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雨帶著些許的疑惑，從牆角拿起掃把，舉過頭頂向著那墨痕一樣的痕跡刷了刷。

  林松站起了身，走到了羅雨的身後，目光看向那黑色的痕跡，心中有了些許的預感。

  也沒刷幾下，那黑色的墨痕突然像是活了過來一樣，突然飛快的鑽入了牆角的裂隙之中，把羅雨嚇了一跳，手一抖掃帚頓時扔在了地上。

  廚房裡的羅擁舟夫婦聽到動靜走了出來，詢問發生了什麼事，羅雨便將剛才看到的說了一遍。

  「或許是只蟲子吧，有點嚇人。」

  林松找了個理由說道，但是心中已經有了猜想。

  濁氣滲透！

  這是濁氣滲透！

  他的消失，大概率已經影響到了本就苦苦支撐的原界，濁氣出現在地球，眼下開始出現了滲透跡象，從而也代表著這個世界開始被影響。

  這種事普通人一無所知，還是不知道為妙。

  牆角的墨痕已經消失不見，羅雨很快恢復了情緒。

  王梅將飯菜做好端上了桌，熱情的招呼著林松吃飯。

  長輩都在有意的撮合二人，一頓飯結束也算得上是賓客盡歡，臨走之前，林松和羅雨互相加了微信，隨後林松便道別而去，回了自己的家。

  這個偏僻的一個地方都已經出現了濁氣滲透的跡象，恐怕現在整個修行界已經開始大亂。

  林松一邊猜測著，將自己家裡也找了一遍，沒看到什麼異常。

  不管修行界如何大亂，他現在也不能出現，先在明面上安安穩穩的做一個普通人，總之不能露出任何的蛛絲馬跡。

  林松和羅雨正式相識，第二天一早周奶奶便上門，又開始了絮叨，手把手教林松如何給對方留個好印象，平日裡約出來多走動走動。

  別看老太太年紀大，這裡面的套路倒是門清。

  林松也一口答應，順其自然。

  很快又是一個月過去。

  一個月里，林松按照老太太的話約了羅雨出來逛街吃東西，兩人也見了好幾面，微信上更是聊得熱火朝天，雙方之間的感情迅速升溫。

  又過了一個月之後，雙方確定了男女朋友關係，周奶奶對此事喜笑顏開，充滿了成就感，而羅擁舟夫婦也是對林松具有十分的好感。

  這天，林松和羅雨正在市集上牽著手逛街買點東西，突然聽到前面的人吵鬧了起來。

  羅雨是個喜歡看熱鬧的，便拉著林松走了過去，很快吵鬧的地方便聚集了不少人。

  只是剛靠近，林松便下意識的察覺到了一股不對勁的氣息，將羅雨往身後拉了拉。

  人群聚集的中間，透過縫隙，他看到一個人倒在了地上，身體在無意識的抽搐著，嘴裡不斷的往外冒出黑色的泡沫。

  「他這是食物中毒了，快打救護車電話。」

  人群里似乎是有懂這方面的人，當即對著觀望的人群說道，眾人七嘴八舌的開始對地上的人進行搶救。

  林松微微的皺了皺眉頭。

  這不是什麼食物中毒，他的神感悄無聲息的在那倒地的人身上查探了一下，確認了這是濁氣入體的表現。

  不知道此人是通過何種方式意外接觸了濁氣，但是對於普通人來說，一旦接觸濁氣，要麼魔化，要麼就是死，更大概率是後者，根本沒得救。

  事情開始變得嚴重起來了，普通人也意外涉及到了濁氣，這說明濁氣的滲透現象越來越嚴重。

  不過這件事林松管不了，他也不能管，拉著羅雨回了家。

  ……

  遠在數千里之外，崑崙仙府。

  崑崙仙府太上長老失蹤，府主失蹤，山主死亡，此前一直都是群龍無首的狀態，不過如今的崑崙仙府卻是有一位新任府主，名為妙業。

  在崑崙仙府群龍無首眾人紛紛開始奪權之時，妙業橫空出世，攜天道法旨，接管了崑崙仙府，同時也用雷霆手段征服了府內的所有人。

  接管仙府之後，這位新任府主所做的第一件事，是讓人傳令其餘仙府，尋找一個叫做「楊桉」的人，並且將楊桉的面貌和特徵也全都擴散了出去。

  這件事讓整個修行界都鬧得沸沸揚揚，楊桉的大名是有不少人知曉的，比如峨眉仙府，還有臨近的丹霞仙府，崑崙仙府的人同樣也認識。

  不過這個命令下達之後，許久沒有傳來什麼反饋，楊桉就像是人間蒸發，任何蛛絲馬跡都沒能找到。

  伴隨著時間的流逝，沒找到楊桉蹤跡的同時，各地的仙府也紛紛向崑崙仙府稟報最近出現的異象。

  海外出現了滔天的黑霧，連帶著海水也被浸黑，修士一旦靠近便會被捲入其中，生死不明。

  黑霧來勢洶洶不說，內陸出現的異象也不少。

  有修士渡劫之時被黑氣入體，降臨的天劫消失得無影無蹤，反而成功渡劫。

  還有各地的仙府之中出現了莫名的黑痕，低階修士一旦沾染，便會失去理智從而瘋狂。

  不僅僅是仙府之地，凡塵也是如此，死了不少人。

  作為新任府主的妙業，在這個時候下達了一道新的命令，召集各仙府的修士在崑崙府聚集，有事關整個世界安危的大事宣布，同時表明這也是來自於天道的旨意。

  逐漸的，整個修行界各地仙府都開始變得風聲鶴唳起來。

  瑤池之上的九天宮，妙業……不，應該稱之為命鶴，此刻正從自己的體內將一件件怪異的武器取出。

  這些武器就像是從他體內生長，和肉身相連，每取出一件，命鶴的嘴中便會不斷的往外噴血，同時肉身大範圍的枯萎。

  灑落的血點沾染到了九天宮的牆壁上，如同活物一樣開始抽取周圍的一切力量，如同一個個貪婪的黑洞。

  他已經以殘夢和肉樹的名義，命令盤玉盤石二人不惜一切代價，阻礙從原界湧來的風暴。

  但是以兩人的力量，終究是杯水車薪。

  即便是斬斷了橋樑，原界和地球始終為一體，已經將原界徹底侵蝕的濁氣，總會找到辦法襲來，擋不住。

  形勢越來越不利。

  「待我將十二器全部取出，乖乖與我融合，你應該明白，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命鶴自言自語著，他的話是說給真正的妙業聽的。

