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塵瞧著面前這個年紀輕輕已經官居四品的才俊,神情平靜,「你也是我二哥的人?」
童開文微怔,但很快答得滴水不漏,「下官是聖朝的人。」
李塵指著小七,很認真地問道:「如果我說,要帶他走呢?」
「九殿下。」童開文出了聲,口稱殿下但面帶譏諷,「這奴才現在是重犯,依我大唐鐵律,就該留在大理寺,就算是您,也不能不照我大唐律法做事吧。」
「殿下,我沒事。」小七這時出聲道,同時向李塵隱晦地搖了搖頭。
李塵明白小七的意思,這裡畢竟是大理寺,對整個廟堂來說都是極重要的地方,如果今天衝撞了大理寺,以後的麻煩不會少。
李塵深深看了童開文一眼,轉身出了大理寺,告訴車夫,「去二皇子府上。」
馬車急速駛出長街,身後,童開文瞧著這一幕,回身道:「加急審訊。」
過了幾條長街,馬車穩穩噹噹停了下來。
李塵敲開二皇子府邸的門,不等開門的下人出聲詢問,推開府門徑直走了進去。
管家聽了下人的呼喊匆匆走過來,見是李塵,這才停了步,又散了聚攏過來的一眾人等。
李塵問道:「我二哥呢?」
管家說道:「殿下此時在書房處,您得等我去通稟一聲。」
李塵沒有吭聲,一路跟著來到書房外,這才問道:「你是大理寺的人證?」
管家看似恭敬地應一聲,「大理寺的確讓小的去過,小的也只是說了自己的所見所聞,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全是滴水不漏的人精,絕不留下任何話柄。
李塵點點頭,推開書房的門,看見正在練書法的二皇子。
二皇子一抬頭看見李塵,神情僵了一個眨眼的功夫,但很快又悠哉游哉,笑道:「原來是九弟回來了,我說怎麼近日好夢連連,快過來,我這大半年來臨摹多位大家的本子,瞧瞧我的書法可有進步?」
李塵並不打算和他繞圈子,甚至沒有瞥一眼桌子上字帖的興致,直言道:「放了小七。」
二皇子還在裝模做樣,「九弟,你這說的是什麼話?小七又是誰?」
李塵冷冷地看著他,就像看著一個死人。當初離開京都的時候,他和面前這個二哥就已經撕破了臉,現在涉及到小七的安危,他已經不想裝模做樣下去了。
屋子裡靜了幾個呼吸,直到氣氛愈發地凝重。
二皇子李錚臉上的熱情這才緩慢地消去,將手中的筆扔在一旁,「九弟,你這未免不是求人做事的態度。」
「你首先要明白,我不是來求你的。」李塵見他終於說了正事,盯著二皇子道:「我來只是要告訴你幾件事和一個道理,第一件事,我知道朝堂上有很多人都是你安排的,也知道小七這件事一定是你的手筆,甚至如果你想通過聖朝律法,讓我也像小七一樣變成階下囚,給你一些時間和準備也不是沒有可能。
第二件事,我知道隕墨山上有你的人,那你就應該知道,我當日在隕墨山上一劍殺了忘憂境的魔物不是以訛傳訛,那麼你就更應該明白,這個世上,忘憂境之下,我敢稱無敵。
所以,你有沒有想過,此時此刻,或者明天,或許後天,我隨時都可以殺了你。殺了你以後,不論我逃不逃得出京都,至少先死的人一定是你。
第三件事,你如今是最有可能坐上那個位子的人,所以,二哥,請不要逼我。
我要告訴你的道理是,我有隨時殺了你的手段,也有掀翻這場奪嫡棋盤的勇氣。那你呢?作為現如今最有可能坐上那個位子的人,你有這個勇氣嗎?」
他說著話,忽然一把抓起二皇子的胳膊,二皇子一聲痛哼,慘叫了一聲,忙又咬牙不讓自己發出聲音,只是兩頰的青筋暴起,緊緊地盯著李塵。
李塵平靜地再問一聲:「或者,二哥,你敢賭一把嗎?就從小七這件事開始,就從此時此刻,到以後的每一次呼吸開始。」
書房裡好似靜了許久,但其實只是一瞬,二皇子啞著嗓子說了一聲好,「我讓管家帶你去。」
走出書房前,李塵停了步子,沒有回頭,留下一句,「你這次其實做得不錯,府上那幾個人的生死,我的確很在意,但你應該知道太史院當初給我的命數批文,所以,我雖然在意他們的生死,卻從不刻意去要他們活著,因為我早知道他們的結局,從知道我個人命數得那一天開始,我真正在意和考慮的,就是怎麼替他們報仇。」
一直到李塵和管家出了門,二皇子癱坐在椅子上發著呆,他不得不承認,剛才那一刻,對這個九弟的確有說不出的驚懼,直到此時莫大的屈辱湧上心頭,痛罵幾聲,「瘋子!瘋子!」
出了書房,門外圍了數十人,其中有三五個彼岸,應該都是二皇子這大半年招攬上門的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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