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學貸

  每當看到美國黑幫這幾個字眼，很多人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電影《教父》、黑手黨、西西里島。

  再了解多一點的，或許會從《愛爾蘭人》、《美國往事》這些電影裡發散出來，知道吉米·霍法，或者知名狠人阿爾卡彭。

  實際上，好萊塢的電影傳遞給普通觀眾的美國黑幫觀念其實非常局限，絕大部分只是媒體和義大利裔導演觀念中的黑幫。

  從歷史上看，美國第一大黑幫是愛爾蘭裔社團，雖然這個群體沒有什麼大志，大多混跡於街頭，並在固定的區域活動。而猶太裔社團、墨西哥裔社團都能和黑手黨一較高下。

  美劇《絕命毒師》的部分背景非常還原，墨西哥和哥倫比亞地區的產品異常的有競爭力，這讓黑手黨退出該行業，將財源變為博彩行業。

  黑手黨如此出名的原因有二：

  一，能孕育義大利裔社團的南部義大利裔移民集中在美國東北部，也就是新英格蘭六州、五大湖、紐約三州、兩個弗尼吉亞州等地（康乃狄克州被重複了兩次，但大家懂就行），除了西海岸、墨西哥灣外，美國大城市都集中在這塊地域，天生具有上新聞的氣質，再加上一代和一點五代的黑手黨（mafia）都是以血還血，拿命換命的拼命人，喜歡整個大新聞的媒體人自然愛寫黑手黨的故事。

  二是義大利裔誕生了非常多的牛逼導演和演員，比如導演馬丁·斯科塞斯，作品有：禁閉島、華爾街之狼、愛爾蘭人、紐約黑幫等；

  再比如弗朗西斯·福特·科波拉、昆汀·塔倫蒂諾、索菲亞·科波拉、貝納爾多·貝托魯奇等國際大導。

  知名演員裡面，有義大利血統的有：歐內斯特·伯格寧、尼古拉斯·凱奇、史泰龍、麥當娜、lady·gaga、莫妮卡·安娜·馬麗亞·貝魯奇、小李子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美國隊長演員克里斯·埃文斯。

  雖然有些演員並不承認自己是義大利裔移民，但他們的的確確有義大利血統，並被義大利裔導演視作自己人。

  有如此多的義大利裔導演和演員，自然誕生了足夠數量來敘述黑手黨故事的電影。

  經典影視劇的影響遠遠大於史實，在一代代觀眾的口口相傳下，黑手黨自然成了義大利裔社團，甚至美國社團的代名詞。

  但實際上，在紐約，義大利裔社團都不完全等於黑手黨。

  比如孔蒂家族所在的這片社區，移民主要來自義大利南部地那不勒斯等地，黑幫成員應該被稱作camorra，也就是卡莫拉。

  這個社團與mafia最大的區別，就是不在乎血統，最早引入了合伙人這個時髦的概念。合伙人通常由不是純血義大利裔的強力社團成員擔任，起到吸引人才，給與特許經營，擴大生意規模的作用。

  就是說，運營方式上更加像跨國公司。

  也因此，comorra更加的注重效益，更加的在乎利益。

  找他們借高利貸，比爾覺得還是老老實實藉助學貸款好一點。

  起碼放大學貸款的銀行不會半夜把馬頭放到借款人的被窩裡。

  「不不不，上學是四年的事，找教父找人借錢，怕是每年都得來一次，我們還不上利息會有大麻煩的。」比爾連忙試著說服舅舅姨夫姥爺們。

  他想了半天，擠出了個詞：「不可持續，對，四年的學費不能用一次性的高利貸這樣不可持續的資金來源。」

  「那能怎麼辦？」當司機的二舅揮舞著自己撮成雞爪的右手，「我們都不是有錢人，怎麼能一下子拿出這麼多錢，不找自己人借錢，難道你想去找銀行那群狗崽子？」

  比爾也學著二舅撮起了自己的右手，「實際上我有個非常不錯的解決方案，有個人非常欣賞妹妹準備贊助她上大學。」

  他朝著長輩們揮舞自己的雞爪，然後回頭看了眼妹妹桃樂絲，並對她眨了下右眼，然後準備胡說八道。

  桃樂絲雖然不知道文盲哥哥搞得什麼鬼，但很有默契的沒有在第一時間表示質疑。

  「是這樣的，桃樂絲的高中校長，喬治·傑克遜先生極其讚賞桃樂絲這樣努力上進的義大利裔女孩，因此準備贊助她上大學。當然，贊助的金額不多，只夠覆蓋州立大學的學費。所以我想，如果桃樂絲只上州立大學的話，我們就沒必要去找教父介紹的放貸人了。畢竟就是咱義大利人內部，利息也不少。」

  比爾說完，右手下意識的做了個食指大拇指搓動的動作。

  他說的聽起來也是實話，四個沒什麼存款的中老年人相互看來看去，再用義大利語說了一通後，點點頭。

  大舅是個正經的商場保安，二舅是個司機，給某物流公司開大車，姨夫是超市的運貨工，姥爺之前在洗車店洗了半輩子車，也沒攢下什麼錢。

  這樣的家庭，自然沒有攢錢給後代當教育資金的習慣，讓這三個小家庭拿出一千美元的現金都是要了老命了。

  比爾嘴裡的校長自然沒好心到給一個學生就掏了幾千上萬美元的大學學費。

  一個正常的美國男人，通常會有三次經濟危機，第一次就是上大學時用到的學費貸款，第二次是房貸，第三次則是離婚後，給孩子和萬惡的前妻付的撫養費。

  實際上，如果大學畢業後成功得到一個高薪職業，那學費貸款還算划得來，因為相比信用卡動輒百分之十幾的利率，學費貸款本科百分之五點五、碩士百分之六點六的利率根本不高。

  有個非常簡單的例子，營銷號里宣稱學貸還到了四十歲的奧觀海大統領，其在還完學貸前就在芝加哥買了車買了房，之所以這麼遲還學貸，純粹是因為學貸利率低。

  「我每周可以拿出六十美元。」用義大利語說了半天的二舅忽然這樣說道。

  「我和索菲婭每周大概能拿出四十美元吧！」姨夫也跟著表態。

  索菲婭是姨媽的名字，也是用的最多的義大利女名，毫不誇張地說，一半的義大利女人都有過索菲婭這個名字。

  大舅也揮了揮自己的右手，「那我們也四十美元吧，每周一百四十美元，應該夠吃喝用住了。」

  「是的。」二舅也很贊同，「再加上比爾自己也有工資，拿出一些給妹妹，也夠她上大學的花銷了。」

  他們大致敲定了桃樂絲上大學的生活費來源。

  這樣的支持力度，已經是這個文盲世家能給的極限了，因為每周幾十美元的支出，意味著家庭基本上沒有了額外的娛樂活動，可以想像的是，未來幾年可能連新衣服都買不起。

  「感謝……我們是一家人……」比爾和妹妹連忙挨個去擁抱每一個長輩，並行以貼面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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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