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悄然降臨,二人來到一處溪流邊,奔流的河水朝著南方日夜不歇。
篝火照亮兩人的臉龐,一旁散落著魚骨。楊喬已經踏足修行,進食這種事情逐漸變得可有可無,所以木青只捕了一條魚,楊喬嘗了嘗味道便開始盤腿修行。木青坐在她的旁邊,看著那張篝火下毫無瑕疵的面容。
剩下的歲月若是平安,她將陪伴自己走到生命盡頭。她的生命會因為修行變得綿長,自己最終只是她生命中的一道煙火。她會聽從自己的安排麼,自己不在的日子裡?
不過現在思考這個還是有些遙遠,楊喬忽然睜開眼,看到木青一動不動地盯著自己,難免有些羞澀。紅潤被火焰的光芒遮眼,眼前的畫面發生了改變,木青立刻回過神。「你怎麼了?」他好奇地問道。
楊喬一臉嫌棄,「你問我怎麼了?我還要問你呢!這麼看著我?你想幹嘛?」
「嘿嘿!」木青傻笑了一聲,「你好看啊,怎麼?好看不讓看是有違天則的!」
望著他煞有介事的表情,楊喬無奈地搖搖頭,以前怎麼不見他也會這樣不正經。
「對了,你怎麼忽然停止修習了?圖騰哪裡遇到瓶頸了?」木青也就只有這方面可以指導現在的楊喬一二,其他事情自己也毫無頭緒。看來這個修行鳴力,沒有老師真的不行,自己摸索不僅浪費時間,甚至投入的代價有時候也會因為自己的無知變為虛無泡沫。
不知道圖騰的修煉是否也是如此。
楊喬搖搖頭,「不是,」她說道,「我想讓你先休息,我來守夜,畢竟現在的我可以做到一邊休息一邊修煉,你不行,你要好好休息。」
「你停止調息就是為了說這個?」木青有些無語地問道。
「你還有別的事情?」楊喬詫異地開口。
「行吧,明天早點叫我。」木青說完,躺在她的腿上,仿佛一瞬間就睡著,楊喬怎麼搖也叫不醒他。終於在香軟的玉腿上休息一夜的木青醒來,看到了明媚的陽光。
他一個跟頭翻起來,大聲吼道:「不是讓你叫我麼?」
但這樣的聲音並沒有叫醒盤腿調息的楊喬,但眼前的景象卻震驚了他自己。楊喬一襲青絲已經如雪紛飛,肌膚蒼白如玉,青色的脈絡在皮膚之下若隱若現。
「楊喬!」木青大聲吼了出來,卻不見任何回應。
他蹲在楊喬身前,雙手按住她的肩膀。冰涼的感覺就像按在深冬的雪地上,一直從手掌蔓延到木青的心中。他顫抖的瞳孔掃視楊喬的整個身軀。怎麼回事?昨天還好好的。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木青收回雙手,覆蓋皮膚的冰霜慢慢融化。他單膝跪地,還有一個方法,可以讓他知道怎麼回事。木青深呼一口氣,儘量撇開思緒的干擾。雙手按在地上,藍色的線條從他手掌之下開始順著地面蔓延,逐漸在楊喬身下匯聚成一副燦爛的圖畫。
藍色光線猶如呼吸一般忽明忽暗。木青此時鬆了一口氣,吸鳴陣還在運作,使用者還活著,從光線強弱還可以看出上面的人生命力正是旺盛。木青站起身,看著雕像一般的楊喬。無法感覺到她在呼吸,但剛剛收回的吸鳴陣告訴自己她還活著。這是怎麼回事?修煉的過程麼?
