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的風格外涼爽,卻是入骨綿寒。
陸白席地而坐,順勢將小丫頭抱在懷中,接著從空間戒指中取出一件小錦披,圍披小小身上。
沐著晨風,陸白陷入思考,梳理著自己腦海中的線索。
「奪寶」「邊富貴」「廷尉軍」。
「假廷尉軍?」
「是為了李家『夜樹』?」
「廷尉軍只有州府設立。」
「黑山鎮隸屬安藤縣,轄屬代郡,合歸青州。」
「臨近卻是滄州!」
想到這,陸白看向懷中的小小,輕聲問道。
「最近,家裡人有沒有提過青州或者滄州?」
聞聲,小丫頭陷入思考,片刻後,眼神一亮,沙啞著回答道。
「有天晚上,我睡不著,想去找爺爺,聽到爺爺和父親在書房中傳來爭吵聲。」
「好像有提到過青州。」
「那會哥哥你還沒有來。」
聞聲,陸白眼神一陣晦暗,心下有了決斷,開口說道。
「接下來我們去青州。」
見小小疑惑地看向自己,陸白沒有說話,只是稍微搓搓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接著陸白起身,將小小從懷中放下,認真將錦披給小丫頭系好,最後看了一眼外公的墳頭,一大一小向山下走去。
從李家後山下山之際,陸白看到一隊人正從遠處向黑山鎮趕來。
為首之人白馬白衣,依身形是個女子,陸白看了看腳下李宅,帶著小小轉向黑山鎮口。
「唏律律。」
一陣馬嘶聲響起,白馬在陸白三米外急停。
接著便是一片「吁」聲,整隊人停了下來。
一個身著白衣的靚麗女子,一個甩身,跳下馬來,脆聲開口道。
「陸白,好久不見。」
看到來人,陸白神情微微恍惚。
來人名叫梁芊芊,是先前陸白歷練中意外碰到的一位姑娘,為人瀟灑開朗,完全沒有名字中的纖弱。
陸白曾一路結伴同遊,也是梁芊芊提供的一處秘境,意外最大的機緣,得以肉身進入極境。
陸白看著來人,收起思緒,輕輕頷首,沒有說話。
陸白這幅樣子。梁芊芊好似見怪不怪,一副自來熟的樣子,朝著陸百說道。
「上次分開時,陸兄就拒絕了我的邀請。」
「現在我成了青州書院招生負責人。」
說到這,梁芊芊驕傲地揚了揚下巴。
「怎麼樣?第一時間就趕到代郡,到安藤縣偶沒有停留,直接來你這。」
說著,梁芊芊誠意滿滿地看著陸白。
這已經不是梁芊芊第一次邀請陸白前往青州書院。
只是之前試煉中,陸白幾次都明確拒絕了梁芊芊。
青州書院是整個青州最頂級的修行聖院,十年一次招生,為期十年,之後再次續招。
之前外祖父也計劃安排陸白進入青州書院,只是
現在陸白更是沒有這門心思,於是看著梁芊芊,輕輕搖頭。
看著篤定的陸白,梁芊芊一副早知如此的神色,笑了笑,沒有說話。
只是轉了話頭,柔聲問道。
「怎麼,我不遠萬里趕來你這,就讓我一直站在這黑山鎮外?」
聽到這話,陸白看著梁芊芊,目光里的審視一閃而過,接著側身,梁芊芊見狀,爽朗一笑,牽馬向黑山鎮內走去。
只是進入鎮口,梁芊芊臉色大變。
只見遍地是橫七豎八的無頭屍身,汨汨血泊匯流成溪。
梁芊芊神情有些驚慌,轉頭看向陸白,久久不能言聲,眸子裡儘是詢問之色。
見陸白沒有回話,梁芊芊深吸一口氣,提劍向鎮內走去。
一路走來,死屍遍地,一切都在無聲地告訴梁芊芊,整個黑山鎮,目前活著的只有眼前這兩人。
「你不介意的話,倒是可以帶你去李家歇息歇息。」
說著,陸白扶抱起小小,越過梁芊芊,向李家走去。
一路走來,梁芊芊臉色越來越蒼白,閱歷寬廣的她一眼就看出這是一場屠殺。
及至李宅。
府門寬闊氣派,門廳與台階上噴灑著血漬,此時空氣寂靜,讓人全身發緊,汗毛直立。
入眼便是兩具殘屍。
一具身首相距寸許,兇手的刀太快,以致軀殼倒地之後,才來得及分離。
顱臉殘碎,顯得猙獰可怖。
碎顱者的血腳印,在一旁清晰可見。
兇手氣力凝渾,沒有絲毫勁力外泄。
剩餘碎臉上,依稀可以看到惶恐驚懼。
梁芊芊跟著陸白走進宅門,只見庭院內屏風牆上嵌著另一具屍體顱首,顱面上,半張腳印清晰可見。
先前殘顱難辨的惶恐驚懼,在這張臉上展現得淋漓盡致。
頸間的血流順著溜光屏牆滑落而下,此刻卻都已經乾涸。
正是李家兩個門子,王小勇、王小武二人。
先前陸白專門帶著小小從山側到黑山鎮口,就是害怕小小看到這一幕。
這一路走來,陸白將小小緊緊摟在懷裡,隔絕小小的視線。
恍惚間,梁芊芊轉頭向陸白看去,只見陸白抱著小小的雙手緊握成拳,青筋暴起,牙齒咬得咯咯直響,眼神里儘是悲痛、憤恨不一而足。
再看看這一幕,兇手眥狂,惡意盡彰。
庭院後方,一眼望去,更是屍體林立,而且全部被梟首。
梁芊芊嗅著空氣里刺鼻的鐵鏽味,止不住地乾嘔。
陸白緊了緊懷中小小,歪頭向梁芊芊看去,只見其轉身跑出門外,傳來一陣嘔吐聲。
陸白回過頭,繼續邁步向院內走去,這時,一個身影從陸白身邊晃過,向庭院內跑去。
「好玩,好玩,哈哈哈!」
「大家在裝死人嗎?」
只見一個身著布衣的年輕人痴笑著在院內跑來跑去,還躺在地上的死人身邊,閉著眼睛,屏住呼吸,好像在裝兩個人誰死得更像。
突兀的年輕人身子一個軲轆,拔站而起,湊到陸白臉上,笑嘻嘻地問道。
「大哥哥,你看,我倆誰裝死裝得像啊?」
「哈哈哈。」
陸白眼神鋒利地看著這個年輕人,心裡一顫,剛才竟然沒有看清楚他的動作,眨
眼間就到了自己面前。
只是還不待陸白回答,少年轉身又奔奔跳跳地向後院走去。
這時一句餘音飄到陸白耳中。
「你這人好沒意思,跟我哥一樣,整天廷尉軍,廷尉軍的,沒意思。」
聞言,陸白身子一怔,看向那個已經遠去的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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