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城裡一片寂靜。
城外的變故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甚至沒有人敢追出城去看一眼戰局。
「怎麼會?」有人低低地問。
沒有人回應,仿佛已經忘了方才每一個人的自負和輕蔑。
過了不知多久,在所有人的翹首里,城外隱約出現了一道踩著風而來的影子。
「是他!」所有的人如墜冰窟,他們當然明白這意味著什麼,但是仍舊不敢相信。
李塵距離楚城越來越近,當身影完全清晰,人們才看清楚他的手中提著一顆頭顱,正是那一名忘憂!
「怎會如此?」城裡觀戰的彼岸和奈何的心緒只剩下亂麻。
他們對這個世上的原住民本就有十足的優越感,就像對食物的藐視,他們很清楚,因為元力上的強大,普遍就代表著在同境界中的碾壓優勢,就算是那些神通精妙的世家子弟,一個不察也會被他們得手。
即便此間的人物神通精妙,但這些日子以來,哪怕是那些世家的頂級忘憂強者,也極難對他們中間的普通忘憂境產生威脅。
但是現在發生了什麼?城外那個年輕人,竟然在極短的時間裡讓楚城的忘憂境屍骨無存?更重要的是,瞧他的模樣,竟然沒有半分損傷?
轉過身抬頭瞧一眼楚城,李塵低低地嘆息一聲,「我本一直覺得這世上的每個人都不該分什麼高低,無論平民世家,還是境界深淺,都不至於成為決定另一個人生死的原因。哪怕你們這些外來者也是如此,只要遵守這世上該有的規矩,那便有活著的權利,但如今你們非要分一個貴賤勝負,我便先教你們第一個道理,那就是血債血償。」
這一日,楚城內的彼岸和奈何境死了個乾淨。
李塵殺這些人殺得輕描淡寫,鮮血鋪滿了半座城池的青石,從那些屍體裡逸散的元力讓整座城池的元都變得有些紊亂,哭喊聲持續了兩三天。
始作俑者面無表情地向下一座城池而去,他本不是嗜殺的人,許多年來也一直遵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則,但這一路來遍地的慘狀讓他動用了雷霆手段。
也幸好,他有攪動風雲的能力,哪怕不能戰而勝之,也有把握逃走。
他這一行的目的,是走遍這些外來者的十二座城池,如果有機會,就多殺一些人吧。
半日後,李塵瞧著不遠處的城池輪廓,城樓高掛龍城兩個字。
於是又見黑雲壓城城欲摧,又見冰雨斷了翠柳初春,又見飛沙走石滿窮塞。
這一次,城裡三名忘憂俱在,他們還沒有收到楚城的消息,察覺到城外的威勢後都神色驚變,知道來者不善,急忙飛身城外才見一個年輕人站在城外。
遮蔽光線的灰色颶風招搖得像從地面蜿蜒而起的蛟龍,一尾尾甩脫了半丈地面,露出灰黑色的深層岩面,李塵的影子就巍然站在當間兒,抬頭瞧著頭頂的三道影子,揮了揮手勝似甩了衣袖的灑脫,那些颶風咆哮中奔向城池。
「狂妄!」
「找死!」
三名忘憂並沒齊齊出手,只派遣出兩個人動手,他們也並不知道李塵的特異,這段時間他們四處殺伐,早已經對此界忘憂們了解得一清二楚,只以為李塵也是來自世家,因此沒有放在心上,心想兩個人已經是萬無一失。
二人翻手消弭了李塵以元力掀起的颶風。
李塵飛身而起,體內元力隨著心意抽離出一絲,正是沒有融合之前的妖力,他知道自身的優勢,也知道奇兵能夠獲得奇效的道理。
現在就亮出底牌,或許能擊敗甚至殺死一個人,卻不能算最好的時機。
為防止敵手生疑,他雖然只是運轉普通元力,身法卻沒有藏拙,因此天地之間轉瞬不見了他的影子,只有線條似的漣漪在穿梭,
「難怪此人敢孤身一人,原來是身法頗為神異,速度奇快無比。」
「哼,他自以為靠著身法哪怕不能戰而勝之,也能逃出生天,但今日,我等必讓他有來無回!」
兩個人一番神識交流,攻伐之勢陡然加劇,轉瞬數招過後,李塵節節敗退,假意露出退意。
二人對視一眼,「不要讓他逃走!」
「斷了他的後路!」
兩人十分默契地一左一右,端起一道咒印讓四周虛空凝滯,李塵的速度頓時慢了下來,甚至比不上普通的奈何巔峰。
李塵佯裝失色,「怎麼可能!」
「留下吧!既然來了,就讓你沒有命回去!」二人自以為封鎖了李塵的路,要將他斃在掌下。
他們逼近李塵,轉瞬只剩下不到三丈的距離。
就是現在!李塵馭使孤命劍,體內融合的元力奔騰,順著劍身洶湧而出,直指右側一人。
那人只以為李塵是在困獸猶鬥的負隅頑抗,捏起一道印訣。
二者相遇,印訣如冰雪遇水,霎時間消融,而他的元力本就不比李塵的雄渾,運轉速度也要比李塵更慢,在這種情況下,他的神通猶如紙糊的一般,剎那間就被破解。
不聞任何慘叫,孤命劍的劍尖已經釘在他的喉嚨。
一顆大好頭顱石子兒滾落山間似的掉下去,臉上還掛著驚愕。
「這」另一人瞳孔一縮,心臟劇烈跳動,雖然不知道眼前這是什麼情況,卻知道事不宜遲應該先行急退。
「回溯!」李塵空出的另一隻手早已經端好了咒印,在幽幽光芒中,剛剛退出數十丈的敵手又轉瞬倒退回來。
噗!
好像主動迎上了孤命劍,整個人被劈成了兩半,哪怕忘憂境的身軀回復能力驚人,這一刻也已經死得不能再死。
血珠子從劍身迅速滑落,斷了線似的連成一線,滴落在地面上拋出一顆顆小而圓的斑點。
劍光清亮如初,李塵沒有放鬆,抬頭看向最後一人,也是龍城裡實力最高的忘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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