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你開驢車,怪不得你塞車
長沙郡中。
一個個稚童少年,三五成群,在坊市之中,一邊唱,一邊跳:
「八九年間始欲衰,至十三年無孑遺。」
不到幾天的時間。
童謠便傳遍了整個長沙郡城。
古代的童謠,殺傷力都挺大的。
而且這首童謠,曾經出現過。
是建安初年,流傳於荊州的童謠。
講的是當年劉表任荊州牧以後,百姓還能生活豐足快樂。
但到建安八九年之後,就要開始衰落了。
而到了建安十三年呢,劉表死了,啥也沒留下來。
看似無足輕重,實則其心可誅。
現在荊州在石周曷部手中,你弄這種暗示性的童謠,到底有什麼目的?有何居心?
可城中的東胡人,也沒什麼辦法。
這是荊州的童謠嗎?
是的,曾經在荊州流傳過,荊州人會唱,很合理。
童謠說的是你石周曷部嗎?
不是這不是明擺著嘛,說的是幾百年前的荊州牧劉景升。
說的是劉表,跟你石周曷部有什麼關係?!
而且傳唱童謠的,都是一些小孩子。
東胡人已經治理荊南十多年,不至於和小孩子過不去。
而且一旦和小孩子動怒,動輒磕著碰著。
要是弄出點大事來,更是會觸了眾怒。
本就不得人心的東胡人,處境只會更加艱難,十多年的治理付之一炬。
就算沒被漢軍給打下來,遲早也會出現叛軍、暴亂。
「這首童謠,看來,是出自哪位故友之手了。」
孟氏家主孟徽見誰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哪怕無人在側,也是如此。
他自宅院中緩緩走出。
聽著童謠,不由得捋了捋長須,笑意更甚。
一首童謠,既能帶給東胡人壓力,又能試探東胡人態度,還能幫大漢聚集一些人心。
而且還很玄學,萬一荊南被大漢給收復了,更加顯得漢室天命加身。
估摸著,就是長沙郡中,一些傾向於大漢的世家大族,所做的手筆。
特意讓一些小孩兒,散布童謠。
「應該是陳氏吧,只是以當前的局勢來看,還是有些急了。」
孟徽作為整個荊南最大世家的家主,又是嶽麓書院的院長,手中資源可想而知。
甚至龐大到,足以影響到戰局。
但他從來沒有站隊的打算。
漢軍沒攻破東胡人的防線,東胡人也沒想著避戰撤走。
他沒必要將自己與孟氏,置身於風尖浪口之上。
畢竟沒有哪個君主,會看到手底下的世家,過於強勢。
韜光養晦猥瑣發展,才是正道。
可以說,無論是在東胡人治下,還是大漢治下,孟徽都打算縮著腦袋。
不過孟徽也並非完全沒有準備。
他這些年通過嶽麓書院,帶出來了一批學習公羊儒的學子。
漢帝一直力推公羊儒,自然會需要這批學生的。
「是孟先生嗎?」
正巧,有一軍中小卒,正要去孟氏府中拜訪,見著剛出門孟徽,有些面熟,便上前問著。
孟徽點了點頭,不由自主的皺了皺眉:
「你是」
他已猜到此人來意。
那小卒道:
「我奉將軍之令,特意邀請先生,去太守府中赴宴。」
「知道了。」
孟徽趕忙打發走小卒,關上了府中大門。
石周曷聰突然宴請自己,只怕是前線生變。
要麼是漢軍久攻不下,要麼就是漢軍已經有所突破了。
不管是哪一種,這次宴會,都是來者不善。
但也容不得他拒絕。
孟徽好好安排了一番,便帶著幾個隨從,去到太守府。
席間已有數人落座,全是相熟的世家之人。
但桌案之上,卻沒有酒水、瓜果等設宴之物。
反而只有白水和清茶,十分簡單。
孟徽都有些懷疑,到底誰才是隱士。
「連孟先生都來了!」
「可不是嘛,孟先生向來只在書院之中,教書育人,著書養望,輕易不會參與宴席。」
「石周曷將軍的面子,倒是真大啊!」
「只是今日這宴,怕是並無好宴,孟先生來的,也不知是不是時候。」
「怕什麼!我等肯來,那是給他面子!」
「再說了,有孟先生在,便是東胡人,也得講些禮數!」
「兄台言之有理,這長沙郡能否固守,還需要我們幫襯啊!」
「縱然是那石周曷聰,在這長沙郡中,也只能伏著!」
「」
宴廳中人聲低語,有驚疑亦有怨忿。
孟徽連連搖頭。
這些世家之人,不乏對他陰陽怪氣。
倒也正常,畢竟世家大族,從來沒有真正的和睦過,大多只是利益糾葛、姻親關係,而有所合作罷了。
至於那些想著什麼幫襯、伏著的世家之人。
只怕是腦子不太好使。
別把自己看得太重了啊!
