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響應

  辜四維拿了半個饅頭，端著一個小瓷缸子，走到了一根圓木的旁邊，和大傢伙一樣一屁股坐了下去。

  併攏起了雙腿，把缸子夾在腿間，騰出手來開始掰饅頭。

  饅頭不掰是沒有辦法吃的，能咬，但是你的牙口肯定要好，還要非常好才行，想想看死面饅頭你牙口不好的話，不得把你的牙給崩掉。

  掰都有點廢勁，就更別說咬了。

  辜四維掰饅頭的時候下意識的望向了一幫老頭呆的地方，結果發現這幫老頭一個個風淡雲清的，包括他家裡的周廣先這些人，全都一個樣，有說有笑的掰著饅頭，一邊掰一邊往自己的盆子裡丟。

  此刻辜四維終於明白了剛才做飯的時候，四翠說的多加點湯是為什麼了，就是用來泡饅頭的，要不然就算是饅頭掰碎了，這種又硬又涼的東西也不好下口。

  現在好了，熱湯這麼一浸，饅頭裡吸滿了咸鮮的湯汁，自然是入得了口的。

  掰了一會兒，辜四維有點煩了，直接把剩下的饅頭一撇兩半，差不多被他撇成了饅頭片，就這麼拿在手上蘸著自己缸子裡的湯汁吃。

  有點硬，但至少是省事了，不用一點點的摳，像是幾十年後他在西安吃泡饅那架式。

  辜四維的碗中沒什麼鹹肉，到是千張和白菜、粉條唱起了主角，吃一饅頭吸溜著把菜往自己的嘴捧拖。

  「四維！」

  辜四維正拖著粉條子呢，聽到楊傳伍叫自己，於是抬頭一看，發現他拿了個饅頭坐到自己身邊來了。

  「打點菜」辜四維把粉條吞進肚裡，衝著楊傳伍說道。

  楊傳伍擺了擺手：「剛在家裡吃過了，弄了一點鍋巴」。

  說著楊傳伍衝著辜四維展示了一下自己手中的饅頭片。

  這麼一看，還真是鍋巴，這是饅頭貼在了鍋邊上，麵粉和鐵鍋直接接觸，經過了遠盛於不接觸的高溫，在饅頭上產生了一層微焦的殼，這東西非常香，如果是剛出鍋的時候，又香又脆，比饅頭要好吃多了。

  不過就算是現在已經涼了，這種鍋巴吃起來也比正常的饅頭多了一股子特別的香氣。

  「吃過了再吃點唄，菜夠的」辜四維客氣的說道。

  楊傳伍道：「我知道，但我真吃飽了」。

  辜四維哦了一聲，繼續吸著自己碗裡的菜，一口菜兩口饅頭，一會兒吃的身子就有點微微冒汗了。

  這時候天氣微涼，正是山中一年好光景，尤其是中午的時候，正溫也就是十大幾度，幹個小活吃個小飯，再曬曬小太陽，那叫一個美滋滋。

  「上午我來的時候聽說你一個人在家，一個人在家都忙什麼呢？」

  楊傳伍這就是沒話找話聊閒了。

  原本他就是隨口那麼一問，沒有指望辜四維說出什麼有意義的事情，結果沒有想到辜四維還真給他一個小驚喜。

  「我正搞櫻桃種子呢，正在家裡催芽，準備在那邊被伐掉的禿上山面種櫻桃樹」辜四維說道。

  「種櫻桃？」

  還有沒有等楊傳伍發表什麼意見，坐在不遠處的馬春丫便來了精神。

  「這是有門路了麼？」馬春丫著急的問道。

  辜四維道：「什麼門路？」

  看到辜四維的表情，馬春丫說道：「也對啊，這時候誰能買多少櫻桃」。

  這時候很多人都沒有商品經濟的概念，馬春丫原本一開心，以為辜四維種櫻桃那是有地方賣或者是換東西，但看到辜四維一臉迷茫的表情，馬春丫覺得自己想多了，這時候那麼多櫻桃就算是種出來了賣給誰去？

  「我就是覺得山光禿禿的太難看了，想給種上櫻桃樹，暫時還沒有想別的事情。十幾二十斤的還好賣，你要是種了多賣給誰去？」辜四維笑哈哈的說道。

  胡彥秋這時候意味深長的看了自家丈夫一眼，她是了解他的，知道不賺錢的事自家的丈夫估計是沒有這麼大的興趣，所以這事它一定能掙到錢，就算是不掙錢那也得掙點其它的東西。

  只不過胡彥秋並沒有說，她不可能說，打小算盤是她丈夫，在這邊坐著的才都是外人。哦，也不對，旁邊抱著六個小碗，暫時性老實的幾個小毛頭，也是自家人，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疙瘩。

