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語氣，怎麼那麼像深閨怨婦。」

  林柯笑罵：「你可記得了《對韻》？林魚兒可是全部背得了。」

  「當然記得！我堂堂三境妖將，她一個不入流的小妖怎麼和我比！」

  水龍龜昂首：「天對地，雨對風……」

  他直接現場就背起來。

  林魚兒察覺到水龍龜開始背誦，於是也開始吐泡泡：「啵啵啵，啵啵啵……」

  兩人配合之下，頗像一唱一和。

  水龍龜一開始還對林魚兒吹鬍子瞪眼，畢竟覺得林魚兒在打擾他背誦。

  但是背了一下，也開始享受這種特殊的韻律搭配。

  待十二文韻律背完，水龍龜也咧嘴笑：「你這小魚兒不錯，我喜歡！嘿嘿，以後我罩著你！」

  「謝謝，謝謝水龍哥哥。」林魚兒一片赤子之心，直接睜著大眼睛道謝。

  「水龍？水龍？嗯……」水龍龜咀嚼這個名字，感覺有點怪，但是也不知道怪在哪裡。

  「他是水屬性龍龜，不是名為水龍的龜。」林柯笑道：「以後來人類世界，你要學的東西還很多。」

  林魚兒頓時在水面躍動：「好！學習，魚兒喜歡學習！」

  水龍龜也道：「對對，我是龍龜，可不是普通的龜，哈哈！」

  林柯感覺氣氛融洽，心情極好，於是隨意從空間牙片裡吐出一副琴弦來。

  「我撫琴一首給你們聽。」

  正好之前千幻分身在京城彈奏過梅花三弄，也彈來給水龍龜他們聽聽。

  「叮咚……」

  盤膝而坐，輕撫琴弦，一曲《梅花三弄》緩緩從指尖流淌而出。

  彈至高潮處，水面波瀾不斷，群魚四躍，天上鷗鷺來回盤旋，久久不願離去。

  從遠處看，巨龜馱著一青衫撫琴男子，上有鷗鷺飛舞，下有魚蝦跳躍，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什麼大人物出巡。

  而在雲夢澤，路人是沒有的，倒是有一些妖族察覺到莫名波動遠遠觀望。

  在看到是人族青年在撫琴尋樂，而非什麼秘寶出世，於是也就收回了目光。

  秘寶出世可以去爭取一下，但是若是光憑撫琴就能引得如此異象的人，不是人族大能就是人族天驕，都是惹不得的。

  打擾了這等人的興致，這些妖族雖為島嶼之主，但是在那等人物眼中也和塵埃差不多。

  所以這一路並無別人打擾。

  林柯不僅僅彈琴奏樂，時不時也還給水龍龜和林魚兒將故事。

  比如一些童話，像一千零一夜、農夫與蛇之類的，頗有寓意，講給林魚兒正好。

  當然了，水龍龜自然有一套自己的三觀。

  對於被農夫救了還咬人的蛇，水龍龜就大呼不值：「這等未開化之野獸，果然是不通人性不知善惡，若我是那農夫，定然直接將它打殺了下酒！」

  「這與孔聖之語類似。」林柯笑道：「以德報怨，何以報德？故而要以直報怨，更何況那等不念恩情之輩？」

  林魚兒就在水龍龜身邊游著，聽著林柯和水龍龜的對話，靈動的眼睛中滿是思索之色。

  林柯有心，於是便也講述了一些孔聖當年和弟子周遊列國的事。

  比如救了人，接受被救者謝禮的事，也引得水龍龜深思。

  還有當初老子的話語，牙齒沒了還有柔軟的舌頭，水無形卻能沖刷萬物等等剛柔之說。

  包括孟子、莊子等大賢之語，說來總能發人深醒。

  雲夢澤廣袤，以水龍龜突破後的三境之速，他們也行駛了將近兩天一夜。

  而就那麼一點時間，林魚兒已經能完整流暢地說出話了。

  水龍龜也是在這一路上所獲頗多，從那些寓言童話，從先賢們的小故事之中，對於人族根本聖道若有所悟。

  他一生都在水裡懵懵懂懂修行，只知道吃喝拉撒睡，大腦就沒有思考過其他東西，

  今日思考之下，頓覺世界開闊了許多。

  有此傳道之恩，水龍龜內心對於林柯的尊重敬佩之情也愈發濃厚。

  他知曉，很多妖族在人族眼裡都是工具而已，甚至有的人還將妖族視之為血食、仇寇。

  林柯卻以平常心來對待他，甚至對待麾下每一隻妖獸。

  他知道林柯的想法，只要有靈智之物都可以視為是相對平等的。

  所以，這也使得他更加敬重林柯。

  行至第二天傍晚，這一趟路程也就結束了。

  這讓水龍龜有些不舍，總想游慢一點，但是又怕耽擱林柯的事情，所以又愈發珍惜林柯口中所說一切，並將其看看記在心裡。

  林柯日理萬機，以後再複述一遍的可能性很小，所以他只能牢牢記住，希望未來自己能從中悟出更多。

  「快到了。」

  林柯也看到了岸邊，甚至於遠遠的還能看到幾處人煙。

  傍晚時分，一些漁家正在收攤，將一天的魚獲帶回家中，或是與家人分享，或是留著風乾待賣。

  新鮮的早上就拿去市集賣完了。

  「你且停下。」

  林柯拍了拍龜背。

  水龍龜體型太大，他怕驚擾了岸邊那些人家。

  誰知，他們靠近之時早已經有人發現了他們。

  此時，很多漁船已經向著這邊靠攏。

  「主人，這是……」水龍龜看著靠攏過來的人群，扭頭等林柯下令。

  林柯看到那些正在靠攏過來的漁船，還有上面那些一臉興奮的人，不由得挑了挑眉。

  這種表情，讓他想到了在京城時，一群人圍著一個羽人看的場面。

  滿眼的好奇，沒有一絲自卑，全是平視甚至是以高一等的姿態審視。

  帝京，天地之中心，

  帝京的子民，理所當然傲視萬族。

  而此時，這裡的漁民們似乎也是類似的心態？

  他們雖然只是普通人，但是貴為大魏聖朝的子民，等閒妖族豈敢對他們顯露凶牙利爪？

  死了人都不用大人物出馬，縣衙祭出朝廷下發的寶貝就能鎮壓。

  當然了，這也是之前聽說那凶妖屠戮數十個村落而沒受誅後林柯選擇動身的原因。

  估計不是找不到殺不了，而是不敢找不敢殺。

  也只有林柯這種帝京高官才敢來調查了。

  年紀於此，林柯也就知曉了這些漁民的來意。

  「靠過去吧，收著點你那猙獰的爪牙，別嚇著他們。」

  林柯對水龍龜說完，又看向林魚兒：

  「魚兒，你在此處等我，我辦完事情後自會回歸，屆時你與我同回大荒島即可。」

  想了想，林柯取出一件事物拋入水中：「這是我收藏把玩的鎮紙，你可以用它來護持自身。」(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