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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是抽象天命,你千古一帝 - 第171章 貓屎很臭,劉恪蓋飯字體大小: A+
     
      第171章 貓屎很臭,劉恪蓋飯

      瓊州。

      遭了火災後,重新修築的大殿,本就簡樸。

      現在更是,顯得沉寂一片。

      宮燈都仿佛失去了往日裡的光影,凝重的氛圍籠罩,無比壓抑。

      留守瓊州的文武百官們,就被軟禁在這座大殿之中。

      外面,是聽命於賈無忌的金吾衛,寸步不離輪番值守。

      殿中文武百官,表情各異,臉上流露出憂慮和不安,各自鬧騰著。

      「啊!!」

      一員官吏忍不住大呼。

      「周大人,你這是要幹什麼?」

      廉漢升忍不住,把尿壺踢往牆角,但是其中已經堆積太多了,險些撒漏。

      以至於,引來了在牆角安家落戶的威武大將軍,撲騰著翅膀,一陣不滿。

      「老將軍。」

      蕭元常皺了皺眉,那尿壺,被踢到了離他不遠的地方,著實難耐。

      他不是對賈無忌沒防備,但真沒想到,八千金吾衛,竟然一個沒少,全都跟賈無忌一同反了。

      以至於兵圍大殿的時候,他根本沒能將準備好的後手,給拿出來。

      那些金吾衛,可是和皇帝一同殺出來的禁軍啊!

      甚至比朝中某些文武,還要更為忠誠。

      怎麼就叛亂了呢?

      賈無忌到底是用了什麼手段,來蠱惑人心?

      那所謂的周大人,卻並未在意廉漢升與蕭元常,只是道:

      「咱們沒辦法啦!」

      「城破之時,我等決不能落入賈無忌這叛賊之手受辱,這是最好的安排。」

      他作勢欲要以頭撞柱,以身殉節。

      幸好被同僚拉住,反覆苦勸,才算暫時熄了殉節的念頭。

      有一官員,見到此情此景,不由心如刀割,淚流滿面,放聲痛哭道:

      「陛下,臣等無用,守不住這瓊州。」

      「不過還請陛下放心,就算叛軍取了瓊州,想要坐上這金鑾,也必先踏過臣的屍骨!」

      「九幽之下,臣定要繼續侍奉陛下!」

      「喊那麼大聲做什麼?」

      這時殿中傳來一陣蒼老的聲音,一個德高望重的老頭,輕輕喝止了幾人。

      那周大人立即上前攙著老頭,道:

      「老大人,您切莫如此激動啊!」

      「哼,老夫乃三朝老臣,難道還不如你們這些年輕人?」

      老頭肅聲道:

      「陛下遲遲未歸,那賈無忌必然會挾持我等。」

      「與其屈身從賊,陷於不仁不義之境,倒不如一同赴死!」

      但此時又有一人竄出來,苦勸道:

      「大人乃社稷重臣,國家棟樑,還望大人再忍數日之辱,等陛下回師,必能使社稷危而復安,日月幽而復明!」

      說是這麼說,可現在,已經有好些人陷入了沉默之中。

      而那周大人,更是癱坐在地上,還算俊朗的臉上,哭的淚流滿面,雙眼無神,口中喃喃自語:

      「陛下為何還不歸來呢?」

      「陛下難道平不了瓊州的叛亂嗎?」

      一通言語之後,殿中不少文武,都動了些心思。

      廉漢升只是冷哼一聲。

      蕭元常仍舊皺眉,他總覺得賈無忌造反,哪裡不太對勁。

      而魏季舒,只是在人群之中,冷眼相看。

      大漢的文武,何曾需要殉節?