外頭迎接的東胡親衛,見孟徽到來,連忙上前迎接:
「孟先生,請上座!」
在石周曷聰主位的右側,還有一個單人座位。
似乎是專門替孟徽準備的。
孟徽不敢坐,也不想和東胡人走的太近,連忙婉拒道:
「徽一介書生,當不得上座。」
那姿態不凡的親衛,看了孟徽一眼,輕輕搖頭道:
「孟先生,這是我家將軍的意思,還請先生落座,等候將軍到來。」
雖說是低言細語,但其中,並沒有幾分恭敬,反而透著警告的意味。
孟徽只得落座。
不多時。
廳堂外一陣腳步聲響起。
石周曷聰在前,不怒自威。
兩名虎背熊腰的親信侍立在左右,還有數十名親衛,分兩列緊隨而來。
這樣的隊伍,就已經令席間的世家大族,心中不由得忌憚萬分。
這些人,可都是穿著甲冑的啊!
「人可到齊?」
「尚缺兩人!」
石周曷聰語氣有些不善,詳細問了問先入席的親衛。
這遲到的兩人,府邸距離太守府,不算太遠。
即便臨時有什麼事情,耽擱了。
再趕來,也是趕得上的。
「他們開驢車的,可能容易塞車。」
石周曷聰獨自端起一壺清茶,往杯中倒著。
「那就遣人去催促一番,別讓諸位久等了!」
每個人都清楚,他在暗示著什麼。
當今大漢天子,就喜歡飈驢車。
言外之意,就是說,那兩家十有八九,已經傾心於大漢。
石周曷聰就這麼盯著杯子,一直倒著茶水。
直至茶水溢出,也沒有停下。
「將軍,茶滿了。」
孟徽提醒了一句。
你踏馬再倒,就溢到我身上去了!
「哦,滿了啊。」
石周曷聰不咸不淡的放下茶壺,穩穩噹噹的將茶杯拿起。
雖說茶水已與杯沿平齊,稍有晃動就會繼續外溢,但他卻沒漏出半滴。
席間眾人,都不由得心中一沉。
就這麼等著,一直等了半個時辰。
茶水涼了,也沒人溫一溫。
所幸涼了的白水,也挺好喝。
而這半個時辰之中,石周曷聰的舉動,沒有半點兒急躁。
甚至臉上還帶著笑容。
仿佛等待那遲到的兩人,是件應該的事情。
但石周曷聰忍得住,其餘在場的世家大族之人,就忍不住了。
他們都知道石周曷聰的性子。
必然不是這麼沉穩多謀之人。
如此作態,必有大事!
當即有個家主沉不住氣來,趕忙起身道:
「將軍,缺席的兩人,應是周氏和陳氏的家主。」
「周氏家主,因為近日陰雨連綿,染上了風寒,身體不適。」
石周曷聰不咸不淡的問了一聲:
「那陳氏的家主呢?」
那起身的家主,一時間有些應不上來。
石周曷聰,卻自問自答起來:
「去城外狩獵去了。」
這下,那起身的家主,一時間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不知該如何是好。
幸好孟徽及時解圍。
雖說世家大族不會通力合作,但在面對共同的敵人時,還是能勉強一致對外的:
「將軍,徽有些內急,請容我如廁。」
席間眾人,臉色不由得一僵。
孟徽神色都微微有些變化。
畢竟在宴席之中,如廁是件很敏感的事情。
倒不是說,不讓你去上廁所。
而是有些忌諱。
史記中,有關於鴻門宴的一段兒,是這麼記載的。
「坐須臾,沛公起如廁,因招樊噲出。」
劉邦在宴會之中,坐了一會兒,然後藉口去廁所。
眾所周知,一個人上廁所是會被孤立的,所以劉邦把樊噲這個猛男,也叫著一起。
然後倆人就溜了。
因而,這是很不禮貌的。
所以一般人在宴會的時候,對如廁,都會很謹慎。
能憋則憋,憋不住了把酒往褲子上灑,實在覺得味兒太大,才會去上廁所。
石周曷聰的脾氣,倒是真不錯,頷首道:
「人有三急,本將也能理解。」
「只是還請孟先生靜步噤聲,另外若是還有他人,也想如廁,可隨孟先生同去。」
見石周曷聰同意了,於是乎,接二連三的,有人起身離席。
枯坐了半個時辰,桌案上都是白水、清茶,咱們喝水打發時間,這時候尿頻尿急,也很正常吧?
