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年累月的修煉。

  難以計數的戰鬥。

  怪力從未像今天這般喜悅。

  並非眼前的對手有多麼強大，它也見過更強大的對手，甚至見過讓自己絕望的無可匹敵的強手。

  但眼前的小傢伙，有著無可比擬的天資，讓它羨慕，又有著無可比擬的純粹的求勝之心，讓它讚嘆。

  不覺間，領頭者和追趕者的身份已經轉變。

  但它並不因此而沮喪。

  因為，它也看到了自己塵封已久的，在無數次的苦練中被深埋的純粹的求勝之心。

  「巴扣！」

  重拳打在臉上，浮起一層薄冰。

  「瑪查！」

  雙臂劈在頭頂，打出一個踉蹌。

  「巴扣！」

  緊跟著，又是一套組合拳，打在小腹，打得怪力難以呼吸。

  「瑪查！」

  就勢一個前翻，抓住了！

  四條手臂死死抓住沼躍魚，就著翻滾之勢把它丟上半空。

  「瑪查！」

  連續的重拳，打在失去平衡的沼躍魚身上，將它擊倒在地。

  「巴扣！」

  還未起身，四肢蹬地，一個猛撞掀翻怪力的小腿。

  「巴扣！！！」

  全力的裂地重錘，砸在它的小腹，大地露出今日的第二道裂痕。

  ······

  翻滾著、纏鬥著。

  不覺間，雙方已無使出技能的餘力與餘裕，戰鬥變成了最純粹的肢體對抗。

  章法也不再存在，變成了反覆的撕扯和互毆。

  不變的，只有雙方熊熊燃燒的心之火。

  騎在身上，沼躍魚重重揮出兩拳，打在怪力的臉上。

  就勢一蹬，保持地面姿勢的怪力雙腿發力掀翻沼躍魚，反身騎上，緊跟著就是重拳連打。

  抬臂招架，抓住空檔，抱住怪力垂下的頭顱，重重撞上。

  趁著眩暈的間隙，雙拳連出，打在怪力胸口，將它打躺在地。

  爬起身，正要補刀，右腿遭受重擊，緊跟著胸口一記重拳，沼躍魚又被打出去幾米遠。

  ······

  太累了，躺倒在地的沼躍魚無力起身。

  渾身上下都好像被掛上了如山重擔。

  頭腦昏沉，再無法形成有條理的想法。

  但是。

  還要更快！

  還要更強！

  要勝利！

  如果只能有一個勝利者。

  那麼，一定是我！

  從不知何處的角落，再次壓榨出些許氣力，沼躍魚站起身。

  對面，四臂撐在地面，怪力單膝跪地。

  看到彼此的眼神，不需要任何的言語，它們已知曉對方的所思。

  「巴扣！」

  在前輩的注視下，沼躍魚仰天長嘯。

  本已潰散的藍色虛影再次凝結，微薄的能量重新浮現在它的體表，一點、一滴，匯聚到右臂之上。

  這就是才能啊。

  我的翅膀，飛不到這個高度。

  但我

  也曾經展翅翱翔！

  也不曾放棄夢想！

  「瑪查！」

  硬撐著站起身，擺出一個架勢。

  怪力搶先衝出。

  即便沒有了技能的力氣，我也要奔向勝利！

  「巴扣！」

  正面回應了怪力熱切的盼望，沼躍魚蓄力、衝出。

  格擋，收身，揮拳。

  四隻拳頭已全部落空，怪力的身前空門打開。

  藍色的能量在凝結。

  「砰。」

  平淡無奇的一聲悶響，從怪力的胸口發出。

  緊跟著，能量炸裂。

  磅礴的藍色潮汐將兩隻寶可夢分開。

  沼躍魚仰天躺倒。

  怪力倒飛十餘米，落在地上。

  不知過了一分鐘還是一小時，也許只有一剎那。

  圍觀的眾人始終沒有打破二者之間的沉默。