  楊桉的自絕帶來的後果極其嚴重，讓他憤怒到發狂，但是計劃必須繼續執行下去。

  做了，不一定成功，但是不做事一定會失敗。

  當然，重要的事不止是這一件，地球已經開始走上了原界的老路，天災遲早會席捲一切，時間已經不多了。

  伴隨著一件武器的取出，沉睡的意識開始漸漸甦醒。

  「事實證明，接納濁氣化為自身之力這條路走不通，原界的崩潰和偏差的計劃導致天道的力量已經虛弱到極致，無法再出手，只能靠我們自己了。」

  「還沒有找到他嗎？難道他真的已經死了嗎？」

  妙業問道，這番態度已經表明了妥協，不管十二器是否存在，首先要保住自身才是最重要的。

  但是提到楊桉，命鶴便立馬露出了猙獰的神色，又是幾欲陷入暴走的狀態。

  「他絕對沒死！我對他太了解了。

  如果找到他，我會用十二器徹底將他鎮壓，把他練成徹徹底底的傀儡，不會留任何的意志。」

  命鶴憤恨的說道，但是眼下面臨的問題必須想辦法應對。

  「現在我需要你幫我，以小天道的力量，我會驅逐體內的一切法力……」

  「你是打算自己成為這個計劃的執行者嗎？」

  「難道還有其他的辦法嗎？」

  命鶴的反問，讓妙業陷入了沉默。

  「我們已經有了一個很好的模板，只需要按照他一直以來走過的路復刻，不會有偏差，光的力量我會掌握的。」

  「你是命，就算完美復刻，但最後一步是註定無法成功的。」

  命鶴本身為了計劃已經成為了仚命的一部分，等同於一件工具，而不是使用工具的人。

  在妙業看來，這並不可行。

  作為小天道，他在任何事上都充滿了絕對的理智。

  但聽到妙業的話，命鶴卻笑了。

  「不，從現在開始，你才是命，小天道的力量將歸屬於我，我來成為鶴！我來做這個救世主！」

  「你是想拿走我的力量嗎？」

  妙業對於命鶴的話，似乎存在抗拒，但並不強烈。

  從理智來講，這很難做到。

  「你搞清楚，讓你與我融合，是由我來接納你的一切，而不是和你交易。」

  命鶴說著，將從體內才剛拔出的十二器之一又舉了起來。

  「如果你不答應也沒問題。」

  「我答應。」

  妙業表現得十分痛快。

  ……

  轉眼時間，半年過去。

  林松和羅雨已經同居了小半月，雙方之間的事徹底定了下來。

  兩人性格相仿，做事也不會衝動，羅擁舟夫婦對此並無意見，甚至極力促成。

  老羅家就這一個獨女，羅擁舟身為老師在思想上並未有任何的拘束，始終認為子女的幸福在第一位，而他的愛人王梅，則是一向都聽他的話。

  商量了許久，林松拿出了自己的全部積蓄，將自己家這小院改了改，在鎮子上開起了唯一的一家咖啡屋，生意倒也還行，沒什麼波瀾起伏。

  老一輩的人總是希望能夠儘快的看到結果，定親的事被周奶奶提起，主動攔下前去為林松說親。

  在準備好了一切之後，這件事也自然而然的定了下來，雙方聚在一起吃了定親宴，請了鎮上的先生過了一眼，將日子定在了一個月之後，皆大歡喜。

  咖啡店裡，林松和羅雨已經熟絡了全部的流程，倒也算是有聲有色，靜待佳期。

  不過最近這些時間裡，不管是網絡上，還是新聞上，亦或是鎮子裡，都出了不少事。

  海外的風浪很大，出事的人越來越多，幾乎都是失蹤，出海的人已經沒有。

  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海里游的，不管是交通工具還是什麼，都受到了很大的影響，網絡上和現實里都開始出現各種言論，人心惶惶。

  不大不小的鎮子裡有不少人因為各種原因莫名其妙的出事，這些發生了生活之中最為貼近的異常現象才是導致恐懼產生的罪魁禍首。