      確實不可能屈身從賊。

      即便殉節,也是持著笏板,拼死殺出去,倒在叛軍的刀劍之下。

      血染青衫,才是大漢風骨。

      至於這些人,為何如此,魏季舒倒是清楚得很。

      世家重臣罷了。

      賈無忌一個人反,肯定反不起來,必然還勾結了世家貴族。

      這些哭喊著想要殉節,在殿中一番演戲的世家重臣,就是在打配合。

      可以有效降低朝中,忠於皇帝的文武的抵抗意志。

      而一番苦勸,做戲一場,節氣表現出來了,又有委曲求全的理由,還能夠落得個好名聲。

      魏季舒又忍了會兒,但實在沒能忍住,偷偷摸摸摸到老頭兒身後,上去梆梆就是三拳。

      基本沒破防。

      反倒是老頭兒下意識一推,將他推了個趔趄。

      「好你個魏季舒!」

      「我看伱定是與賈無忌沆瀣一氣!」

      「此人面貌醜陋,必然是奸賊!」

      「羊鼻乃奸惡之相,我看他早已心有不臣!」

      魏季舒這幾拳下去,不僅沒破防,還引來了殿中世家重臣的眾怒。

      「咯咯噠——」

      廉漢升還沒動呢,威武大將軍率先上前,一陣撲騰翅膀,羽毛亂飛,見人就啄。

      魏季舒這才成功脫身。

      「諸位同僚,在這大殿裡,過得可還好?」

      就在這緊張的氣氛之中,賈無忌優哉游哉,悄然出現在大殿門口。

      與往常那副雙眼渾濁,行將就木的樣子不同。

      賈無忌的眼神,顯得格外深邃凝重,宛若幽潭。

      似乎能一眼洞悉人心,讓人不禁感到一陣不寒而慄。

      魏季舒偷偷摸到賈無忌身背,梆梆就是三拳。

      沒打中,被威武大將軍踹了一腳,啄了一把頭髮。

      「這雞」

      魏季舒啞然無語,好傢夥,不分敵我嗎?

      緊跟在賈無忌身後的金吾衛們,將魏季舒拎到一旁。

      各個裝束威嚴,手握利劍,舉手投足間,透露出一種威武之勢。

      隨著賈無忌緩緩入殿,他們也步伐整齊地,緊跟其後。

      賈無忌看了眼殿中群臣。

      再怎麼演,今日這主角,都是他。

      聽著賈無忌的腳步聲,大殿內的文武大臣們,感到一股冷意襲上心頭。

      就連那些世家重臣,雖說心裡有數,但也有幾分看不透賈無忌。

      只要這個老頭站在他們身前,心中總會有一種難以名狀的感覺。

      就像是眼前有一隻毒蛇,潛藏在黑暗之中,隨時準備給予致命一擊。

      賈無忌忽的加快了步子,坐在了金鑾之上。

      目光在大殿內悠然掃過。

      每一個人,都感到仿佛被他窺探到了內心。

      賈無忌只是嘴角微微上揚,拿出一封詔書。

      「今日乃大喜之日,諸位為何不飲酒?」

      賈無忌一揮手:

      「來人,上酒!」

      立時便金吾衛入殿,奉上酒爵。

      賈無忌豪飲一口,道:

      「陛下久在瓊州,雖有所成就,卻不如東胡八部統御地方。」

      「如今天下四海昇平,政通人和,皆是東胡八部之功。」

      「有功,當有封賞。」

      「即日起,封乞顏淵為涼王!」

      「封普六茹部汗王,為楚王!」

      「封石周曷部汗王,為蜀王!」

      「封朱邪部汗王,為趙王!」

      「封禿髮部汗王,為雍王!」

      「封金真部汗王,為燕王!」

      「封有扈部汗王,為陳王!」

      「封慕容部汗王,為齊王!」

      賈無忌在詔書上頭,以玉璽蓋上大印。

      隨後將酒爵往地上一扔,酒爵在地上滾了兩圈,裡頭還剩下的半杯酒全都灑了出來。

      一些還濺到了蕭元常的鞋上。

      蕭元常微微皺眉。

      賈無忌拍案道:

      「東胡八部宣猷贊化,撫綏黎庶,鎮攝荒服,威遠寧邇,多有勤勞。」

      「而今天下四海昇平,皆東胡八部之功!」

      廉漢升梗著脖子,大呼道:

      「你這亂國之賊,竟敢如此!!」

      老將軍的叱喝響徹大殿,如同驚雷般震撼人心。

      身軀挺拔,目光如刀,銳利而犀利地注視著金吾衛,毫不退縮,眼見著就要衝上去掄個大巴掌。

      卻被蕭元常攔了下來。

      蕭元常是拉不住廉漢升的。

      但廉漢升察覺到,蕭元常在他手心,點了幾筆,忽而忍耐了下來。

      「哼,老夫雖年邁,尚能食肉六斤,我勸你趕緊把吃的,給老夫備好。」

      難得有機會公款吃喝,索性吃個痛快。

      蕭元常又在廉漢升手心點了幾筆,給他摁住了。

      吃肉?

      六斤?

