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江樓七層,陸白靜靜喝著熱茶,腦中想著此前的對話。
管先生則再度打開先前收起的竹卷,輔著熱茶,不急不忙地看著書卷。
一時間,七層靜室愈顯安靜。
舊齊曾一度雄霸六國,後獨占彼時小邦宋國,被除秦國以外的五國聯軍征討。
自此後,國勢衰落,一蹶不振。
此後在秦皇「遠交近攻」分化瓦解的戰略攻勢下。
於十年前,定遠侯曹毓兵臨臨淄,「東帝」姜述自縊身死,至此齊國滅亡。
就陸白所知,齊國最大、最有名的貴族便是管姓一族。
其先祖管仲曾提出著名「官山海」一政,即山海為官產,鹽鐵寓稅於價,此後齊國富民強,霸絕天下。
而管氏家族自此青雲直上,在齊國近千年歷史舞台中,一直扮演著重要的角色。
然而如此龐大的家族在齊國城破後,一夜間銷聲匿跡。
此後不可查、不可聞。
現在看來,或許這舊日臨淄,今青州府仍舊有殘留。
桌上的茶又續了一壺,陸白抬頭看了看天色,手指在桌上輕點點,再度喝起了茶。
管先生自然是心思玲瓏之輩,一眼瞧出了陸白的不耐煩。
輕笑道:「陸公子在這裡等著也是等著,倒是可以下樓去店裡看看,若是有何瞧得上眼的東西,也可以買買。」
聞言,陸白抬頭看向管先生。
就見其頭也不抬地說道:「給陸公子打八折。」
仿佛是覺察到陸白眼中的詫異,管先生抬起頭來,滿臉笑意。
「只要是現今這望江樓里有的東西,一律八折,沒有上限!」
聞言,陸白輕聲笑笑,「謝過管先生美意,陸某暫且沒有需要的東西,不過日後便說不準了,不知道管先生這話有效期可有那般長?」
「呵,滑頭。」
說罷,管先生便沒有再答話,陸白也沒有追問的意思。
隨著茶水見底,突然樓梯間傳來一陣響動,引起了陸白的注意。
轉頭間,就見先前那黑衣人正快步向自己走來。
「你要的東西。」
說著,一個球狀包袱向陸白甩來。
陸白輕晃晃茶水,沒有搭理。
隨後金霆幻身自陸白身後立起,輕輕接過包裹。
看到這一幕的黑衣人神情驟緊,眼中浮現出一抹敵意。
接著金霆幻身再度同路白重疊,瞬間球形包裹出現在陸白手中。
陸白緩緩打開包裹,赫然正是曹祥的人頭。
只見其頭顱好像經過特殊處理,一點點淡淡的青木灰味,還摻著一些芳草香。
其臉上,神情平和,一副正在和別人說話的樣子。
可見其死的時候沒有一點點察覺。
整個人就在悄無聲息間被斬首。
陸白臉色凝重,這股勢力果然不凡。
思緒間,陸白轉頭看向黑衣男子。
「陸公子,您要的東西,鐵手給你已經取回來了,您可還滿意?」
管先生依舊頭也沒抬,輕聲問道。
「鐵手?」陸白暗自心忖。
「管先生,您身邊這名侍衛身手還真是夠好啊!」
「從這望江閣到城西,打了一個來回,僅用了半個時辰?」
聽到陸白的話,管夫子、鐵手均是皺了皺眉。
隨後管夫子臉上泛起若有所思的神色,腦海中回想起陸白先前所說的話。
「方才我曾與人在青州學堂有過一番爭執。」
管夫子瞳孔舒爾放大,隨後眼瞼低垂,這一幕便是陸白已沒有覺察。
「如此說來,確實是鐵手會錯意了。」
「大家都是朋友,陸公子應該剛剛囑咐他一聲的。」
鐵手是一個忠誠的手下,一直以來跟在管先生身邊,乾的都是髒活累活。
且管先生博聞強記,足智多謀,又哪裡輪得上鐵手出謀劃策。
可鐵手一直跟在管先生身旁,耳濡目染之下,見識遠超常人。
在管先生的提醒下,自然是明白了陸白先前那番話的意思。
只見鐵手臉上閃過一絲怒色,其周天巔峰的實力暴露無遺,整個人氣勢瞬間壓向陸白。
場面氣氛一時緊張起來。
「你想空手套白狼?」
鐵手向前邁步,逼近上前,雙手發出陣陣暗金之色。
只不過,陸白對鐵手的話,置若罔聞。
而是靜靜地看著管先生。
「確實是老夫莽撞了,倒是讓陸公子看笑話了。」
說著管先生揮了揮手,而鐵手看到管先生讓其後撤的指令後,沉了沉臉色,滿臉不甘心的退居一旁。
管夫子鎮定異常,好似陸白依舊是他的座上賓,交談間仍舊彬彬有禮。
「好事多磨,雖說鐵手辦錯事,倒也算幫李公子出了一口惡氣。」
「陸公子多多少少也應該聊表謝意啊。」
「如今,陸公子是半點情也不承啊?」
說著,管夫子的聲音也越來越低沉,幾近於冷。
見狀,一旁的鐵手同樣出聲道。
「做決定之前,我希望你能慎重考慮清楚。」
「青州軍可是很大的,死個千夫長怕是浪花都翻不起來一朵。」
言語間,威脅之意盡露,管夫子則好像沒聽到鐵手的話一般。qqxδnew
顯然,此刻鐵手的意思就是管夫子的意思。
只不過管夫子借鐵手之口給雙方留了一絲圜轉的餘地,
陸白再次拿起桌上的熱茶,眼神中沒有一絲懼怕,就好像對方威脅的不是他一般。
「二位所言有些偏頗了!」
「這位鐵手閣下的話就更偏激了。」
說到這,陸白站起身,抖了抖衣袖,神情自若地看向二人。
「在下確實沒有加入二位陣營的想法。」
聽到這,管夫子、鐵手的臉已經冷得能滴出水來了,鐵手更是殺機畢露。
陸白的話音沉穩,好像沒有看到這一幕一般。
「只不過,在下倒是挺想同管先生交朋友。」
「兩位要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倒是不妨直言,在下如有能幫到之處,定然竭盡全力。」
說罷,陸白衝著管夫子輕輕抱拳,隨後揚長而去。
看著陸白的身影,鐵手雙拳緊握,手指捏得直響。
憤憤道:「管先生,您為什麼要」
只是還不待他說完,就被管先生打斷。
「我們本來就是交朋友的,現在目的不是達到了?」
陸白下瞭望江樓以後,回望一眼,心中感慨萬千。
這青州城隨便出來一個人不是有實力,就是有勢力。
還是太弱了啊。
接著想到了死去的曹祥。
「他今早單純的就是為了噁心一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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