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荒,王庭之上。
耶律楚才雙膝跪地,他時不時抬起頭打量著那坐在王庭之上的李都靈。
這身形瘦削的老者便是掌握整個北荒天下的人物。
李都靈緩緩抬起雙眼打量的跪在自己面前的耶律楚材,可以看得出也許是由於過度悲傷,李都靈眼眶通紅,眉梢眼底竟是一份哀怨之情。
「大王人死不可復生,還望您節哀順變,免得氣壞了身體!」
聽到這一番話後,李都靈隨即直勾勾的看著耶律楚材,他強壓怒火,近乎低聲吼叫的問道:「我把本王唯一的兒子交給了你,而你卻沒有能夠看好他。你怎麼還有臉回來見我呢?」
耶律楚才連忙跪倒在地,他兩隻眼睛死死盯著地板,任憑李都靈如何責問,他都是不發一言。
耶律楚才是聰明人,他知道李都靈此時未必是想要什麼結果。他想要的也許只是簡單的宣洩罷了,所以自己為什麼不順著他的心意來呢?
「我問你,人抓到了嗎?」
「大王,我已經派精出去沿途搜捕,想來不日必然會有所收穫。」
「呵呵,這麼說就是沒有抓到了?」李都靈眉眼之中一股寒氣噴薄而出。
想當年, 老汗王駕崩之時,十二名王子皇孫一併爭奪皇位。群雄並起,同胞兄弟各自割據一方,只見手足相殘,兄弟相互仇殺。
而李都靈就是在這樣的亂局中深深的挺了過來。他以雷霆手段排除異己,就連自己的親兄弟他也沒有放過。
一共十一名弟兄,被他直接處死的有六名,剩下三名被貶為庶民,一名被流放。
只有一名,沒有收到李都靈的嚴厲懲處,但他也終於被人所監視,在這樣的環境下,而僅剩的一位王爺,並沒有過多久便身染重疾,一命嗚呼。
其實眾人都很明白,那位王爺或許有很大的可能,不是染病而死。他多半只是為了保全家小,不得已才這麼做,因為只要他一死,李都靈便不會再去為難他的家眷 。
畢竟如果落了個過於殘暴的名聲,李都靈也未必會願意。
由於知道坐在王座上的大王是個什麼樣的兇惡人物,所以耶律楚材此時只感覺汗如雨下,他雖然是當世一品高手。但也未必見得能夠擋得住這一朝天子的龍威。
「回,回稟大王,這只是一些小小的紕漏,相信只要給我一段時間,我一定能給大王一個滿意的答覆。」
「哼,給你時間,我給你的時間難道還少嗎?拒馬關你兩三番兩次攻不下,我一次次給你加人加糧可你呢,你又帶給了我什麼?城池幾次易手,你可知道有多少我族的兒郎,飲血沙場嗎?」
「大王,臣並無開罪之言,但是兩軍交鋒,勝負本是兵家常事,再者而言上一次拒馬關已然被我們攻陷,攻克之後,我已令人毀去所有城中布防,以敵軍的速度而言,是根本來不及再一次構築防禦之事的,所以只要糧草到位,此後定會一戰功成,先吞青州,隨後飲馬之下, 虎視江南,屆時大王千載帝業,便可以一舉告成。」
「呵呵,事情真的如你說的那麼簡單就好了,你可知道糧草的籌備有多困難我舉國上下牛羊馬匹幾乎都拉入了軍隊之中,老幼婦孺無不是死命耕種,可他們依舊衣不遮體,食不果腹。但對此眾人毫無怨言,他們只不過是願意相信你,願意相信你耶律楚才能取得勝利。可看來你並沒有能夠使他們如願,還有聽旁人稟告。你故意將左為營至於險境,使他們沖敵在先,以至於損傷慘重,可有此事?」
「兩軍交戰,哪一個不是死命殺敵,我等不想死,敵軍自然也是不想死。所以有所傷亡,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情理之中?你這話未免說的有些太過於冠冕堂皇了吧。我北荒幾十萬兒郎。難不成就只缺他們幾千人嗎?現如今知道此事後,王公大臣群情激奮,你以為我能保得住你多久?本王不是不知道你心裡是怎麼想的,當年我將你提拔起來,一路保你做了大都督,你就以此來回報我?耶律楚材,你也未免太有點讓我失望了。」
若是強權相逼,耶律楚材倒未必會在乎,因為對於他而言,就算李都靈真的翻臉不認人,自己也能安然走脫,畢竟自己身懷一品實力,能攔的住自己的,也未曾見得能有幾個,到現在說到這裡,他心中也多多少少有了些愧疚。
當年確實是李都靈排除眾異,將自己推舉上來的。所以這番恩情,他終究還是記得的。
面對李都靈的質問,耶律楚材不由得低下了自己的腦袋。
「大王,你只要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定會一次攻舉拒馬關,揮師南下,囊括中原的!」
「不必了,耶律楚材,我已經給過你太多的機會了,甚至連我唯一的太子,都交到了你的手上,可你又是如何報答我的?你讓本王白髮人送黑髮人,你讓本王的子民埋骨他鄉。耶律楚材,我知道你有本事,也知道我那森羅獄關不住你,但我依舊要把你打入大牢,你若是自行逃脫了,從今往後,你我再無君臣之誼。」
耶律楚材聞言不由得愣在了當場,他愣了一愣,隨後語氣顫抖的答道:「罪臣領命,惟願聖上,一統天下。」
說服,耶律楚材自行除去了朝服冠冕,然後由人帶著緩步向大牢方向走去,而同一天,北荒大元帥耶律楚材啷噹入獄的消息,隨即傳遍了整個北荒。
而據北荒的探報得知,擄走元帥妹妹蘭若沙,以及殺害北荒太子的,為同一人韓霸。
於此同時,邊關八百里加急信函,也擺放在了大胤皇帝的龍書案上。
一時間兩朝天下,都已然傳遍了韓霸這個名字,因此一人,天下風雲跌宕。耶律楚材被關押入獄後,拓跋燾徹底頂替了他的位置,翌日近四十萬北荒軍,一舉克關,南下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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