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禮物

  吃完飯，太陽下山，天氣也涼爽了一些，辜四維帶著四翠往村子裡去。

  兄妹倆下了崖上了船一路這麼順利的放到村子口，也就是原來辜四維住的小院，現在屬於孫秋妹和她的丈夫趙方明。

  兩人已經扯了證了，只不過還沒有辦席，當然了兩口子現在也辦不成什麼席，都窮到自己吃飯成問題了，還辦的哪門子席。

  不過是買點糖果過來給村裡的孩子們分一分，大人們過來吃口茶，說幾句吉祥話的事兒。

  現在這條件說什麼都是多餘。

  今天就是兩人擺席的日子，也不能說是擺席了，連個席面也沒有怎麼擺呢？就是走走過場，讓大家在一起熱鬧熱鬧。

  所以現在辜四維就帶著妹妹四翠，一起去給趙方明和孫秋妹道賀，同時送點日後用的上手的東西做為賀禮。

  辜四維這邊也沒有送什麼太好的東西，一是鄉親們都不富裕，自己這邊要是送輛自行車，那讓別人如何自處？

  所以辜四維這邊給一對新人準備的是一床四件套，這時候不是四件套，應該說是六件套，枕頭不光有枕套還有枕巾，這玩意就是兩條大毛巾，睡覺的時候鋪在枕頭上。

  到現在辜四維也沒有搞明白，明明都有枕套子了，還要枕巾做什麼？

  不明白歸不明白，但並妨礙辜四維入鄉隨俗，他自己不用，但是送人的時候得全乎了才好看。

  這些東西自然不是辜四維花錢買的，上次從商店裡薅人家的羊毛還沒有散完呢，所以這一準算是借花獻佛。

  原本送這些東西辜四維還擔心是不是說法有什麼不對的，所以還特意問了一下吳美鈴吳家嫂子，結果美鈴嫂子笑著說沒事，大小都是一片心意，於是辜四維這才決定送這些。

  「哥，你什麼時候結婚？」

  四翠坐在船頭的艙板上，兩隻腳丫子在水中泡中，旁邊就是草花和方塊，兩隻大傢伙現在跟個孩子似的，時不時的張口把四翠的腳丫子吞進嘴裡，然後再吐出來。

  一吞一吐逗的四翠笑的咯咯的。

  「怎麼突然間這麼問？」

  辜四維望著四翠笑著問了一句。

  四翠道：「沒什麼，就是想問問，等著嫂子嫁進了門就好了」。

  「什麼好了？」辜四維有點不理解。

  四翠笑眯眯的說道：「過了一年我就有小侄子帶了，自然是好了」。

  呃！

  辜四維從來沒有想到四翠會說這樣的理由，愣了一會兒不由笑了起來，然後逗她說道：「為什麼不是小侄女？是小侄女你就不喜歡她了？」

  四翠搖了搖頭：「不是，我也喜歡，不過就是嫂子要再生一個侄子才好，要不然咱們家這麼多的地以後給誰呢？侄女的孩子可就不姓辜了啊」

  辜四維聽了莞爾：「你小小年紀就重男輕女，這可要不得，就算是只有一個小侄女，這些東西也都是她的」。

  四翠搖了搖頭：「那不成，說不定以後咱們家能被人欺負死。嗯，嫂子進門的時候多生幾個，到時候七八個侄子，有這架式就沒有人敢欺負咱們家了」。

  四翠一邊說一邊攪和著自己的腳，臉上的笑容如同剛落山的太陽似的，火紅火紅的。

  辜四維不知道怎麼說這丫頭了，以前丫頭的日子過的苦自是不必說的，挨人家欺負也是正常，沒有兄弟姐妹，也沒有父母可以依靠，小人兒自然是想著以後家裡人口多些，這樣的話就不被人欺負了。

  想到這些，辜四維笑著應道：「行，等伱嫂子進了門之後，你跟你嫂子說」。

  「嗯，我說」四翠點了點頭，小臉板的正正的，似乎是下了多大決心似的，把辜四維弄的直想樂。

  突然間，四翠又問道：「哥，我的嫂子是彥秋姐麼？」

  「嗯？」

  辜四維問道：「為什麼這麼說？」

  雖然辜四維覺得胡彥秋這姑娘不錯，他也很樂意和她談一場戀愛，但是結婚？這……好吧，辜四維的腦子裡結婚這兩個字都不常一起出現。

  以前的時候他三十來歲都沒有想結婚，現在他自己可是十七歲，正是如同花一樣的年紀，就想著結婚？

  哪怕是現在鄉村里普遍結婚都早，辜四維也沒有心情去湊這熱鬧。

  一個人活著不好麼？

  這是辜四維那個時代年青人很普遍的觀點。

  「這我哪裡知道」辜四維實話實說。

  四翠有點不明白了，轉過頭望著自己的哥哥，一副我在看一個傻子的模樣。

  「幹什麼這麼望著我？」辜四維有點奇怪。

  「哥，你也不是什麼時候都聰明啊」。

  四翠沒頭沒腦的來了一句。

  辜四維笑道：「這話又是從何說起？誰說我事事都聰明了？」

  四翠得意的挑了一下眉頭：「我說的，我覺得哥哥做每一件事都是聰明的」。

  「多謝你捧場」

  辜四維哈哈笑了兩聲。

  「不過這事你做的不對了，我覺得彥秋姐姐也覺得你不錯，你也覺得彥秋姐姐不錯，這樣的話你們就結婚好了，為什麼還要在這邊晾著呢？你們真有閒功夫！」

  「……」

  這下辜四維是撤底無語了，張口說道：「結婚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是兩個人以後決定一起渡過餘生的幾十年，不得不慎重一些，我現在和你彥秋姐姐就是在做慎重的考慮」。

