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所有人都恨不得自己瞎了。

  少女掏出來的黑色炮身之上，漆成銀色的「k7」兩個大字異常刺眼。就像是生怕別人不知道它殺傷力有多猛似的。

  更引人注目的，是「k7」之後跟著的那個聯盟標誌。

  「從聯盟軍備庫搶的?」鍾離訣平靜地詢問道，如同嘮家常一般。

  這個問題的答案已經出現在所有人的心裡。

  白漪表情嚴肅地搖頭:「怎麼能說是搶呢？我打了欠條的。」

  男人隨手將炮口推到一旁，若有所思:「你是指……那張戰書?」

  那張上書「今日借貴聯盟軍備一用，戰場之上，必定全部奉還」的欠條?

  其他人不知道怎麼一回事，古三的表情卻變得非常古怪。

  這事兒相當於聯盟的一個恥辱，所以並沒有多少人知道那張「欠條」的存在。

  但作為鍾離訣親信之一，古三倒是很清楚——聯盟那些高層看到這「欠條」，臉都黑完了。

  「那是欠條！」白漪強調道，「會還的！」

  三途在心底呵呵兩聲，心情滄桑。

  想必聯盟那些人並不希望您還回去……

  男人瞭然點頭，說出三途最想說的話:「嗯，在戰場上還回去。依舊是戰書。」

  堅定認為自己留的是欠條，惱羞成怒的白漪將漆黑的炮口再次懟到鍾離訣那張俊臉上，直接把人家的眼鏡給懟歪了。

  男人嘆息一聲，不慌不忙地抬手，又將炮口推到一邊去，然後單手將自己的眼鏡取下來。

  他緩緩開口:「小朋友，火氣怎麼還是這麼大。」

  白漪眸色一沉。

  你才小朋友你全家都是小朋友！

  叫小朋友叫上癮了是吧？！

  她又將炮筒朝前面送了送，力圖再次將它懟到人臉上去。

  「老鍾，年紀大了更該修身養性，幹嘛偏要和我這種年輕人過不去。」

  所有人夢回幾個月前。

  這位祖宗是放不過「老」這個中心思想了是吧？！

  鍾離訣挑眉:「先搶我運輸艦，先和我過不去的不是你麼？」

  你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

  可白漪是何人?

  她像是會被道理說通的人嗎？

  當然不是！

  少女慢吞吞地將炮筒換隻手扛著，炮口紅光開始聚集，蠢蠢欲動。

  明顯是準備玩兒真的。

  包括古三在內的其他人已經開始準備隨時激活防禦模式。

  以他們多年的經驗，這個小瘋子瘋起來，可是真的會不管不顧。

  換隻手拿炮筒，白漪語重心長地道:「老鍾，你應該沒有女朋友吧？」

  鍾離訣一怔，不知道她這話是幾個意思。

  想到這姑娘所有的話裡面都帶坑，他謹慎地回答道:「沒有。」

  「我看也是。」白漪嫌棄地上下打量他幾眼，「不知道我們女孩子一向不喜歡講道理嗎？」

  三途弱弱道:「比如說……我不聽我不聽?」

  白漪:「……還有我不要你以為，我要我以為。」

  「可這不是霸總發言嗎？」小糰子不解。

  白漪嚴肅道:「誰說女孩子不可以做霸總了？」

  三途受教，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鍾離訣眸子微眯，注意到她有明顯的心不在焉。

  他唇角微微勾起:「和誰聊著呢？」

  小糰子悚然一驚，整個統都僵住了，以為這人發現了什麼。

  然而少女趕蒼蠅似的揮揮手:「別吵吵。」

  說著，她在識海里對自家崽認真道:「你看，這玩意兒又想套我的話。」

  三途乾巴巴地說:「說不定真的發現什麼了——」

  話音未落，白漪抬頭看向鍾離訣:「你知道我在和誰聊天？」

  三途:「哈???」

  三途:「臥槽！！！」

  三途:「宿主！！！直球不是這麼打的嚶嚶嚶……」

  不是說好這玩意兒在套你話咩？！

  你這麼幹脆利落地承認真的好麼？！

  被她的回答整了個猝不及防，男人沉默片刻，幽深眸光掃過她手腕上毫無動靜的光腦。

  這麼說……她身上還有其他聯繫外界的工具?

  眼角餘光掃到近在咫尺的k7炮口，鍾離訣明智地轉了話題:「放下武器，我們好好聊聊?」

  白漪偏頭看他:「你這樣特別像臨死前垂死掙扎的反派來著。」

  鍾離訣無奈地笑笑:「你不覺得，你這樣更像反派麼？」

  她訝異地看著他:「我可是柔柔弱弱的人魚誒，我能有什麼壞心眼呢？」

  三途嘟囔著說出了在場所有人的心聲:「有些外表看著柔柔弱弱的人魚，內里全是壞心眼。」

  「嗯？」白漪手一抖，仿佛下一秒就要把粒子飛彈炮發射出去。

  打了個激靈，三途乖巧地拱拱她的掌心，討好賣萌:「宿主明明這麼柔弱，都怪鍾離訣這個混蛋逼人太甚！」

  跟著喪心病狂的無良宿主這麼久，卑微的系統崽崽已經被迫練就了一身睜著眼睛說瞎話的自保本領。

  滿意地點頭，白漪又換了一隻手拿k7。

  見此，鍾離訣善解人意地說:「k7這麼重，你拿著手也酸，要不先放下?」

  沉思片刻，少女動作緩慢地將手裡的黑色炮筒移開，炮口凝聚的紅光驟然消散。

  指揮室里傳出一陣不明顯的鬆氣聲。

  由此可見白大魔王威壓之甚。

  為了避免某個小瘋子再做出什麼駭人聽聞的事，鍾離訣直接將人帶離指揮室。

  「你要對我做什麼？」眼見著鍾離訣將房間門帶上，白漪控制著輪椅，謹慎地後退一段距離。

  「……」

  望著小姑娘一副防流氓的姿態，男人嘴角一抽。

  瞬間想起來面前這位小祖宗曾經的輝煌事跡，他站在門口，沒有靠近。

  他揉揉額心，商量道:「能正常談話嗎？」

  白漪一本正經地說:「我只是一條柔弱的小人魚，一直很正常。」

  三途舉爪:「這兩句話有什麼關係嗎？」

  白漪揉揉它小腦袋:「這不重要。」

  只用知道她柔柔弱弱就行了。

  三途乖巧點頭:「哦。」

  「行，你柔弱，你正常。」鍾離訣認命道。

  他再次確定，和這姑娘說話必須得直奔主題，否則永遠不可能聊到正題上。

  白漪摸著下巴，朝三途嚴肅開口:「我懷疑他在嘲諷我，而且我掌握了證據。」

  三途:「……自信點兒，去掉你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