  馬春丫聽了之後說道：「櫻桃樹苗子多不多？要是多的話我也種上一些」。

  辜四維聽了有點好奇了，張口問道：「你也種一些?」

  馬春丫點頭肯定的說道：「嗯，我們家也種一些」。

  「這東西可能就是白耗力氣，你確定也要種一些？」辜四維追問道。

  馬春丫樂呵呵的說道：「你種我也種，白耗力氣就耗唄，我們山里人還怕耗白力氣？力氣反正就在身上，不用也長不出肉來，還不如用了呢」。

  聽到馬春丫這麼說，辜四維有點無語，他想不明白為什麼馬春丫一聽自己要種櫻桃樹就要跟進呢。

  辜四維哪裡知道，馬春丫兩口子已經把辜四維當成了指路的明燈，辜四維準備做什麼，他們兩口子就準備做什麼。

  老辜以為種樹不掙錢，肯定沒有什麼人響應，如果按著老辜自己的想法，好好的省把子力氣在家睡覺，不討喜白出力的事哪個肯干？

  結果現在自己就提了一頭，就遇到了一個想跟著自己一起乾的。

  「你這麼想挺好的，我就是覺得山太禿了，不如綠油油的好看，那這樣吧，你要是種你挑個山頭，我這邊也挑個山頭，大家各種各的成不成，到時候看誰家種的最快，樹苗長成的最高？」辜四維笑著說道。

  馬春丫道：「沒有問題，到時候也好分，誰家的樹一眼就看明白了，這樣分最好，省得綁繩子什麼的，鬧出笑話來」。

  說完，馬春丫又衝著楊傳伍問道：「我說傳伍哥，如果我家種了樹，那樹上的果子是不是我們家的？」

  「那自然是你們家的，不種樹還想著別人家種出來樹上的果子哪有這好事！」

  楊傳伍說完，又衝著馬春丫說道：「你這話說的不是沒有道理，等著我回去找大傢伙商量一下，如果這時候誰家種了樹，那樹上的果子就是他家的」。

  說完，楊傳伍衝著辜四維說道：「你這個主意好，原本這些山看著就讓人難過，現在你這邊種樹，不說能不能恢復到以前的模樣，只要能活一顆樹，那就有一點活氣，不比現的灰不拉嘰光禿禿的要好看多了去……」。

  辜四維聽了笑道：「原來你也看不慣啊？」

  「我怎麼可能看的慣，但這事我看不慣管屁用啊，人家也不聽我的，我還想說不要在這邊放炮采山呢，有人家聽麼？」楊傳伍發起了牢騷。

  原本村裡有兩個名額當工人的時候，大傢伙都還挺開心，心想不就是砍些木頭麼，有什麼呀，等過幾年又長出來了。

  結果呢，現在發現並不像他們想的那麼容易，伐木場那邊伐是整個山頭整個山頭的伐，雖說會留一些不合標準的樹。

  不過這些樹一不能固定住山上原本就缺少的泥土，二是這些樹太小了，跟本抗不住什麼風，冬天的時候北風一起，稍微大點的風雪就能把它們給打折了，就別提什麼抗風不抗風的了。

  山上沒了樹，冬天的風颳起來那就猛了，氣溫也比往常感覺要冷。

  沒了樹的危害可不光是這些，山上的泥沙下來了，原本的河床被抬起來了，這樣夏天下暴雨的時候，山上衝下來的水帶到下游的泥沙什麼的就更多了，對於下游的水文影響很大。

  像是三隊那邊，去年夏天的時候，有兩三次暴雨過後直接水就漲到了原本河岸邊人家的家門口，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事。

  楊傳伍知道，但是他也沒什麼好辦法可想，現在辜四維提出了他要在禿山上種櫻桃樹，那楊傳伍自然是大力支持。

  「那我家也種一些」。

  這時候旁邊的吳美鈴也笑著附和了一句，表示她們家也會加入到種樹的行列中。

  「好事，好事！」楊傳伍說道：「我們家也種一種」。

  「乾脆提倡一下，大家閒的時候都去種種樹」。

  盧岩這時候走過來說道。

  楊傳伍點頭說道：「還真可以操作，不過這事最好不要勉強，因為有些人家地里的活兒重，不一定會有時間」。

  這話就是擋箭牌，莊子裡除了辜四維家，誰家到了地里有活干不完的程度，每家也就那幾分地，還干不完，不是人人都像辜四維這麼懶的。

  不過楊傳伍的意思大家都知道，種樹你想種就種，不想種就不種，但是種的人家從這顆樹上獲得的利益什麼的，就跟你沒有什麼關係了。

  什麼，山頭是集體的？

  那這話你就扯了，就算是到時候有人不服，你也可以在另外的山頭種嘛，這邊的山頭多的是，被伐禿的山丘更是連成片。

  楊傳伍可不相信，就憑自己這六隊就能把伐禿的山頭全給種上樹。

  真要是這麼幹那不是不可能，最少得有個二三十年的功夫才成，砍樹可比種樹容易多了，十年栽樹一朝砍。

  栽樹的事情一直說了快半個鐘頭，沒有繼續下去那是因為大家都要幹活了，如果不是手上的事急，大家估計還能再扯上一會兒。

  辜四維也沒有想到，自己這邊剛說要栽樹，就有兩三家跟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