「那兩個混蛋,想要投機大漢,卻是苦了你我!」
「那陳氏當真可惡,以為陳伏甲抱著了大漢的腿,便以為他這等偏房小支,也能沾著光嗎?!」
「不如我們索性藉故離去如何?」
「你以為你是高皇帝嗎!」
「那我們該怎麼辦?石周曷聰明顯來者不善啊!」
「不要慌!」
「那兩人多半是在試探東胡人的底線,我們也派人去喊,他們肯定還是會來的。」
「真是不當人,這種私底下的想法,為何不提前知會一聲,愚不可及啊!」
「我這就遣人去喚來!」
「」
一眾世家大族之人,各自交換意見。
當務之急,是將缺席的人給逮來。
別讓石周曷聰有了處置他們的藉口才好。
不多時,眾人又回到席間。
石周曷聰倒著茶水,這次倒是沒有溢出。
不過卻是語出驚人。
「周、陳兩家,只怕是來不了了。」
眾人對視一眼,紛紛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驚詫。
我們這才剛找人去喊呢,就來不了了?
那兩家哪來這麼大的勇氣,敢拒絕他們所有人的邀請?
還在不在長沙郡混了?
而且石周曷聰的反應,也太平淡了。
以剛才那甲冑在身龍行虎步的架勢,要有人缺席,還不得直接派兵上去抓人?
孟徽心裡咯噔一下,想到了一個可能,額上頓時滲出了汗水。
石周曷聰一邊飲著茶,一邊徐徐開口,道:
「周氏府中走水了。」
「我派兵去滅火,火勢也沒能止住。」
眾人:
你那是滅火嗎?
你是派兵堵著門口不讓人跑出來吧?
石周曷聰繼續道:
「陳氏家主,在郊外狩獵。」
「遇上猛虎,被吃了,骨頭渣子都沒剩。」
眾人:
怕是被你扔去周家府中,一同燒成骨灰了吧?
石周曷聰笑著,讓人如沐春風。
「正值秋收,此時荊南雖然正處於戰局,但本將也關心民生。」
「此次邀諸位前來,正是商討今年的秋收事宜。」
「根據探子回報,那反骨崽侯君延,已經奪下了零陵郡城,漢賊隨時可以北上發兵,危及長沙郡。
此話一出。
頓時在諸多世家之人中,掀起欣然大波。
猛!
漢軍剛北伐個把月,就奪下了零陵郡城。
現在零陵郡城被破,漢軍只要順著官道發兵長沙郡,再配合他們這些內鬼,十有八九,能輕鬆取下整個荊南。
難怪石周曷聰要專門把他們召集。
就是來上眼藥的啊!
有人驚駭、有人焦急,自然也有人心存疑慮。
石周曷聰的話,他們不會全信。
漢軍攻下零陵郡,對東胡人相當不利。
此時曝出,更是會讓那些有心人開始動作。
不過諸多世家豪族的家住們,都沒急著表態。
選擇靜觀其變。
石周曷聰這次,背後只怕是有高人指點。
能到了這時候,還不急不忙的召人赴宴,必然已經有了後手。
石周曷聰緩了緩,等著眾人各執想法後,這才徐徐開口。
語氣之中,聽不出半點兒,對漢軍的焦慮和忌憚:
「漢賊在交州,就是以戰養戰。」
「強取了民間的秋收糧食,供給大軍。」
「為了防止漢賊侵占了諸位的田畝。」
「本將決定,調配人手,加急搶收,並將所有的糧食,都運入城池之中。」
「以堅壁清野之策,來應對漢賊。」
「待本將擊退漢賊,再統一歸還給諸位。」
「我話講完了,諸位可有異議?」
此策一出,在場諸多世家大族之人,包括一直正襟危坐,儀表堂堂風度翩翩的孟徽,都驚呆了。
野戰打不過漢軍,你選擇堅壁清野,固守城池,當然沒問題。
但你還要參與秋收?
