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件事。」
利奧解下身負的森咒,指尖輕輕撫過劍身,「街道一役後,我再也感受不到它的存在」
「獵魔之刃皆有其魂靈,即為力量之源。」
莎莎繞著森咒飛了一圈,「力量耗盡可以恢復,魂靈離去卻無法挽回。」
「你手中的獵魔刃是份空殼,無靈之刃恐怕再難用於消滅污蝕。」
「是嗎?」
利奧輕嘆一口氣,仔細端詳著手中的斷劍。
「不過這並非壞事。」
莎莎回到利奧的肩膀上,在他耳邊輕聲細語:「魂靈由劍之主培養,上一代魂靈的離開已成事實,但也意味著新的開始。」
「新的開始?」
利奧挑了挑眉。
「是的,這一代的開始一切重回起點,由你決定它的成長,成為它獨一無二的新主人。」
頓時,莎莎的話讓利奧振奮許多,但她接著便潑下冷水。
「然而,培養魂靈絕非易事,稀有材料與高階術法必不可少,你暫時不用考慮。」
利奧瞥了莎莎一眼,沒有說話。
後者繼續道:「無論如何,它雖是空殼,卻也遠比普通武器堅硬,你應該繼續帶著它。」
「我沒想過丟掉它。」
從沒想過。
利奧將森咒用布條纏好,心想,這把獵魔刃對他而言意義非凡。
塔卡卡森林的夜晚是他命運的轉折,森咒便是那位令他轉身的領路者。
它像黑暗中的火把,照亮前方的路。
更是一路走來,並肩作戰,最後於街道絕境中助他脫困的重要同伴。
甚至,他還需完成森咒那未完成的責任。
很快,利奧掐斷思緒。
「嗯,可惜它不夠鋒利我還得再找一把武器。」
他點頭又搖頭,停止端詳,收起森咒,繼續趕路。
沒過多久,穿過濃密的森林,撥開眼前的黃綠樹葉,浩瀚的陽光從天而降,天空清澈,輕風如紗,水面寬闊,淺草微微。
很自然地,利奧的肩膀放鬆,雙手垂至腰間。
環顧四周,溫暖的光流淌在他的眼眸里。
「天氣不錯。」
他突然回憶起某些愜意的時光。
有三年回溯前在水城區餐館偷懶的,有在酒館門口曬太陽的甚至,更久之前
明明沒過多久,但那些記憶仿佛很遙遠。
「去前面看看。」
莎莎突然出聲。
他搖搖頭,回過神來。
晴朗的湖邊風景中,順著視線,土『色』的道路從腳下出發,圍繞湖泊伸向遠處。
走著走著。
「嗯?」
利奧注意到道路中央翻倒的擔車,周圍有幾片醒目的血跡,以及男人『婦』孺的數具屍體。
「逃出城的居民?」
利奧迅速走近,他的視線停留在屍體穿著的襤褸服飾上,隨後看見擔車貨物上的雷茲商會的標誌。
「商會?」
他皺了皺眉,準備仔細查看屍體的傷口。
「這些屍體被污染了,很快會異變為污蝕的傀儡。」
莎莎感知到污蝕殘留的氣息,觀察起周圍的痕跡,「他們被污蝕殘殺發動襲擊的並非蛭靈,奇怪,我從未見過這樣的污蝕氣息…」
「從未見過的污蝕?」
「污蝕神秘而危險,我對它們了解有限。」
情況愈發糟糕。
「逃出水城區也無法倖免於難,污蝕究竟還有多少?」
利奧臉『色』凝重,站起身,任由莎莎放出烈焰,將這些屍體化為灰燼,「也許白海鎮」
接著,莎莎升高一些,她的目光投向湖泊的位置,水光粼粼,深處模糊。
很快,她返回利奧肩頭,言簡意賅。
「最好先離開這裡。」
這時,湖面泛起波瀾,不少人影從水中站起,越過幾片搖曳的草,登上湖泊邊的淺灘,面向道路中央的利奧。
它們渾身纏繞水草,散發惡臭的,綠肉膨脹成疙瘩,滿目瘡痍,勉強能認清人型。
「」
察覺到異動,利奧轉過身,冷漠地取下身後的森咒,指尖銀輝閃爍。
劍刃對峙著它們,蓄勢待發。
「等等。」
莎莎悄聲道。
利奧不禁一怔,下一刻,漣漪四起的湖面暴起碧浪,水花飛濺,一道半透明的女人虛影出現在朦朧的水霧,她的雙手輕托著被水紋包裹的某物。
一股奇異的律動在湖泊上蔓延。
「利奧·塔內庫。」
洛絲的聲音悅耳動聽,十分熟悉。
與此同時,肩頭的莎莎悄然隱去光輝,消失不見。
利奧沉默片刻,收起森咒。
劍拔弩張的氣氛一緩。
「你已從災難(湖岩城的襲擊)中存活,這值得肯定。」
對此,利奧搖搖頭,直言道:「我本想拯救湖岩城,只是未能成功而已。」
他頓了頓,問道:「你是來接走聖靈的?」
洛絲輕輕搖頭,她注視著利奧,神情波瀾不驚,「聖靈會繼續陪伴你,這是獎勵之一。」
接著,她抬高雙手,湛藍的光芒從中綻放,水紋頃刻間碎裂開來,散出冰魄般的美麗光澤。
咻。
湛藍的流光掠過湖泊,停在利奧跟前,赫然是把復古的藍邊長劍。
奇異的律動愈發強烈,這把長劍仿佛擁有生命。
「它名叫海納,是開啟真語神殿的唯一鑰匙,也是獎勵之二。」
洛絲轉過臉,平靜地注視晴朗無雲的藍空,「待你穿過大陸中心的呢喃古森,登上鳥夏高塔,越過穹紗與層雲,便能見到我的神像,再轉過身,即是枝蔓叢生的石門。」
聽到這裡,利奧不禁睜大眼睛想要說些什麼。
但洛絲沒有給他提問的機會。
「身處石門之後,你會明白一切的。」
洛絲再次面向利奧,『露』出若有若無的微笑,「諸神曾經迎來數次黃昏,卻依然期待黑暗後的黎明。」
很快,洛絲的身影頃刻間煙消雲散,漫天的水滴紛紛落下,湖面『盪』起大小漣漪。
「我還沒說答應呢。」
利奧喃喃自語,視線漸漸下移,看著跟前靜靜懸浮的藍邊長劍。
它看起來很舊,很普通。
但他並不知道它曾經的輝煌。
突然之間,湖邊的綠『色』怪物們像是突然驚醒那般怒吼,朝著利奧衝來。
「握緊它!」
莎莎的聲音適時出現,利奧沒有猶豫,一把握住海納的劍柄。
冰藍的光芒頃刻間散開,這一刻,利奧萌生某種錯覺。
他似乎握住了一望無際的蔚藍大海。
浪『潮』聲此起彼伏,海歌悠揚動聽。
廣闊,深邃,無法描述。
藍光一掠而過。
腳下的土地,草株,甚至湖泊邊緣,還有那些衝來的綠『色』怪物們,表面都瀰漫了一層薄薄的寒霜。
唰!
他將劍身橫置,利落地斬向前方的綠『色』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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