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記得上古混沌時期,那時的我還不是冥帝,修為雖然不弱,但也並非頂級的存在。
第一次見到無溟時,他就那么小小一隻縮在乾草堆里。
蓬頭垢面,身受重傷,可這在那個終日混戰,人人自危的時代卻在平常不過。
我當時只是匆匆一瞥便要離去,他卻強撐著最後一絲力氣伸手拽住了我的裙角。
他說:「姐姐救救我,我還不想死……」
就是因為這一句話,看著小小的孩童我動了惻隱之心。
因為在那個時代,沒有人敢輕易相信別人,有的只是互相殘殺,嗜血成癮。
我當時就想啊,他既然信我,這便是他命不該絕。
於是,我將只有七歲的他撿了回去。
我替他療傷,教它術法,為他提供了一個庇護所……
多年以來,我們之間如師徒,又似姐弟。
他雖然稱我帝主,但對我來說他們和黎瑤一樣,看似是主僕,實則卻已經是親人般的存在。
如此帶著他一步步走到現在,卻沒想到有朝一日他會背叛我。
眼見著曾經護過他無數次的浮怨劍指向了自己,無溟徹底慌了。
「帝主。」只見他一臉哀求的跪在了我面前:「帝主饒命——」
浮怨劍尖緩緩挑起他的下顎:「小無溟,我該如何饒你啊~」
因著過去的情分,哪怕他背離我,我也從未想過要殺了他。
可是,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去復活蚩尤,不該與上古魔神勾結。
那百萬大軍,全都是他這千年來殘害的生靈。
他的行為,已經嚴重危害到了三界蒼生。
這種種罪行,我如何能饒了他!
「小無溟,你知道嗎?」我淡淡道:「從我看到蚩尤現世的那一刻,你就已經沒有活命的資格了。」m
或許一部分人的生死並不足以讓我下此決心。
可卻絕不能容許任何人攪亂我們努力了幾十萬年,才形成的三界秩序。
無溟見我是真的起了殺心,趕緊解釋道:「屬下不是真心背叛您的,請帝主明察,屬下所做到一切都是被幾位魔神逼迫的,並非有些行惡啊。」
「帝主,請您看在過去的情份上就饒屬下一命吧。」
見我無動於衷,無溟再次頓了頓道:「說起來,您還是我的授業恩師,我是您教出來的啊,您怎麼忍心——」
我聞言淡淡撇了他一眼:「如果可以,孤到真希望當初不曾救你,更不曾教你什麼。」
「師父……」
「別這麼叫。」我趕緊抬手阻止了他:「親手調教出你這等叛逆,是孤這一輩子最大的錯誤和污點。」
「孤縱容你許久,如今情分全無,至此你我再無瓜葛。」
「不!」無溟跪著上前,一把抓住了我的衣角:「姐姐,我還不想死,我不想死——」
哼~
我淡淡一笑,閉了閉眼:「小無溟,安心去吧。」
話音落下,無溟眼見我心意已決,轉身就要逃跑。
可是浮怨劍已經快速從我手中飛出,直接將他身體洞穿。
完成任務的浮怨劍化作一道紫光飛來,又重新化作歸怨鐲回到了我的手腕上。
看著一頭栽下去的無溟,我心中還是有些惋惜的。
我們之間相識於一句「姐姐,我不想死」。
最終也以同樣的一句話終結,或許這就是天定的宿命吧~
此時,閻羅城下的所以戰鬥都已經結束。
看著滿地的屍身殘魂,我直接大手一揮,又是一道兇悍的冥火燃起。
幽藍色的火焰瞬間以燎原之勢蔓延席捲了整個戰場。
就在此時,地藏王菩薩走上前來:「阿彌陀佛,死則死已,冥帝大人何苦連一具完好的屍身也不給他們留。」
「野火吹不盡,春風吹又生啊~」我緩緩嘆了口氣。
只有經過我冥火洗禮,看著他們隨風化塵,我才能徹底放心。
地藏王苦笑一聲:「冥帝大人還是如此,斬草除根,毫不留情。」
「老和尚,你懂什麼。」我扭頭看他:「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收起你的慈悲心吧。」
黎瑤這時候也湊上前來,笑道:「地藏王仁慈普渡,您還是適合吃齋念佛,超度眾生啊。」
地藏王笑笑道:「也是,這打打殺殺真不適合我。」
「罷了。」他擺擺手道:「如今冥帝歸來,大局已定,老僧可以安心回撕裂地獄念經了。」
他說著轉身就要走,我淡淡一笑,由衷的開口道:「此次多虧地藏王從旁協助,這才讓孤及時趕回,扭轉戰局,多謝您老了。」
地藏王菩薩有些意外:「能讓冥帝大人說出一個謝字,老僧實在汗顏。」
「幽幽冥界,您給了老僧一處容身之所,亡靈普渡,這是大善。老僧此舉不過舉手之勞,實在不足掛齒。」
「得了吧,別給孤戴高帽子了。」我擺擺手道,隨即看了眼那些在冥火下徹底湮滅的魂靈:「孤做不了善人,這善之一字還是老和尚你更合適。」
老和尚聞言愣了愣,隨即只是淡淡一笑:「老僧告退~」
看著他遠去消失的背影,我心中感慨萬千。
當初十萬大山一見,他告訴我浮怨劍凝出實體時便能破除命劫。
到如今我才知曉,浮怨劍有了實體,其實就是元神歸位之時。
也是我與祁珩樾分開之時,如果早知道這一切,我一定不會急於求成,也不會著急見到黎瑤。
只想為我和他在多爭取一點點時間,哪怕在多一分一秒也是好的。
只是,事已至此,說什麼都晚了。
吩咐玄樅和素靈帶人打理戰後事宜,我直接帶著黎瑤三人回了閻羅城。
大殿之上,冥帝姮珂歸來的消息已經徹底傳開。
十殿閻羅,各方君主都已經齊聚在此。
當看到我在黎瑤等三大陰司陪同下而來時。
眾人激動的幾乎熱淚盈眶,我才剛剛坐下。
他們便齊刷刷跪了下去:「參拜帝主大人,恭迎帝主大人歷劫歸來——」
「帝主大人,老奴可終於等到您了。」閻羅王激動不已:「冥界危難之際,老奴沒有挺身而出,還望帝主責罰。」
我只淡淡看了他一眼,便擺手示意他們起身。
做為冥帝我很清楚,十殿閻羅專司六道輪迴,主掌文職。
若是讓他們去衝鋒陷陣,那豈不是說我冥府已至窮途末路之?。
不過……
我幽幽撇過其他各方君主大將,還不待我開口。
立馬就有人解釋道:「我等轄地距離閻羅城距離尚遠,未能及時趕來馳援,還請帝主大人降罪。」
我看著下方一個個心驚膽戰之輩,心中不禁冷笑。
他們的心思還想瞞過我嗎?
只不過,現在還不是翻臉的時候,待到來日再與他們一一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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