  晃動著，站起身，一步三晃地走到跟前。

  伸出手。

  「巴扣。」

  ······

  戰鬥休止，用盡最後力氣的沼躍魚拉起怪力，而後雙方又一同失力，倒在地上，雙雙失去了意識。

  一場純粹的戰鬥，讓參與者和圍觀者都深受洗禮。

  真正的戰士，只會追求堂堂正正的強大與勝利，但不會畏懼在此過程中的失敗，因為他們不會被打倒。

  ······

  一覺醒來，夕陽只剩最後的邊緣，星月已悄然掛上天穹。

  緩緩起身，周圍是圍坐一圈的夥伴。

  遠處，怪力已先一步甦醒，正在傲骨燕的陪同下靜靜站立，望向大海。

  「巴扣？」

  贏了嗎？

  對於最後的戰鬥和行為，沼躍魚只剩下模糊的印象。

  未等萊和夥伴們作答，聽到聲音的怪力回過頭。

  「瑪查。」

  你贏了，而且贏得堂堂正正。

  「巴扣！」

  站起身，興奮地雙臂一振。

  緊跟著，晃悠悠走向怪力。

  「巴扣。」

  謝謝你，怪力師傅。

  怪力沒有回應，扭過身繼續看海，但嘴角掛起一抹笑意。

  時間在寧靜中緩緩流過。

  夕陽逐漸西沉。

  遠處的海上，大嘴鷗正徐徐飛回。

  ······

  飯桌上，氣氛不算熱烈，就算是調皮搗蛋的瑪力露，也沉浸在早上的戰鬥中，許久未能走出。

  看著埋頭吃飯的沼躍魚，怪力心中默默感嘆。

  這可能是它最後一次和沼躍魚勢均力敵地搏鬥了。

  在戰鬥中，他看到了沼躍魚無時無刻不在發生的進步，開始還能夠小占上風，而後，隨著沼躍魚的進步，它飛快地被壓過一頭。

  自己的潛力和才能得到釋放，雙方勢均力敵。

  但是，自己的才能是有限的，沼躍魚的身體卻仿佛無底的深淵。

  漸漸地，它跟不上了，越差越遠。

  只是它還有動力，還想追趕，還不想這樣被落下。

  一次次倒下，又一次次站起，一拳對一拳。

  終究，還是差了一招。

  但自己已經燃盡了所有，也並不遺憾了。

  面對敗北，自從進化以來就常戰常勝的它反而沒有糾結，而是得到了釋懷。

  真期待這個小傢伙的未來，真想知道它能夠走多遠。

  怪力這樣想著。

  感受到怪力的目光，正在吃飯的沼躍魚抬起頭，伸出手臂攥了攥拳。

  「巴扣！」

  還會更強！

  看著沼躍魚的目光，怪力眼中也閃過欣慰的神色，進而轉變成了堅定。

  「瑪查！」

  我也不會落下！

  站起身，兩個拳頭輕輕對上。

  ······

  兩天之後的清晨，等到兩隻寶可夢的傷都基本養好，確定沒有隱患之後，離開的時間也就到了。

  「怪力，那就麻煩你來幫我們帶下路，到那個有人居住的島嶼吧。」

  「瑪查！」

  怪力拍拍胸口，示意包在他身上。

  傲骨燕在一旁嘰嘰喳喳，也想跟去，但考慮到回來的路上沒有便車可搭，怪力還是讓它乖乖留在島上鍛鍊。

  無法同行的傲骨燕只能和幾天相處中既是對頭也是朋友的瑪力露依依惜別，兩隻小傢伙抱成一團，再沒有當初劍拔弩張的樣子。

  「傲骨燕，生活就是不斷地相聚、分別和再會，今後，我們還會回到這裡，還有見面的機會。」

  「好好在這裡生活、修煉吧。等待，並心懷希望，每一天就都會是光明的。」

  這句話，既是說給傲骨燕，同時也說給了萊自己和他的夥伴們。

  收拾行囊，起身出發，前方又是新的未知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