      大家都關在大殿裡,又不能去茅房,就用個尿壺。

      你這分明是想,與滿朝公卿為敵!

      忠於漢室的文武大臣們,面面相覷,心中充滿了無力和絕望。

      而那些世家重臣,則在心裡暗喜。

      世家相信賈無忌,就是因為這個。

      高皇帝曾定下了,非劉氏不得封王的規矩。

      當年那吳王開拓南方有功,不還是得先嫁妹妹再改姓劉?

      這不是擺明了,賈無忌是東胡人安插的暗子嗎?

      早前宇文氏謀反,就聽說宇文氏和東胡人勾肩搭背。

      看來勾肩搭背的不僅僅是宇文氏,還有替宇文氏出謀劃策的賈無忌。

      甚至可能,這賈無忌,就是東胡人放到宇文氏之中的細作。

      畢竟之前,大漢朝中唯一讓東胡人忌憚的大將,就是宇文拜。

      後來宇文氏謀反,賈無忌見事不可為,便又借著機會,投靠了漢室。

      從而打入了大漢內部。

      說不定因為其在宇文氏謀反的過程中,替大漢平亂出了力,更是頗得皇帝信任。

      而現在,賈無忌顯然就是跳反了。

      不少人都在嘆服,東胡大可汗不愧是能將大漢,打的僅剩瓊州一地的猛男。

      竟然連這一步,都算計到了。

      王昭在內的世家之人,也是因此,才確定了賈無忌的立場。

      確定了那一支有甲冑在身的八千金吾衛,是己方力量,且有東胡人作為外應,他們才敢一同叛亂。

      蕭元常此時的心情,卻是極為複雜。

      酒爵中流出的酒水,已經完全打濕了他的鞋襪。

      他的智略,比之賈無忌,差了許多。

      但作為一個前史官,蕭元常對史籍記載,如數家珍。

      項羽當年滅秦之後的分封諸侯王,就有些這種意味。

      將春秋戰國的老貴族,趕到偏遠地區。

      再把一些核心土地,分給那些在反秦的過程中,冒出頭的新貴。

      又把高皇帝趕到了漢中。

      然後通過激化各國新舊貴族的矛盾,等待各國內亂,然後出兵平亂。

      從而實現,扶持傀儡和暗中兼併的目的。

      這條計策,其實沒有任何問題。

      這也是基本是項羽當年,想要當皇帝的唯一辦法。

      事實也和項羽想的一樣,比如諸侯王剛剛就藩,齊國就亂了。

      可就在項羽馬上出兵,準備維護正義的時候。

      守著大門口的三個舊秦諸侯王,簡直不堪一擊。

      高皇帝四月到了封地,五月就干碎了諸侯王,入了關中。

      到了八月,更是直接拿下了以前秦國的全境。

      所以都說高皇帝牛逼。

      先是作為伐秦主力,和諸侯王一同把秦國推翻了。

      統一天下前,又把其他舊貴族,老諸侯王,給車翻了。

      統一天下之後,還把新的諸侯王,挨個滅了。

      約等於打了三次天下。

      要不怎麼說,任哪代皇帝,聽了別人稱讚自己有高祖之風,都得偷著樂呢?

      那麼,再看回到現在的局勢。

      大漢如今最大的優勢,就是法理上的天下正統。

      將東胡人封為諸侯王,在名義上落實了統治,大漢的優勢不再。

      這一切,都得建立在,賈無忌是挾持了劉姓宗室,另立新王的情況下。

      當然,現在坐在金鑾上的是賈無忌,事後再去找補,是沒什麼問題的,畢竟扯出個傀儡就行。

      但如果賈無忌的立場,突然變了呢?

      他是個徹頭徹尾,代漢自立的反賊呢?

      那麼詔書的合理性,就得受到質疑了。

      但東胡八部的各部汗王,必然不會放棄好不容易得來的正統。

      那麼再看八部汗王各自的封號。

      封號並非完全切合,東胡八部各自的勢力範圍。

      或多或少,逾越了他部邊境,或是索性直接將他人的勢力範圍,吃了一大塊兒。

      就比如說漢中這個戰略要地吧。

      蜀王可以說,這是我的,雍王可以說,這是我的,涼王,也能說這是我的。

      甚至雍、涼可以互相把對方疆土,劃到自己境內。

      怎麼說,全靠一張嘴。

      甚至完全破解了乞顏思烈的遺計。

      乞顏思烈拼了老命,將自己的屍身,留在瓊州,想要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就是為了讓八部汗王,為了爭奪「大可汗」之位的正統。

      從而促使八部覬覦瓊州,不斷給大漢添亂。

      但八王一封,再見了您!

