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互相傷害麼，這麼多年過來，互相捅的軟刀子還少嗎？

  時至今日，小糰子終於恍然，自家宿主身邊果然只有自己最單純。

  其他所有人不是白切黑就是黑切黑，心肝脾肺腎都黑透了的也不止一個兩個，就算只是個自主機甲意識，依舊能棉裡藏刀和自家喪心病狂的宿主對話。

  感到幻滅的三途委委屈屈地抱緊軟軟的自己，蹲在角落陷入自閉。

  許是高階蟲族折損過多，蟲潮開始如潮水般退去。來時聲勢浩大，離開時七零八落，看上去莫名有些悽慘。

  離開機甲，撤去光幕，示意駐守隊伍出來打掃戰場。白漪屈指敲敲自家糰子的小腦袋：「都錄下來了嗎？」

  三途乖巧點頭：「嗯吶！」

  然後毛茸茸的小糰子生怕自家宿主不放心，舉起小爪子表情嚴肅地發誓：「我保證我把宿主爸爸你拍得超好看！超炫酷！超威武！超霸氣！超變態——」

  「嗯？」

  小傢伙乖巧閉嘴。

  哦豁，一不小心把真實想法說出來了……

  蹲在無數蟲族屍體……啊抱歉，蹲在無數蟲族骨灰堆積成的小山上，白漪拆一根棒棒糖叼嘴裡，含混不清地唏噓感嘆：「許久不做好事，還怪不習慣的。」

  出於心虛，毛絨糰子蹦躂到她肩上，蹦蹦跳跳著替她錘肩，極盡狗腿：「……可真真是辛苦您啦！」

  白某人大言不慚：「那當然。」

  上尉來到她面前，畢恭畢敬地行禮，眼中飽含感動：「感謝少將鼎力相助，我等——」

  「多謝諸位奮不顧身護我周全，回去之後我一定上報軍部，讓你們得到應有嘉獎。」白漪張口就將上尉給說懵了。

  啥？

  這啥？

  在說啥？

  啥玩意兒？

  他咋聽不懂？

  也不管他什麼反應，話音一落，白某人哥倆好地拍拍上尉的肩，轉身踏著機甲路西法的手掌重新進到駕駛艙。隨後她根本不給駐守隊伍絲毫說話的機會，駕駛著機甲迅速離開。

  「宿主，接下來我們要做什麼呀？」三途崽崽趴在虛擬面板旁，終於問出了一直想問的問題。

  這一路過來，它都不敢問自家宿主下一步想做什麼，賊怕聽到類似「炸聯盟帝星」之內的極限答覆。

  現下感覺自家親愛的宿主爸爸心情不錯，所以它才敢嗲著膽子問出口。

  再壞也不可能比炸聯盟帝星還壞……吧？

  「也沒什麼大事，」白漪輕描淡寫地笑笑，點開星腦上郁齊發給自己的消息，一派雲淡風輕，「不過是炸個帝星而已。」

  小糰子長舒一口氣，幸好只是炸個帝星而已，不是炸聯盟就——等等！她說炸啥來著？！

  「哪……哪個帝星？」竭力忍住哭腔，小傢伙顫顫巍巍地發出疑問。

  在小傢伙三分期待三分忐忑四分欲哭無淚的注視下，白漪詭異地沉默了一下，方才遲疑道：「聯……諾……羅蘭……吧？」

  三途瞳孔地震：「嘎？？？」

  聯盟諾亞羅蘭，您老這是直接把星際帝星給列舉完了啊！還有您老最後一個「吧」字是因為自己也拿不準麼？！

  安安靜靜圍觀的路西法輕笑一聲，雙手環胸看戲。

  消化片刻，小糰子嚴肅且誠懇地看著表情微妙的某人，極其謹慎地試圖確定：「您這是列舉還是點卯？」

  翻譯過來就是，您老準備炸仨還是隨機挑選一幸運兒來炸。

  然後，它就眼睜睜看著自家宿主掏出一張紙，隨意撕成四份，在每份紙上刷刷刷寫了幾個字，然後將它們分別團成球扔在一起混合均勻。

  「哦……抓鬮啊……」小傢伙面無表情地感嘆。

  果真是隨機挑選一幸運兒麼？不過為什麼是四個選項？

  白漪抬手摸摸小糰子毛茸茸的小腦袋，和藹一笑：「崽，選一個。」

  「喵喵喵？？？」

  三途徹底驚呆了，這是什麼操作？！為什麼要弱小無辜又可憐的它來選？！

  頂著自家大魔王和藹中閃著威脅的目光，小傢伙哆哆嗦嗦地探出小爪子，將小爪子搭在某個紙團上。

  少女微微一笑，宛若惡魔低語：「確定了就它嗎？」

  這話落在崽崽耳中，妥妥就是「確定就炸它了嗎」。

  立馬一個激靈，哭兮兮的小糰子收回爪子，盯上另一個紙團，動作一頓一頓地朝它探出爪子。

  「確定選擇這個了？」白漪繼續含笑問道，還順手撓撓小東西的下巴。

  三途再次遲疑，然後心一橫，閉著眼隨意刨了一個球出來，破罐子破摔閉眼道：「就它了！」

  少女伸出手，纖細皎白的手指拈過紙團，慢悠悠展開紙團，盯著上面的字陷入沉思。

  自欺欺人用爪子蒙住眼睛的小糰子偷偷撤了一隻小爪子，睜開一隻眼去打量她，卻見自家宿主表情不對，於是它小心翼翼地問道：「誰？」

  是哪個倒了八輩子血霉的幸運兒中獎了？它立馬默哀三秒。

  白漪深沉地望著自家乖崽，將展開的紙張放到它面前，幽幽道：「再來一次。」

  三途：「……啥？」

  路西法：「噗嗤。」

  這就是三個選項但有四個紙團的原因麼？

  經過「再來一次」的洗禮，隨機抓取下一個球時，小糰子沒有再猶豫，用小爪子胡亂刨了一個球給白漪。

  看清紙上字跡，白漪搖搖頭嘆道：「這是天意啊……」

  三途小朋友探腦袋過去，咂咂嘴：「羅蘭，還好。」

  相對而言，羅蘭應當是三個選項裡面最弱的一個。

  只要不是聯盟，自家宿主都跑得掉。哪怕是聯盟，以這位禍害遺千年的段位來看，就算她闖完禍轉身就跑，那些高層依舊不能拿她怎麼樣。

  很顯然，白漪對這個結果是非常滿意的。

  她隨手將寫著「羅蘭」和「再來一次」的紙條與未拆開的倆紙團一起扔進腳邊的清潔機器人口中，垃圾很快被粉碎。

  所以負責抽籤的小傢伙永遠不會知道，除卻那張「再來一次」，另外三張寫的內容都一模一樣。

  在高處屏幕上將自家殿下所有小動作盡收眼底，路西法自然不會多話，看熱鬧看得非常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