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州自古用武之國,以其蜿蜒高聳的荊山而得名。
其北據漢、沔,利盡南海,東連吳會,西通巴、蜀,可謂利盡萬好。
舊楚風流,新秦盛富,皆以此荊山拒蠻荒。
而一山之隔,便是天壤之別。
山北無碩壤、無暖陽,有惡獸、有毒蟲。
蠻荒萬族便生於此、長於此!
沒有人能否定一個種族活下去,天命不行,皇命更不行。
可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何況,更何況對方豈是酣睡即可?
貪慾何限?
不知何時起,亦不知何時而終的兩族相爭便開始了。
荊州府,別名江陵。
秦皇元年十一月十一日的晌午,多寶閣荊州字號。
一名容貌俊美的年輕男子靜靜地看著自家堂口處。
隨著傳送陣亮起,一隊十三人屬秦軍走了出來。
皆乘坐高頭青駿,甲卒出來後,也沒有同男子打招呼,而是舉槍戟分列。
隨著傳送陣再一次亮起。
一名身著幽寒玄甲,手持一柄烏紅鞘裹長劍的男子騎著一匹高頭烏騅走了出來。
受面甲阻擋,愈行看不清男子容貌,視線流轉間便看向男子手中長劍。
驟然,只覺耳邊有雷霆炸起,就覺一個恍惚。
恍惚間,他好像看到一雙寒潭般平靜雙眸,整個人瞬間被驚醒。
接著便見烏騅、青駿凌躍,這隊甲士向江陵城外而去。
正是陸白、陳大牛一行。
「老大,根據輿圖,往北再行兩日,便能到荊山了。」
明正大拍馬來到陸白身旁,指著手裡輿圖說道。
陸白順著明正大手指方向看去,確認現在所行路線大致和行進方向一致,輕點點頭,旋即將目光看向明正大。
不由想到初見明正大時其拿母蛙尿引起巨蛙躁動的場景,當時他便覺得眼前年輕人是個人才。
在後者遇險時,陸白出手幫助,更多是一種出於有趣心理的隨手而為。
卻沒有想到,二人竟然這麼有緣分,直到現在,明正大已經成為了這個什隊不可或缺的一員。
而今,更是要同他上蠻族戰場,和明正大一樣的還有十二人。
陸白看著這些陪同自己,不遠萬里征戰蠻荒的袍澤,心中升起一種被認同的感動。
同時,他深覺自身責任重大,心中暗暗發誓道。
「這些兄弟跟著他從青州出來,一定要將他們帶回去!」
受面甲遮擋,明正大看不清陸白臉上神色,但是能察覺到陸白看向自己和一眾隊伍兄弟的眼神發生了某種變化,就好像做了什麼決定一般。
這時,陳大牛聲音傳入陸白耳中,「老葉,你那靈石都買了些什麼?」
聽到這個問題,陸白也是有所好奇,畢竟這次他們面對的是蠻荒萬族。
相較來說,他們這支小隊現在是整體偏弱的。
這種情況下,在沒有更多的時間去增長鬥氣的情況下,他們會選擇何種方式來快速增強自己呢?
「我……」
陳大牛是個急性子,眼見葉斌說話不爽利,他有些憋不住了。
「我聽說蠻荒一族身體素質強悍,個個堪比海族鯨王族。」
「咱們山字營又是主修防守,所以我買了一些有毒藥,嘿嘿,殺人於無形。」
陳大牛壓低聲音,悄聲問道。
只可惜,陳大牛天生一副宏亮嗓子,便是已經刻意壓低,也就只有他自己覺得低……
於是乎,場中大多數人將目光聚在了他的身上。
視線有重量的,尤其當每種視線寓意不明的時候,被看之人感覺會格外清晰。
可惜,他是陳大牛,一根筋到底,他更迫切地想知道葉斌到底準備了什麼。
仿佛是一種無形的力量在勾引著眾人,於是那些陳大牛渾不在乎的視線移便再度移到了葉斌身上。
葉斌便沒有那麼好受了,他環顧四周,似惱怒、似無奈,最後張口道。
「我也是!」
於是陳大牛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的話——「要不要我分你點?」。就這樣胎死腹中。
「嘩」,「哈哈哈……」
場中眾人登時哄堂大笑,見狀,葉斌沒好氣地瞪了陳大牛一眼,掉頭策馬,來到隊列的最後排。
看著陳大牛、葉斌二人的選擇,陸白不難猜出剩餘人應該也是如此選擇。
而事實上,隨著陸白一圈環視,一應軍卒各自低下了驕傲的頭顱。
「每人破鏡丹兩枚、海魂水一瓶、三品固基丹一枚、三品回氣丹五枚!」
說著陸白將一枚空間戒指遞給明正大。
「給大家分發下去!」
眼見明正大面露難色,身後的十餘騎更是頭快埋到青駿馬鬃里了。
「明正大!」陸白朗聲喝令。
「在!」
「給所有兄弟們發下去!」
「是!」
很快,明正大已經分發完畢,這些定遠山紫營悍卒臉上一片愧色。
陸白此前分發的一應元石,他們自然是按照軍令花費一空的。
他們也想換成修行所用的資糧,可這個世界上又哪有那麼多天驕?
桎梏他們的是一應資源,可有些時候又並不僅僅是資源那麼簡單。
所以他們只能選擇更好、更容易、且極其有效的方法活下去。
陸白不是不明人間疾苦的世家子,這些他都懂。
而蠻荒是一個怎樣的戰場,從師兄季布的叮嚀、青州多寶閣閣主謝舒相贈的一應資料便可見一斑。
據《秦紀——蠻荒列傳》記載:「其攻占,斬一甲,賜一卮酒,而其所得虜獲以予之,得人以為奴婢。」
簡意為:蠻荒之人打仗,殺了一名秦甲卒,便會賜予一杯美酒,且此人所有搶掠回去的東西都會被賞賜,若是搶了男子、女子,便讓他們為奴為婢。
然而二師兄季布給的資料中,並不僅僅是這樣,他有親眼見到,蠻荒萬族以砍下人族的頭顱及掛在馬韁繩上的秦人頭皮為榮耀。
甚至,蠻荒獸族還會將斬首的頭顱做成飲酒的器具,甚至一度以滿月小孩的頭蓋骨飲具為誇耀。
如此窮凶極惡之地,好勇擅斗之族,陳大牛、葉斌、明正大等十三甲卒心甘情願陪他陸白來此奮戰。
他又怎會吝嗇區區幾許丹藥?
他想將這些願同他同甘共苦的袍澤帶回青州,而他也是這麼做的!
……
疾行日半,陸白等人來到荊山下不遠處山林下,忽見一騎飛快跑出,正是前面負責偵查而歸的明正大。
「老大,前面有一名重傷昏迷的青年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