讓東胡士卒參與秋收,這一畝的田產,能收穫多少糧食,可就說不準了。
而且肯定會統一收到長沙郡的糧倉里去,美曰其名,方便管理。
可這東胡人吞下的米糧,還能再吐出來嗎?
這就相當於,幾句話,就將他們世家今年的收成,全都沒收了。
比大漢那生態調查還要狠吶!
當即便有個豪強壯漢起身,婉拒道:
「我家的田地,還養著千餘佃農,足夠搶收糧食,不勞將軍費心。」
「好!」
豪族比之世家,營生方式更為單一。
就是地、糧,沒別的。
因而更為牴觸。
石周曷聰看向眼前之人,不假思索地道:
「佃農每日耕作,臂膀有力,有熟悉周遭地形,是極佳的兵源。」
「而今漢賊勢大,本將手中兵馬短缺,正好讓這些佃農入得行伍,只需加以訓練,便是一支強軍!」
壯漢氣極反笑,我一個子兒沒拿回來,還搭上千來個佃農是吧?
「那將軍是否還需要,再借調些家丁啊?」
石周曷聰拍案,讚不絕口:
「你有此心,自然是極好的!」
「田地、佃農、家丁、門客、馬匹、兵刃,可都上交郡中。」
「堅壁清野嘛,那就是外頭什麼都不能留。」
「本將會幫你們好好保管。」
那豪強壯漢瞪大了眼。
你乾脆直接把我家給抄了得了!
「石周曷聰,你敢戲耍於我?」
那壯漢大怒,直呼石周曷聰本名。
但下一刻,石周曷聰直接給他砍了,血濺當場。
某種意義上來說,石周曷聰也和何洪一樣摳門兒。
知道席間會染血,特意只備了白水、清茶,等到眾人走了,他們再開席吃好喝好。
「區區一白身,竟敢對本將大呼小叫。」
石周曷聰擦了擦馬刀,依然未有動怒,好似只是碾死了一隻螻蟻。
這一舉動,瞬間讓在場眾人,噤若寒蟬。
「將軍說的是。」
出言的,居然是一直不聲不響的孟徽。
孟徽看了兩眼那無頭屍體,眼中並未有任何同情之色,道:
「今日將軍設宴款待諸位,即便有兩人缺席,將軍也未曾動怒。」
「如此器量胸襟,當浮一大白。」
「將軍又言漢賊侵犯疆土,擾亂百姓生活,便以堅壁清野之策相對。」
「事出有因,這才提出,要暫借諸位糧秣、佃農、家丁等。」
「這也是為了長沙郡的安危,覆巢之下無完卵,若是長沙郡城破了,我等又怎能有活路?」
「但這潑皮,卻以為將軍是在戲耍於他,更是口出狂言,直呼將軍之名,是大不敬。」
「縱然將軍未有出手,孟某也必然將之拿下。」
「諸位,這狂徒死的應不應該?」
孟徽不愧是嶽麓書院的院長,是個讀書的,一番言語,那叫一個有理有據。
明白的告訴在場眾人,這傢伙死得其所。
孟徽掃了一眼眾人的表情,又看了看石周曷聰,繼續出言道:
「諸位,漢賊寇邊,不可等閒視之。」
「這堅壁清野之策,是唯一的辦法。」
「賊兵雖眾,但苦無餘糧,只要將軍統兵堅守,賊眾想戰不得,想攻不能,必然退去。」
這時候孟徽急著表態,不僅是因為石周曷聰的強勢,也是因為想明白了其中道理。
他知道長沙郡之中,沒什麼兵馬。
所以之前一直不以為意,以現在的郡兵數量,指不定席間的世家大族一同叛亂,都能將長沙郡直接獻給漢帝。
但看過席間之事後,他立即改變了主意。
如果離開長沙郡的那些兵馬,是為了支援作為屏障的三郡,漢軍絕不會那麼容易攻破零陵郡。
至少不會是侯君延領兵攻破,也不會那麼快。
非得皇帝親自來。
但如此,零陵郡卻破了。
說不定,就是計謀。
孟徽看得出來,石周曷聰來到長沙郡之後,一舉一動,都有高人在其背後指點。
說不定,就是那號稱一步百計的劉賓。
以劉賓之智,漢軍,乃至漢帝,這次指不定,都得吃個大虧。
而且堅壁清野之策,確實打在了漢軍的七寸之上。
任你再怎麼能打,我堅壁清野固守,你補給線拉長無以為繼,根本沒有辦法。
而且如今只是零陵郡城被破,桂陽郡、武陵郡,都還好著呢。
武陵郡之中,還有名聲在外的五溪蠻可引以為外援。
一旦漢軍想要經由零陵郡,直逼長沙郡,必然會陷入拉扯泥濘之中。
這就給了其他人反應的機會。
很容易,就被包了餃子。
與其說,漢軍打破了零陵郡,攻入長沙郡。
倒不如說,這就是東胡人打開的口袋,引著漢軍進入袋囊之中。
最後再將囊口一紮
恐怖如斯。
至於漢軍如果不打長沙郡
也有一定可能。
可漢軍既然不打長沙郡,他們這些長沙郡之中的世家大族,不就更得聽石周曷聰的話了麼?