      大可汗的正統沒必要,咱另闢蹊徑換個賽道,按著大漢的法理來!

      那麼到底是東胡八部,先互相攻伐開始內亂,還是去打著那戰無不勝,連大可汗親征,都沒幹死的漢帝的主意呢?

      結果顯而易見。

      「送下去。」

      「昭告天下。」

      賈無忌吹了吹詔書上的墨漬,讓人將詔書送出。

      殿中文武,只是默默無言的看著這一幕。

      等著賈無忌的下一步動作。

      而賈無忌,卻是在金鑾之上,睡著了。

      即便如此,金吾衛仍舊守著,文武不敢輕動。

      又過了一天一夜。

      沉沉睡了一天的賈無忌,忽然睜開眼。

      「這詔書,應當已經人盡皆知了吧?」

      賈無忌擺了擺手,示意金吾衛們兩側排開。

      金吾衛們肅穆地站立在大殿內,宛如一道人型城牆,將一眾文武,隔至大殿兩側。

      賈無忌摸了摸如雪的白髮,臉上的皺紋,仿佛又多了幾道。

      但他雙眼,炯炯有神,透出一股鋒銳和決絕。

      文武百官們心中,不禁生出一絲不安。

      這老頭兒,難道要對他們動手了嗎?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廉漢升又想要動手,仍是被蕭元常拉了下來。

      魏季舒也想動手,但沒人搭理他。

      又菜又愛打,誰管你?

      「碩鼠碩鼠,無食我黍。」

      「碩鼠碩鼠,無食我麥。」

      「碩鼠碩鼠,無食我苗。」

      賈無忌忽然吟起詩來。

      朝中文物都頗有才學,自然聽得,這是出自《詩經》中的「碩鼠」一篇。

      說的農人叱責在田地里,啃食莊家的老鼠。

      但一般會用來,暗指朝中一些營私舞弊、貪污受賄、中保私囊、損公肥私之類型的貪腐官吏。

      「朝中有碩鼠,就要養貓抓捕。」

      「難道因為貓屎很臭,便不養了嗎?」

      不說還好,賈無忌這麼一提,不少官吏都捏起鼻子來。

      貓屎臭,這大殿裡更臭啊!

      又過了一天一夜,就算再能忍的官員,也都用上了尿壺。

      味道著實難聞。

      縱然是訓練有素的金吾衛們,都有些受不了。

      賈無忌卻在這滂臭之中,怡然自得:

      「總要有人,沾得滿身污泥。」

      說著,他緩緩抬起頭,眼神變得堅定而慷慨。

      他站起身來,走下台階,身形微微顫抖。

      但不是出於恐懼,而是內心的激盪。

      一步。

      《治民疏》一冊,當真只是為了名揚天下,明哲保身?

      兩步。

      殺世家大族,當真只是投皇帝所好?想當個孤臣?

      三步。

      六十年落第,當真是因為才疏學淺,學識不夠?

      四步。

      三次造反急報,乃至瓊州大亂,皇帝留給他的,都只有純粹的信任。

      也罷。

      謀己,謀人,謀事,謀國,而後謀天下。

      謀了一輩子的己,該謀天下了。

      瓊州世家?

      只是順手而為罷了。

      賈無忌忽的伏下身。

      對著威武大將軍,拜了三拜。

      沒人知道他拜的是什麼。

      是大漢天子?是江山社稷?是百姓黎庶?

      而後繼續邁出步伐,朝著蕭元常走去。

      每一步都堅定而有力,這具行將就木的身軀,仿佛承載著千斤重擔。

      賈無忌來到蕭元常身前,單手遞出虎符,平平淡淡的道了兩聲:

      「殺我。」

      「凌遲。」

      天下為棋,他只是小小的一枚棋子罷了。

      是忠是奸,是黑是白,又何必分得那麼清楚?

      遺臭萬年,可比流芳千古,容易得多。

      賈無忌心頭,就像有一團火在燃燒。

      亂吧,全都亂起來吧,這滿目瘡痍的天下,天下人都受夠了!

