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荒第一場大雪較之往年來的稍遲,可雪勢卻是愈發的大。
眨眼功夫,四野望去,已是銀裝素裹,白茫茫一片。
因此陸白的這頓火鍋也是顯得格外合適,便連主帳中王賁、楊桐二人也捨棄了臉面,不請自來。
隨著牛油鍋沸開,場上主位漢子率先動手,滿筷子羊肉蘸著油碟猛涮,一口下肚,舌尖已咧成不羈的禿馬。
「辣,爽!」
王賁也沒有半點客氣,抄起桌上清酒咕咚咕咚就是一大口。
「爽!」
一陣寒風吹起,冰雪一刺激,陸白也是清醒過來。
如此時刻,他哪裡還有心思再說道其他,剩下兩人亦是同樣心思,四雙筷子好似飄飛蝴蝶,一個比一個快。
「嘶嘶,嘶溜…咕咚……」
咂嘴聲此起彼伏,爽吃暢飲,可勁開造。
三個時辰後,饕餮盛宴結束,滿桌杯盤狼藉。
四人俱是找了一個合適的姿勢,慢慢回味著唇齒間的火鍋香。
半晌後,王大元帥終於記起了蹭飯理由,不由乾咳一聲,張口間,儘是酒肉香。
他不由再度看了看翻浮的濃湯,可惜,實在是吃不下了,滿眼遺憾,看看肚子,頃刻間化為不爭氣之色。
「這周天嘛,他就是個周天!」
聽到這話,陸白看了看王賁,再次看了看火鍋,怨氣愈發的重。
這本是自己來蠻荒之時,二師兄季布送給自己的禮物,那一桌菜配得叫個美,天上飛的,地上跑地,海里游地,俱是珍饈。
結果就這樣葬了虎口,簡直是越想越氣。
「聽君一席話,勝似一席話!」
聽到陸白這話,王賁也是有些臉紅,說實話,僅是一口火鍋,他自己也就支了,可那底實在是香,桌上菜實在是饞人。
好巧不巧,聽到陸白問個小小外樓,他王大元帥何許人也,定是要同這臭小子掰碎了揉細給這小子好好說道說道,怎的能比紀綱那廝差了?
可實在是吃太飽,哪裡還有來時那些心思?
他早連自己什麼時候入的外樓都忘記了!
他只能抬眼向楊桐看去了。
「這小子我白吃就吃了,你可不行。」
好傢夥,楊桐可真想跳起來指著王賁鼻子罵,好半晌,楊桐定定臉色。
「怪我沒有閨女能搭進去?」仟仟尛哾
「有你哭的時候!」楊桐暗暗自惱,心中不斷腹誹。
片刻後,他清了清嗓子,看向陸白的眼神一片清亮。
「周天境,斗途第四境。」
「只不過在王某看來,修行實則只有兩大境界。」
聽到這話,陸白瞬間直起了身子,便是王離也是支起了耳朵。
這個說法俱是新鮮,他倆都是第一次聽說,便聽楊桐再次說道。
「無非是內化於心,外化於形兩者罷了。」
「是故,斗途每一境都是兩者之間越來越大的平衡罷了。」
說到這,楊桐看向陸白的眼中儘是認真。
「是每一境,而不是所謂外樓,所謂周天。」
「世人常說周天於內而終,外樓於外而始…」
「都是屁話!」
卻是王賁一錘定音:「凡夫俗子之見罷了。」
「周天便能外化於域,何來內終?書院一幫子掉書袋…」
眼見王賁說話已有些離譜,楊桐截過話頭。
「世人亘定之說也不是全然沒有道理,騰龍悟規則而晉周天,周天滿化,人身承其十,溢出而生外樓,居外樓定神魂,人身再強,其他規則得以補充而柔韌自身,可再承五。」
「此時力以極限,內外尋求定所,於是神照己之斗途,明心定性,增壽五百。」
「只不過千人千般變化,這是準則,而不是規則,因人而定,宜時況而論。」
「左右不過是添水增鍋的是,自己最清楚自己,想怎麼來都行。」
說著楊桐飽含深意的看了陸白一眼,指著桌上飯菜說道。
「餓著總不是辦法,有能力便吃自己喜歡的,沒能力饅頭米飯俱是菜。」
「吃飽了,自然是有力氣的,只不過營養終是有差距的,饅頭雖好,也只能管飽啊!」
說罷,楊桐輕笑一聲:「吃飽喝足,回營賞雪。」
聽到這話,王賁登時想到了什麼,同樣從帳中離去,不過終是有一道聲音就在帳內。
「修行是自己的,自己想怎麼來,就怎麼來,哪容他人指手畫腳,放開手腳,大膽做就好。」
聞言,王離臉上也是閃過一絲異色,旋即沖陸白抱抱拳,轉身離去。
營帳內,陸白走出帳外,招呼親衛將帳中收拾乾淨,旋即看著滿原雪色,陷入了沉思。
青州戒律堂,紀綱放下了手中之書,看著殿外雪,亦是沉吟。
適逢冬雷震,天色明暗不定,紀綱隨手一揮間,一截雷霆已經被截在手中,繼而弱水成圓,將冬雷包裹其中。
他伸手一甩,手中弱水雷球竟穿過層層蠻荒來到陸白面前。
正在沉吟中的陸白豁然被驚醒,轉頭間,他好像又看了那個刻板身影。
「家中都好,記得一起回來過年關!」
很快,層層虛空快速復原,紀綱的話好似不曾出現過一般。
陸白伸手取過弱水雷球,輕輕摩挲。
「果真是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古人誠不欺我。」
「師傅終究是師傅,我說了一篇大廢話,你就只會破銅鑼喊兩嗓子,屁用沒有。」
楊桐苦笑著衝著王賁說道,眼中卻儘是鄙視。
「那有啥?買他一頓火鍋足夠了,再說沒有你我開導,他紀綱能錦上添花?」
聞言,楊桐輕笑一聲,心意平,因果不欠,品雪茗茶。
餓虎嶺,焦褚、鮑朗、鍾離碑呈三角狀牢牢守護著蔡太虛。
便是冬雪初臨,蠻荒更冷,蔡太虛仍是滿頭大汗。
良久,隨著蔡太虛再一次擦汗,一絲光線射出,經傳不斷,剎那間已經籠罩方圓二里,陣勢已成,倏爾光華盡斂。
「呼…」
蔡太虛長舒一口氣,沖三人拱手抱拳。
「三位千長,軍命已成,蔡某先行返回,還望諸位再辛苦辛苦,咱們稍後再見。」
三人沒有言聲,一同抱拳。
片刻後,眼前已經沒了蔡太虛身形。
焦褚、鮑朗、鍾離碑三人對視一眼,俱是看出了對方眼中的驚駭和激動。
萬里覓封侯,便在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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