此時,一眾世家之人,都在分析著石周曷聰和孟徽的意思。
擺在他們面前的,似乎只有一個選擇了。
於是乎,他們便陸陸續續開始,表示願意響應堅壁清野之策。
雖然家底可能會少不少。
但至少能保住小命。
周氏、陳氏,只是幾句話而已,便沒了性命。
亂世啊,誰有兵,誰就有話語權。
見所有人都應諾後,石周曷聰起身拜了拜,道:
「從即日起,將你們的家小,全都搬入城中。」
他望向孟徽:
「孟先生,你是德高望重之人,我們都信得過你。」
「就由你負責將他們的財物田畝,都登記造冊,切勿有半點遺漏。」
「是」
孟徽只得應聲,這可是個得罪人的活兒啊!
可他也沒轍。
不同意?
不同意立即給你扔河裡,現在雨勢磅礴,水位大漲,正是淹死人的好時節!
待到眾人離席之後。
石周曷聰神情變得單純了許多,對著身邊的一個親信,拱手拜道:
「軍師,堅壁清野之策已成!」
那長相清逸,姿容俊美的親信,正是石周曷部的謀主,劉賓。
之前石周曷聰的調兵遣將,都是劉賓預先的判斷。
但智計再怎麼超乎常人,也無法預料到百轉千回之後,敵人的行為。
想要真正的料事如神,還是得在前線。
因而,半月之前,劉賓抵達了長沙郡。
不過並未告訴任何人。
「不得輕敵,劉雉兒至今,還從未敗過。」
劉賓心中,其實還是很震撼的。
他確實是想以荊南四郡為瓮,開一個口子,讓漢軍強攻長沙郡,再合圍封口,困死漢軍。
武陵郡就是他做的口,只要漢軍再撐一段時間,乞顏討就會中毒身死。
而在此之前,漢軍會因為孟封的詐降,而在桂陽郡吃一場大敗。
大敗之後,漢軍對勝利更為迫切,拿下零陵郡之後,不會多加懷疑,而且有很大可能,會繼續進攻長沙郡。
而且劉賓還和五溪蠻人一同做好了算計,並提前分兵埋伏。
只等漢軍更加深入。
唯一有些意外的,是漢軍穩紮穩打,取下武陵郡之後,可能就地駐守,不繼續打了。
不過劉賓覺得可能性不大,畢竟以漢帝那剛猛的性子,以及百戰百勝的自信,既然是北伐,絕不會因為奪得一郡,而滿意。
即便漢帝謹慎,手底下的將士,也不一定願意就此停止北伐。
很多事情,一旦開始了,就不是一兩個人的意見,能停止的。
就算是皇帝,也一樣。
北伐的豪言,興復漢室還於舊都的大餅,可是皇帝在登基之時,就已經畫下的。
打的就是漢軍連戰連捷之後的驕縱之心,輕敵之心。
但零陵郡的告破,著實讓劉賓很是驚訝。
漢軍憑著硬實力,竟然也能突破荊南的防線。
以至於,他才會緊急召集長沙郡中的世家大族。
一來為堅壁清野做準備,二來,也是敲打、威懾。
目前看來,進展的很順利。
至於漢帝的病情
劉賓壓根不在乎。
當年漢帝打大可汗,就是詐死。
劉賓現在肯定是不信的,你詐死還詐上癮了是吧?
詐死的目的是什麼?
無非是引誘他們出兵。
但劉賓已經讓石周曷聰吩咐下去,只有一個軍令。
堅壁清野,死守。
管你真死假死,老子鳥都不鳥你一下。
劉賓輕聲道:
「聽說那瓦罐雞的滋味不錯。」
「只等雉雞入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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