氣和地喚出她的大名。
「在呢。」白某人強行吞下即將出口的「爸爸我在」，沖他笑得純良無害。
閻祁哼笑一聲：「一天不氣我你這日子就過不下去是吧？」
一聽這話，白漪甚是無辜地攤攤手：「怎麼會呢，我哪敢啊。」
「你不敢？」他意味不明地挑眉。
「嗯哼。」某人恬不知恥地點頭。
他無奈地搖頭，給這場通訊下定義：「愈發囂張了。」
她笑眯眯地接話：「過獎過獎——」
被人堵得有些哭笑不得，他摩挲一下指腹，慢悠悠開口：「還挺驕傲？」
白漪謙虛一擺手，順便轟掉又一條小雜魚，隨後勾唇：「瞧您說的什麼話，不至於不至於。」
眼瞅著底下有爆炸的預兆，閻祁揉揉額心，長舒一口氣：「好好說話。」
聽此，白漪垂了眼帘，眉眼含笑：「戲台子搭好了，總得有人開鑼吧。」
話題轉得猝不及防。
但他們彼此都知道，她在說什麼。
他沒有回答。
白漪隨手掐了個手勢，回憶一下某些個古早位面里聽的戲曲兒，念道：「眼見他起高樓，眼見他宴賓客，眼見他樓塌了——」
「寓意不錯。」待她聲落，男人象徵性地拍拍手，以示鼓勵。
再次朝底下放了一炮，操縱機甲頂著爆炸波不緊不慢地離開時，她望了一眼遠處天邊的某個光點。那是幽冥星域的飛船，上面承載著白夭和蘭斯洛特等人。
沒有回頭看爆炸，離開爆炸中心，操控機甲悶頭朝前飛的間隙，她將問題拋了回去。
她問：「這算是宣戰了吧？」
隨意得宛若在問您吃了嗎。
沉默片刻，男人平靜頷首：「自然。」
白漪點點頭，語氣莫名，分不出是真心還是假意：「那便靜候元帥大人，兵臨城下。」
當夜星際頭條——幽冥星域域主白漪於聯盟邊境製造a級爆炸，疑似宣戰，幽冥星域方就此事無任何答覆。
路西法在距離流亡星域不遠的地方追上自家飛船。白漪剛從機甲駕駛艙躍下，便見少年異常熱情地迎了上來，神似上古時代的大型金毛犬。
抬手抵住少年的額，她側臉看向自家話事人：「夭夭，尾巴都處理好了？」
蘭斯洛特扁扁嘴，乖乖站好。
白夭掃他一眼，言簡意賅：「嗯。」
「端看聯盟那邊能忍多久了。」鬆開手，白漪摩挲一下手指，指尖似乎還殘餘著少年的體溫。
她動作極其自然地在少年衣領上蹭了蹭手指，仿佛在蹭掉什麼髒東西，隨後慢吞吞移開視線。
白夭眼皮子跳了跳，上前一步隔開二人。
下一秒，她動作一頓：「你——」
自家熊孩子若無其事地將手指從她衣角上挪開。
呵，恩將仇報是吧。
白漪目不斜視：「回去讓他們打起精神來。」
一邊說著正事，她一邊悄悄伸出爪子，在白夭衣角又蹭了蹭。
為幽冥星域操碎了心的老媽子吐出一口濁氣，面無表情地瞟自家熊孩子一眼，緩聲道：「這是自然。」
轟了聯盟一個隱匿的軍事基地，雖然的確不是她第一次這麼幹，但也卻是這玩意兒第一次以幽冥星域域主的身份去搞事。
外界人盡皆知，白漪此人，唯恐天下不亂。
所以在她沉寂三年之後，出山便搞了票大的，似乎也盡在情理之中。
二人說話並沒有避著蘭斯洛特，很顯然說的不是什麼機密。於是少年壯著膽子，瞪著濕漉漉的小狗眼小心翼翼地插話：「白姐姐，幽冥星域要和聯盟開戰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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