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之內,白玉階上。
李玄嗣高立於台階頂上,分開兩派下站文武百官。
而徐曹正是百官之首,他垂首而立,莫不做聲。
此時文武百官,包括李玄嗣這個皇帝,都在等著一個人。
宦官此時高聲傳令道:「誅戎府府主,韓霸覲見!」
說到這裡,文武百官目光都齊齊挪向了韓霸所在的方向。只見韓霸身著紫金挑絲蟒袍,腰系白玉羊脂帶,腰間掛著一柄割鹿刀。
此時他步履生風,一舉一動威風凌凌。
白鶴仙將他們二人護送至此,便停留在宮門之外,不敢入內。
韓霸腳踏龍虎步,徐婉緊隨身旁。
二人行至白玉階旁,天子動身,連下三級相迎。
自古以來,臣見天子,不得仰面視君,所以更沒有天子降階相迎的道理,但今日李玄嗣給足了韓霸禮遇和尊敬。
韓霸見天子相迎,他抬手攬開衣袍和徐婉一同,徑直跪在了李玄嗣身前。
「臣韓霸,臣女徐婉,參見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李玄嗣臉上笑容浮現,他躬身攙起韓霸和徐婉。
「二位愛卿,快快請起!快快請起!」
韓霸和徐婉,稍退一步,而後站起了身子。
「兩位愛卿勞苦功高,來隨朕入殿!今日朕同文武百官,一同設宴金華殿,為你們兩位接風洗塵!」
韓霸此時也不知該說什麼,還不等他開口,李玄嗣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就向金華殿走了過去。
文武百官瞧見這一幕後,一時間都目瞪口呆了起來。
天子降階相迎,此等禮遇,世上幾人有之?
「看來日後還是要想辦法抱緊這位韓大人的大腿才是啊!」
「誰說不是呢!不過這大腿怕也不是這麼好抱的,人家現在名利都在你我之上,我們又能奉承什麼呢?」
「杜大人,這世上但凡是個人,就總有所求,有人求名,有人求利,只是所求的不一樣罷了,總而言之,只要不是聖人,就沒人會嫌錢多,也沒人會嫌女人多,你說呢?」
「還是杜大人高見。」
二人互相攀談,過了片刻眾人一同隨著文武群臣向著金華殿內走了過去。
殿內大排宴宴,歌女舞姬高奏凱歌。
李玄嗣拉著韓霸坐在了自己的身邊,徐婉則是坐在了韓霸的身邊,此時這一桌內,就只有徐婉一個女人,如果按照身份和地位來說的話,她是沒有資格坐在這裡的,但由於她是大胤少有的女將軍,再加上有徐曹這個父親,以及韓霸這個丈夫,這無疑,使得她身份拔高了幾籌。
「諸位愛卿,今日各位無需計較什麼君臣之別,只需盡情享用美食佳釀即可。」
「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免禮!免禮!奏樂!」
一時間歌舞昇平,眾人盡情於此,文臣之間吟詩作對,武將之間,划拳拼酒,好一幅其樂融融的氣象。
徐婉和徐曹四目相對,徐曹不曾多言,只是看著徐婉點了點頭
徐婉和徐曹回京城已有幾天了,但他們一回來,便直接被請到了禮部,旁的不說,韓霸上朝面聖,這朝服需要準備,禮儀舉止也要現學,所以他們也根本沒有功夫回家。
故此這也是今年,父女二人第一次相見。
徐婉看著徐曹,心中似乎有著無數的苦楚翻湧了上來,自己此行九死一生,差點便和徐曹天人永隔了,平日裡,她並不會去想這些事,但今日見到了自己的父親,這最清淨的人,她又如何能不為之動容呢?
韓霸雖然沒有去看徐婉,所以也發現了她此時情緒異常,故此他悄悄伸手攥住了徐婉的手掌。
李玄嗣看了一眼後,輕笑道:「看來韓愛卿和夫人真是恩愛有加啊!」
李玄嗣微微一愣,不知如何去答辯。
至於徐婉則是直接甩開了韓霸的手。
「聖上,韓霸本是一介粗人,不知禮儀,還望見諒。」
「哈哈,無妨,朕並沒有怪罪的意思,如此真性情,更是難得。」
徐婉見韓霸還是一句話不說,不由得伸手敲了敲他。
韓霸見狀,這才擠出一絲笑容道:「謝過聖上,派誅戎衛相救之恩,如此大恩,臣定不敢忘!」
李玄嗣雙目微眯,而後道:「愛卿,你殺太子,焚軍火,解三軍之圍,如此功績,舉世罕見,我又如何能不去派兵相救呢?若不相救,朝廷失一棟樑,朕失一手足!」
「聖上如此厚愛,臣如何敢當啊?!」
「愛卿,我有一事,想與你商議一番。」
「聖上,您折煞為臣了,若有用的上臣的,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愛卿,既然如此,朕就直說了,如今荊州王,正在派兵圍剿江湖餘孽,但被困須彌寺數月之久,所以朕想他們也遇到了阻礙,不知愛卿可否為朕分憂呢?」
此時說及正事,四周瞬間安靜了下來。
眾人也都不由的看著韓霸,想知道他作何想法。
韓霸眉頭微皺,遲疑片刻後,這才起身,直接跪倒在李玄嗣面前。
「聖上,非臣不願,但臣此命懷疾,已是時日無多,故臣深恐誤了聖上大事,所以並不敢應承。」
「什麼?愛卿竟有此事,那你為何不早些說呢?來人傳御醫來!」
韓霸此時也不好多說什麼,因為他知道李玄嗣未必會輕易相信自己的話。所以此時他並非真的關切自己的傷勢,而是想要知道自己是否說得是真話。
這種事情,韓霸也並不怎麼在乎。
可徐婉聽到後,臉色卻陡然一變,她雖然早就知道了這件事,可這一路上,韓霸如同常人一般,所以她也就逐漸忘了他身上還有如此重的傷,可此時韓霸提及這件事後,那一切已然淡忘的記憶,此時卻又重新涌了上來。
她暗自低頭,沉默不語。
片刻功夫,太醫上殿,徑直走到了韓霸的身前。
「韓大人,還請讓我為您號脈。」
韓霸聞言,將自己的手遞了過去,這太醫姓溫名良,祖孫三代行醫,他如今鬍鬚花白,其在太醫院的地位,也是極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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