炎熱的陽光升上天空,木青卻覺得站在楊喬身邊感到無比的涼爽。
有一個想法升上木青的心頭就再也沒有離去。這難道是她的屬性?一種全新的,他從沒有聽說過和見過的屬性。
距離木青甦醒已經過去了很久,更何況他還不知道楊喬是從何時變成這樣,也許這樣的狀態已經持續了更久。
木青沒有一刻挪開過自己的目光,當他看見楊喬的眼皮動彈了一下時,無盡的喜悅在心中決堤。
「你醒了?」過了許久,楊喬終於睜開雙眼,奇怪的事情再次發生,自楊喬的髮根開始,黑色開始逐漸生長,覆蓋曾經的白霜。沒過多久,她的青絲回歸,木青就這樣一動不動地注視著楊喬的變化,猶如看見什麼可怕的事情。
楊喬也愣住了,驚恐地問道:「木青?你怎麼了?」
「你的頭髮?」木青痴迷一般開口詢問。
「我的頭髮怎麼了?」楊喬左手甩到身後,扯過髮絲,除了潤順了許多,也沒有其他變化。
「你什麼感覺?」木青詢問,難道真的跟鳴力屬性有關?
感覺?楊喬內心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自己剛才還想告訴木青。她眉頭緊鎖:「昨天夜裡在修煉的時候,我好像感覺到天地之存在一種我看不見的事物,每當我想要靠近查看的時候,那種感覺又忽然消失了。就這樣我頂著這樣奇怪的感覺修煉,可是忽然我就想做夢了一樣,看到好多我之前感覺到的東西,然後我就靠近它們,發現那些都是雪花」
「雪花?」木青摩擦著下巴。莫非這也是屬性的徵兆?「你的屬性,」木青就快給出結論,忽然頓住,然後咽下一口唾沫,深呼一口氣,說道,「是雪?」
「雪?還有這種屬性?」楊喬先是驚訝,接著笑著搖搖頭,顯然不相信木青的話。
「水與冰的結合,便是雪屬性。」木青猜測性地開口。
楊喬驚得說不出話來,左手捂住小嘴,瞪著迷幻的雙眼看著木青。
「有很大概率,但還需要進一步修煉確認一下,等你真正踏足築魂,說不定就可以確定了。」木青看著楊喬的眼神,算是安慰地開口。
「嗯。」楊喬點點頭,決定不再思考屬性的事情,「走吧,我們已經耽誤太久了。」
木青沒有反對,為了彌補上午損失的時間,他們加快了速度,最終在黃昏時分靠近奔流城,最顯著的特徵,便是寬闊的大理石地面和眾多建築以及行人代替了原本荒蕪的森林。木青隨意地瞥了一眼路上的來來往往的行人,很少有人會駐足觀察兩位年輕人。這地方的繁華成都也許遠超自己想像,即使在城外,行人甚至絲毫不比某些小鎮少。
木青拉著楊喬,在眾多行人和紛繁的世界中,給予她最可靠的避風港。身後的楊喬露出淺淺的笑容。
黃昏拉長行人的身影,石面綿延的盡頭,便是高聳的城牆和寬大的城門,黑色盔甲的軍隊莊嚴地站在兩側,手握長矛,身材挺拔。
城門另一頭忽然想起陣陣腳步,行人紛紛駐足為軍隊讓出道路,快要抵達木青身邊時,他也順著那股勢流拉著楊喬站到了路邊。軍隊數量眾多,即使六七列隊伍一起前行,依舊拖了長長的尾巴。
「這麼多軍隊啊!」楊喬隨口一問,顯然也注意到了眼前這些軍隊和守衛城門的軍隊鎧甲不一樣,應該是別的地方派遣的軍隊。
好問題,甚至不是問題。木青內心思索,這麼多軍隊,這座城的城主要做什麼?世俗的皇族勢力應該也有許多修行者,所以其實皇族算是一個面積最廣的修行勢力。
長長的隊伍奔過人們的視野,大多數人跟木青一樣指指點點,還有一些人只是搖搖頭。木青拉著楊喬回到路邊,繼續走向奔流城,繁華的城市就在城門的另一頭,即將展現在木青和楊喬的眼前。
奔流城沒有讓木青失望,即使陽光還有餘光,城內已經點起明亮的燈火,與白晝絲毫不差。城門這一頭保留著開闊的空地,就像一處廣闊的廣場,除了一些靠牆守衛的軍隊,中央矗立著一尊修建在池塘內部的女人雕塑,再無他物。
木青攔住一名來往人群中看似和藹的男子,微笑著問道:「這位大哥,您知道剛才的軍隊是怎麼回事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