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昊搖頭道:「兄弟之間何必要說這些?如果真要論得清楚,我們這些人還不知道欠了你多少。」
李塵的目光在眾人身上一一掠過,又對隕墨山下來的九十八騎躬身一禮,「情意重於泰山,往後但有所請,李塵絕不會拒絕。」
眾人紛紛回禮,他們對李塵的尊重是承襲於關居易,隕墨山的兩代領袖,都是他們心裡的神。
說罷,李塵帶著眾人向隕墨山的方向走去,再也沒有看國師一眼。
瞧著眾人越來越遠的身影,鐘太白小聲問道:「師兄,如果不打算追下去,我們也回京都吧。」
他這句話的重點是想要回京都,國師看了一眼自家不成器的師弟,再看一眼逐漸隱沒進入草色的李塵,一貫擅長隱藏情緒的他,長嘆了一聲。
這一場動用了兩族大軍的大事,竟然就這樣虎頭蛇尾,他原本的想法,是借著李塵的事件,讓人妖兩族再開一戰!
現在非但李塵沒有死,原本對兩族的謀劃,也因為魔族的出現而打亂。
妖族方向,眾妖族看著李塵的背影,有人心頭感慨,有人憤恨,有人仍舊沉浸于震驚的情緒里,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今天以後,兩族之外便多了一個叫隕墨山的三不管地界兒,除非有忘憂大修打破規則,否則再沒有幾個人能對隕墨山出手,因為那個曾經身具兩族最尊貴身份的年輕人,成了真正的忘憂之下無敵。
從落羽原到隕墨山路程不近,但眾人心念隕墨山上魔物的情況,所以一路走得很急。
停在落羽原周圍的陣法被李塵一劍劈了個零碎,算是離開前給國師留下的警告和教訓。
路上,崔昊問起李塵以後的打算,「落羽原的事情已經傳遍隕墨山,山上的將士大多是為了積攢軍功將功贖罪,又或者成為聖朝的官員,往後,隕墨山已經算不上聖朝的地界,這些將士只怕是不會像之前一樣留在山上。」
李塵沒有說話,盧翰替他回答了:「這些事情你是杞人憂天,隕墨山如今可不是靠著軍功吸引別人上山,年初兄長和我建了隕墨山莊,你們應該是知道的,如今山莊初具規模,許多功法是江湖人看不到的,他們為了能在下一場江湖大會上嶄露頭角,進入江湖野史,爭破了頭要進入山莊,哪怕沒有什麼聖朝官員的獎罰,這些人也絕不肯下山。」
他說的這番話不錯,只是眾人難免有些驚異,盧翰這個人沒心沒肺,才半年沒見,如今居然能想到這些。
李塵笑著道:「這件事情是盧翰一手操辦,我其實並沒有做過什麼,真的要說起來,盧翰才是隕墨山莊的莊主。」
盧翰擺手說不是,「一切還是兄長當初在江湖大會上的威名,江湖野史上現在已經出了劍聖傳,說的就是兄長一路從京都到隕墨山的種種傳奇。」
李塵問道:「說起來,那一對兒並蒂蓮姐妹如今怎麼樣?」
盧翰答道:「她們有想法來落羽原上瞧一瞧,只是她們也出身世家,擔心落羽原會遇到長輩,而且隕墨山莊的許多事情都需要她們主持,也就只能作罷。」
程芷安警惕地問:「姐妹?什麼姐妹?」
秋風也豎起耳朵悄悄聽著。
她們很快見到了那對兒並蒂蓮姐妹,姐妹俏生生地站在那兒,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程芷安從下往上仔仔細細打量了半晌,陰陽怪氣地對秋風道:「原來你們殿下喜歡這種腿兒長的,那他怎麼不住在野鶴堆兒里?」
這句話看似是對秋風說的,其實聲音不小,誰都聽見了。
以前的秋風一定要和程芷安唱反調,今天卻罕見地站在同一陣營,說:「我也不知道殿下原來喜歡野鶴,這是我們做奴婢的失職呢,改天多給殿下捉幾隻過來,那些野鶴也長得都一模一樣呢。」
李塵只當沒有聽出來兩個人的陰陽怪氣,問兩姐妹:「近來山上的魔物出現過暴動嗎?」
姐姐搖頭:「說來也怪,山上的魔物近來平和,自從山莊發出殺魔物換神通功法的通告,許多人組團進入魔窟,見到的魔物反而越來越少。」
原來山上的人們還不知道魔物出現在世間各處,說起來也確實是這樣,隕墨山一直都是邊緣地帶,在山莊出現之前根本沒有多少人會來,即便現在有了山莊,許多人也只是在莊內悶頭修習,極少有人會來往世間,倒有一些像世外之地了。
「回山。」李塵平靜地說。
回頭再看山下,蔥蔥鬱郁,斜風細雨,這世間厚重而安靜。
從今日開始,他和隕墨山,都將是世外之人和世外之地,但總有一天,終將捲土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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