  辜四維也不知道怎麼跟四翠這麼大的孩子解釋這事，所以乾脆就胡說一通。

  四翠自然不明白，小丫頭見到結婚的都是三面婚，就是相親的時候見一面，兩人看著對了眼，就定日子的時候見上一面，最後第三面兩人再見著的時候就是洞房花燭夜了。

  這時候的莊戶人家結婚都是這麼過來的，十六七歲的半大兩孩子由家長帶著見上一見，一般兩家還都是知根知底的，也沒什麼好挑的，能來見就說明兩家對彼此的條件都算是滿意，至於兩個孩子的意見，有，但是不多。

  盲婚啞嫁，說的就是這樣的情況。

  但你說不好？不好現在很多人都一輩子平平安安相攙相扶著過了一輩子，幾十年後自油戀愛，除了多搖幾次床之外，到是把離婚率給弄上去了。

  「我覺得挺簡單的事~！」四翠說道。

  說完，四翠的腦迴路開始跳躍了，問道：「哥，咱們這次給秋妹姐姐送這麼大的禮，等你結婚了，秋妹姐姐能還回來麼？」

  哈哈哈哈。

  辜四維大笑道：「你這丫頭怎麼這么小氣，現在禮還沒有送出去，你就想著把它們收回來啦？」

  「那肯定的呀」四翠回頭又看了一眼簍子。

  簍子裡是辜四維送的禮物，四翠有點眼饞，並不是四翠沒有，四翠現在床上蓋的是薄毯子，不知道比這東西貴多少倍。

  毛毯子是那種軟毛的，動物毛織的，不單羊毛啊，那玩意又硬又扎，不套件外罩子一般人是蓋不住的，什麼毛辜四維也不知道，順來的嘛，他哪還有臉跑回去問人家這毯子是什麼毛的。

  總之這玩意挺貴。

  但窮慣了的四翠就是捨不得把東西給人家。

  剛想和丫頭說點什麼，結果發現到了劉郭兩家的碼頭了，而兩家人現在正在碼頭上準備登船。

  「四維！」

  劉福林衝著辜四維揮了一下手。

  辜四維這邊準備停船了，不過船速有點快，等漂過了碼頭差不多二十來米這才把船速給降了下來。

  這時候自然可以讓方塊和草花幫忙，但它倆幫忙上船急速停下來可能會對船體產生不好的影響，辜四維怕有一天自己坐在船上漂著就漂到了水中去，要是夏天還好，要是大冬天的那可就有的爽了。

  更怕的是當時自己不在船上，在船上的是別人，那說不定就要鬧出人命來，所以辜四維只用篙別船降速。

  等著船速下來的時候，劉福林兩家子已經上船漂了過來。

  「家子沒有跟來？」

  辜四維看到兩家只來了三人，包括劉德柱這小子都沒有在船上，於是便鬆了篙的同時問了一句。

  劉福林道：「就是送點東西說個話，來這麼多人做什麼」。

  郭升壽笑著說道：「我們家的幾個也沒有帶來，二小子還抱怨說嬸子家的糖沒有你家的糖好吃，這過去要亂說不是不讓人痛快嘛」。

  辜四維聽了笑了笑：「童言無忌嘛！」

  話是這樣說，但是真在現場說出來也的確讓人尷尬，所以郭升壽兩口子乾脆就把自家的幾個小的給扔家裡，由劉德柱幫著照應一下。

  「四維，你準備的什麼？」郭升壽問了一句。

  吳美鈴笑道：「看你這人什麼記性啊，我不是跟你說過了麼」。

  郭升壽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子：「看我這記性，是跟我說過了，床上用品挺好的。不過不如我們家的實用」。

  這下辜四維奇怪了，問道：「你們家送的什麼？」

  吳美鈴樂道：「我們家送什麼，還能送什麼，我們兩家商量了一下，各送一袋今年的新米」。

  說著吳美鈴指了一下船艙。

  辜四維看了一下，笑道：「果然比我送的實用」。

  趙方明和孫秋妹兩口子在村里是沒有地的，雖然孫秋妹的爹媽兄長都在村里，但是地是不可能分給她的，原因很簡單，她是個女孩，地沒有她的份。

  現在人就是這個想法，所以辜四維也不會用什麼幾十年後的道德去評判人家。

  沒有地就沒有糧，所以對於這小兩口子來說，糧食那肯定是比別的都重要一些，辜四維估計村里大多數家都是這麼送的。

  三家就這麼湊到一起，兩隻船幾乎是並著漂向下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