      兩聲之後。

      賈無忌再也沒有任何言語。

      目光注視著遠方,也不知道看到了一個怎樣的未來。

      而他態度的忽然反轉,以至於所有文武,都陷入了沉思與震撼之中。

      廉漢升這等武將,壓根沒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蕭元常已是心中瞭然。

      他之前,確實看不上賈無忌的狠辣手段。

      甚至頗為忌憚其擁兵自重。

      還覺得,若是皇帝在高州戰事不順,恐怕這老傢伙第一時間就造反了。

      但此時

      蕭元常忽的撿起地上的酒爵。

      對著賈無忌拱手一敬,而後一飲。

      雖然裡頭沒有酒,但表明了自己的敬重。

      這之後,他才接下了虎符。

      「金吾衛聽令!」

      蕭元常將那些一直宴席鼓動人心的貴族重臣,指了個遍。

      周大人與老者,首當其衝,一個沒剩,全都拿下。

      「隨本官平叛!」

      沒有這八千精銳金吾衛,也沒有東胡人呼應。

      有廉漢升統軍,加上先後來投的一些人才,以及還未陷落的郡縣。

      瓊州,覆手可平。

      ——

      此時的王氏府邸之中,王昭再度設宴。

      寬闊的正廳內,落座了數十人。

      每人桌前,均擺著好酒好菜,還有貌美的侍女,伺候在旁。

      「王公好手段!」

      有人舉起酒杯讚嘆道:

      「如此便拿下了瓊州,是另立新主,還是投靠東胡,都任由我等掌控!」

      「也不用再擔心被那劉雉兒追責!」

      「恐怕當年的留侯,也不過如此!」

      王昭笑著,舉起酒杯客套著:

      「不不不,那賈無忌本就是東胡人設下的暗子。」

      「老夫不過是運用一二罷了。」

      「這杯酒,老夫敬與諸位!」

      說著一飲而盡。

      而滿屋子的世家大族頭頭,也紛紛舉起酒杯,同時暢飲。

      前些日子,他們還因為自家閨女集體犯傻,而人心惶惶。

      誰都知道皇帝不會坐視不理,必然會藉此打壓豪族士族。

      等大軍回師,必定沒他們的好果子吃。

      可現在,局勢逆轉了!

      只是輕鬆號召世家起事,便占據了瓊州大半。

      而後賈無忌的封王詔令,更是引東胡人為外援。

      如此瓊州已然安定,只怕那劉雉兒在高州,聽得消息,已是自顧不暇。

      哪有餘力,再回師瓊州?

      王昭再度滿飲一杯,大氣凜然道:

      「如今天下大亂,黎民倒懸,我輩當思與民休養,以求上報朝廷,下安黎庶。

      「可那劉雉兒為一己私利,不惜勞碌百姓,強迫百姓運糧,以股籌加以賦稅,天下有識之士,無不憤之!」

      「老夫不過是為了大漢社稷,稍盡綿薄之力而已。」

      王昭放下酒爵,捋著長須,沉吟道:

      「只是那賈無忌為人陰毒,且又是東胡人留下的暗子,不可不防。」

      「尤其是其手中握有八千精兵,這亂世之中,有兵方有立足之本。」

      一種世家大族紛紛點頭議論。

      也是賈無忌終究和他們不是一路人,得想辦法幹掉,就算干不掉,起碼也得威脅最小化。

      王昭思來想去,提議道:

      「不如我等設宴慶賀,宴請賈無忌。」

      「在席間以將其毒殺,到時候金吾衛群龍無首,我等想要收降,並非難事。」

      「到時候,則外無漢軍威脅,內有八千精兵,無論是另立新君,還是投靠東胡,都有的商量。」

      「東胡八部,說不定更是要拉攏我等!」

      一眾世家之人聞言,頓覺眼前豁然開朗。

      要是這麼操作下來,豈不是就相當於當年曹侯,挾天子以令諸侯了嗎?

      奪取天下肯定指望不上,但以漢室取利,榮華富貴,肯定也少不了。

      眾人心悅誠服,紛紛誇讚王昭之策上佳。

      就在此時,王昭府邸,被金吾衛圍了個水泄不通。

      「怎麼回事?!」

      有家僕匆匆來報,未曾想,竟是廉漢升領著金吾衛前來。

      「賈無忌呢??」

      王昭神色大變,席間眾人,也是紛紛跌坐。

      廉漢升是毫無疑問的皇帝死忠,現在他領著金吾衛,難道是

      賈無忌提前一步,被蕭元常、廉漢升這些人,給毒死了?