  不過就算天塌下來，日子還是要過，普通人什麼也做不了，無非就是做什麼事都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天黑了，林松關了門，本來這個時間段一般是店裡人最多的時候，會有不少人來打卡，但他今天提早打了烊。

  羅雨這兩天回到她自家家裡去住，也照顧照顧家裡的老人，明天才回來。

  回到了屋裡，在沒有開燈一片暗沉的情況下，林鬆手指在虛空之中接連划動，很快布置好了自創的禁制。

  這不是屬於光的力量，同時也並非法力和靈韻而成，而是林松尋找了許久，才終於發覺的力量。

  在一個月前，燭光終於恢復，尋找法力和靈韻之外的第三力量無果，林松將目光無意間放在了燭光之上，意外的感受到了新生的磅礴之力。

  毀滅只是走向終點，但是新生卻是另一個開始。

  正如這句話所說，這股自新生之中而發覺的力量，林松意外的發現，竟然一直都存續在這幅身體之中。

  林松的二十幾年光陰並不漫長，狀態也起伏不定，但作為一個普通人來說，並未表現出什麼異常，就是一個普通得再正常不過的凡人。

  這讓他開始產生懷疑，自己在面對命鶴的脅迫而引動燭光之後，自這幅身體之中甦醒，實際上可能並非意外。

  這股力量就像是從他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存續在他的體內，一直伴隨著他成長，直到燭光的甦醒和恢復，才被他發現。

  也就是說，林松的誕生之時，就是這股力量的誕生之時，同樣存在了二十多年。

  「或許，我並沒有穿越到另一個人的身上，而是真正的死亡，只不過悄然輪迴轉世，直到時間線完全重合，屬於『我』的記憶才真正的甦醒！」

  林松頓時陷入了愕然。

  如果他的猜測是正確的，這也就意味著燭光的毀滅力量生效之後，新生力量跳過了時間線，回到了過去，讓他在過去完成了新生，在未來的同一個時間線恢復了意識。

  而新生，則是在他這一世之中，早早的種下了一顆種子。

  他現在所發現的這股力量，就是種子終於破土長出了嫩芽，也正是他一直在尋找的法力和靈韻之外的第三力量。

  這個發現讓林松十分震驚，跨越時間線的力量或許只有天道才能做到，而他當初在晉升仙囼之後，禁器和天道法則的融合，已經讓他的力量不下於身為小天道的妙業。

  這更加可以確定，他的猜測是十分合理的。

  可是，有一點卻讓他感到困惑，並且想不到合理的解釋。

  那就是，已經引動毀滅之後的他，在失去意識的情況下，是如何操控燭光的新生力量帶著他的跨越時間線重生的？

  力量是需要意識的驅使才能運轉，但當時的他意識已經全無，自身無法做到。

  可若是燭光只是按照本能的規則運轉，那麼運轉的軌跡不可能不會被天道察覺到？

  別忘了天道也存在同樣的力量，就像他在去到原界之前，實際上早已去過原界，在那裡留下了一半的靈魂成為了坊主。

  但如果這兩個理由都不是，那就說明有外在的因素插手，影響或者說引導了他的重生。

  思索著這個問題的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在重生之後，回歸現在的時間線意識甦醒，回到這個曾經破敗的家中，他從體內吐出了一件東西，並將其掩埋在了院子裡。

  那是……一張殘破如鐵片的鬼臉。

  曾經來自於一把弓上的鬼臉。

  「……弓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