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隨著那太清玄子的步伐，沒走幾步，李季竟然看到了那寬闊的寒淵水面。
前方微風陣陣，天光水色，彼此相融，渾然一體。
李季看著腳下不斷變化的大地，他的眼中滿是震驚之色。
這難道便是傳說中的「縮尺成寸」！
這小島少說也有千丈，就這幾息的功夫便走到了盡頭？
況且這太清玄子還帶著李季兩人，李季不禁感嘆，這玄子到底是何種境界……
三人站定，看著遠方的水天一色，太清玄子臉上的神色微微緩和。
在李季看來，除了那雙白眼，他看起來很普通。
若是再不看那滿頭白髮，李季只會覺得他是一個尋常的青年。
「長生難得啊……」
聽著玄子的感慨，李季只覺得無語。
這玄子乃是和季祖同時期的人物，他這樣的人覺得長生難得？
那季祖的八個兒子都要號稱季氏八祖了，八祖之後，季氏又不知道繁衍了多少代。
若不是那遊戲剛開局，李季都覺得這玄子怕不是也是遊戲中人……
「明雀，你告訴我什麼是長生……」
季未期俯身一拜，隨即恭敬地說道。
「不老不死，是為長生，與世推移，是為長生。生死無拘，是為長生，道法常在，是為長生。聲名不衰，是為長生。」
太清玄子依舊看著平靜的水面，白眸一轉，竟然看向了一旁的李季。
「你能告訴我，什麼是長生嗎？」
李季一下子懵了，他呆呆地看著玄子，又看了看季未期。
這小雀子都把話說完了，我說啥！
可是感受著周遭那愈發恐怖威壓，李季只能強撐著拜了拜。
「大人，我讀書少，說出的話怕是不得體……」
「恕你無罪。」
李季：？？？！！！
牛不吃草，你愣摁頭啊！老壁燈！
「大人，我不懂長生，我只聽過這樣一句話。」
頓了頓嗓子，李季繼而說道。
「有的人活著，他已經死了，有的人死了，他還活著……生死且不一定，更何況長生乎。」
「大膽！」
太清玄子還未說話，李季只覺得身後傳來一陣恐怖的氣息。
那是季氏明雀！那氣息絕非元嬰！
一柄細劍壓在李季的肩膀上，如山一般的威嚴傾瀉而下，李季頓時跪在了地上。
緊接著李季便聽到了乾澀的劍刃出鞘之聲，這時候他才發現自己錯的離譜。
這明雀絕對不對勁！這鳥人的心愿絕對不局限於這季氏！
而這一切太清玄子並沒有制止，鏽蝕的劍鞘緩緩滑落，斜插在沙地上。
清冷的藍冰劍刃緊緊貼著李季的脖子，李季的手掌插在白沙裡面，死死握緊。
這劍的鋒芒李季可是比誰都清楚，那答喇的慘狀可是歷歷在目。
那柄詭異的細鐵劍殺人都不見血，直接就是骨灰了，堪稱殺人放火第一利器！
死雀子，你給大爺等著，下輩子我找人「嫩」死你！
下一刻便是李季人頭落地的戲碼……
「斬仙劍」高高擎起，眼看著便要斬下。
就在此時，一直盯著水面的太清玄子方才緩緩回過神來，看著那即將斬下的鐵劍。
玄子手指掐了個劍訣，指了指水面，又指了指李季，道了一聲去字。
只見一道水劍自水面激射而開，徑直頂開了季未期手中的鐵劍。
「師父，他冒犯了您！」
那季未期眼見著還要舉劍殺來，又聽得太清玄子淡淡說道。
「他說的沒錯，生死且不可知，更何況長生。」
「我視明雀為己出，明雀也視我為父親，他覺得你在羞辱我，故而如此，你可有疑議？」
「臣下……並無疑議。」
李季的額頭緊緊貼緊沙面，沒有人看得清他此時的面龐。
「這是草木劍訣，你且拿著。」
一支玉簡丟在了李季的面前，只見伏在地上的李季抓起玉簡，又拜了一下。
「多謝大人。」
李季的聲音聽不出任何的喜怒之色。
「明雀之志在乎東南，你妥善輔之，將來裂土作祖也未可知。」
「諾，臣下一定竭盡全力輔助公子。」
只見李季說完緩緩站了起來，看似面色如常，只是那雙深邃的眼眸似有波瀾。
……
回去的船上，季未期看著兀自划船的李季，輕聲問了句。
「你怪我了？」
「不怪公子，若是公子想殺我的話，不用舉起那麼高，抖一下劍身，臣下就沒了。」
李季洒然一笑，看似無事發生一般。
「我師父最在乎的便是壽命，你別看他那麼年輕，其實他的年紀已經很大了，他奉命煉製長生丹，幾次走火入魔，剛才聽完你的話，他又開始失神了……」
季未期一邊說著一邊打量著李季的神情，這一幕很奇怪，仿佛這季氏的公子在向扈從道歉一般。
「其實你怪我，我也可以理解。」
「從一開始我執意要你成為我的扈從，到後面的讓你上場廝殺……我若是你，也會怨恨。」
「公子不是遞給我劍，還替我接了那一掌嗎？再者說了，現在有人叫我頂戴花翎，明雀的翎羽誰不想做？」
「可是我已經廢掉了……」
「我知道，公子沒有啊，公子之志在乎東南！」
聊到這裡，季未期看向李季的目光立馬變得柔和，他們好似一位多年的老友一般。
「修白，哪天我成為了季祖，你便是太清玄子。」
此話一出，李季的臉上閃現出一絲動容的神色。
好傢夥，這小雀子收買人心有一套啊。
大棒加胡蘿蔔，真有你的！
「修白，你可知為什麼是你？」
終於說到關鍵的點上去了，李季頓時清明了起來。
「臣下不知。」
季未期仔細地打量著李季的小動作，這「主僕」二人都在互相試探。
「我乃是九幽玄冥仙體。」
李季的心中頓時不平衡了！憑什麼！
憑什麼這廝投胎好，還有仙體！仙體是啥玩意！
憑什麼我的靈根都是斷的！他直接就仙體了？
「修白你怎麼了？」
注意到李季那稍微扭曲的面龐，季未期貼心地問了句。
「公子沒事，您繼續，我有點暈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