      「未曾想這蕭元常、廉漢升,平日裡看著光明磊落,竟是做出這種卑鄙無恥之事!」

      「指不定是魏季舒乾的,那羊鼻子奇醜無比,是幹得出這種事的人!」

      言語間,竟是全然忘記了自己剛才的計策。

      「王昭你個狗東西,還不速速受死!」

      嗖嗖——

      忽的一支利箭破窗而入,從王昭髮絲之間穿過。

      「他想生擒?」

      王昭毫不懷疑老將軍的箭術,剛才要是想射殺他,他已經死了。

      「賈無忌何在?!!!」

      院中的廉漢升,拉弦的手為之一頓,忽的閉上了眼,心中嘆息。

      沒有慘嚎,沒有悲鳴,沒有求饒,沒有求死,沒有亂罵。

      菜市口中,那個被千刀萬剮的老頭,在圍觀百姓的群情激憤之中,只是一味的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眼睛裡有光。

      廉漢升還記得,賈無忌曾經的暴論。

      言及「這百姓哪裡懂什麼是非曲直,只要殺的人比他們地位高,比他們有錢,比他們富貴,他們就心中暗喜。」

      也記得賈無忌,剛出道,就把那怕疼的造反頭子宇文贊,給凌遲了。

      不過也就是一息的時間。

      廉漢升又是恢復堅毅之色,道:

      「已於菜市口凌遲!」

      屋內的王昭,已經是怕的不行。

      這個情況下,他又如何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不管賈無忌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他們的後果,肯定和賈無忌差不了多少。

      凌遲啊!

      千刀萬剮!

      「毒、毒酒」

      他顫著聲,想要取毒酒自飲。

      也別毒人家了,先給自己整一杯,少點痛苦再說。

      但下一刻,廉漢升就已經殺了進來。

      這些人,一個不留,全部凌遲。

      這樣,才對得起賈先生的一番謀劃。

      ——

      劉恪正在合浦郡城裡,扒拉著米飯。

      如今的大漢,已經有模有樣。

      他親征打了一年多的仗,也終於可以稍微休息了。

      有了岳少謙和狄邯兩員大將,自己也能放心,在城裡稍微享受享受。

      「報!」

      忽然有傳令兵來報。

      「講。」

      劉恪不急不忙,繼續扒拉著香噴噴的米飯。

      多半是岳少謙送來的捷報,正好開胃下飯。

      「賈無忌為東胡八部汗王,各自封王!」

      「啊?」

      劉恪手中的筷子,懸在了半空中。

      這什麼操作?

      賈無忌是真造反還是假造反?

      難不成是東胡人的內應?

      不應該啊?

      老銀幣不應該是釣魚嗎?

      釣了世家清一波,穩固後方就來了,這給東胡人封王,到底是想幹什麼?

      實在沒能想明白。

      下一刻又有一個傳令兵上氣不接下氣的趕來。

      直接把前面那個傳令兵,推倒在地。

      匆忙道:

      「急報!」

      「賈無忌身死,如今蕭大人與廉老將軍,已經接管金吾衛,率軍平叛!」

      「死死了?」

      劉恪猛地一推桌案,米飯直接蓋在了桌上。

      眼神一片茫然。

      好一陣子後,才回過神來。

      也明白髮生了什麼。

      賈無忌這一手,一箭已經不知道多少雕了。

      瓊州之亂,即給了身處高州的大軍,偷掉乞顏部最後五萬大軍的機會。

      又讓東胡八部,開始互相攻伐。

      還破解了乞顏思烈的遺計。

      清理了世家。

      說不定還能為之後的科舉,做準備。

      甚至將股籌的債主們,都給幹掉了。

      錢不用還了。

      但劉恪更關心的是,為此賈無忌付出的,是性命。

      雖說這老頭已經79了,估摸著今年都80了。

      老是了老了點。

      「朕之前還想,問一問賈先生,往後的戰略呢」

      沒來由的一股悲痛,湧上心頭。

      劉恪的胸膛劇烈起伏。

      他將筷子握得緊緊的,指關節因用力而泛白。

      雙手微微顫抖,仿佛在無聲地抗拒這個現實。

      悲傷的情緒,終究讓人讓人感到無力,他的眼眶開始泛紅。

      「走。」

      「備驢。」

      「朕的驢車在哪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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