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四維聽出來了，這兩人在賣什麼東西，還是趙明蘭賣，另外一個聲音在買，給的價格還不低，這年頭一出手十斤糧票可是值點錢的。

  古董？！

  聽了幾句辜四維覺得這兩人倒賣的是古董，而且還是趙明蘭抄出來的東西。

  造凡派最大的本事就兩樣，一是抄家一是斗人，抄家那自然不可能抄老百姓的家，抄的都是以前的豪門大戶，要不就是像孔廟這樣的歷史建築，至於這些建築里的那些個東西，說是燒了，說是砸了，但是誰也沒個數，丟這麼一兩樣那真是太平常了。

  當古董這個詞跳進辜四維腦海中的時候，辜四維有點不淡定了，幾十年後過來的辜四維自然知道古董是個什麼價，這麼說吧，這時候弄點好東西回家藏著，別說自己這輩子夠吃了，只要孫子不敗家，估計夠吃到重孫子的。

  這玩意可是階級跨越神器。

  「你又在想什麼呢，今天怎麼老走神？」

  胡彥秋的耳力遠不及辜四維，再加上背景有點雜，所以她並沒有聽出巷子裡的聲音說的是什麼，還以為辜四維又發呆了呢。

  回過神來的辜四維笑道：「沒什麼，就是累了，咱們去對面那邊坐下來，休息一會兒」。

  辜四維的打算是看看這個收古董的人到底是誰。

  胡彥秋哪裡知道辜四維心中是什麼打算，聽到辜四維說累了，便道：「那就休息一會兒，十分鐘，等會兒咱們去看看那邊攤子上到底有什麼賣的」。

  現在開春了，菜也多了起來，這附近種地的莊戶人家自己是吃不掉的，吃不掉自然就有人挑到工廠這邊來賣掉換點錢，哪怕是換個一分兩分的，也比扔的地里強。

  所以這時候的蔬菜最便宜，連冬天的五分之一都不到，而且菜也賣不上票，就光是錢，這時候一把白菜才不過一兩分錢，足足有一斤多重，你便知道這菜價有多低了。

  當然了，肉食肯定是高的，無論是什麼肉都高，唯一不高的就是魚肉，因為山里幾條河，每一條河都滿是魚蝦，這時候的人根本沒有使用絕戶網的習慣，再加上水產品這東西，當飯吃也不行，所以魚價要遠低於肉價。

  縣城的魚價到是挺貴的，但是現在哪裡有人會往縣城去賣，一是這時候被抓到可是大事，二是，你怎麼去啊，跑到縣城魚已經拎在手裡快兩天了，怎麼都跟新鮮不沾邊了，賣個鬼啊。

  找了個馬路芽子，辜四維坐兩邊，四翠坐中間，三人一邊休息一邊望著路上的行人，傻樂呵。

  「我去買點糖三角」。

  胡彥秋說著站了起來。

  四翠一聽糖三角也跟著站了起來：「彥秋姐姐，我也去」。

  「你要不要去？」胡彥秋望了一下辜四維。

  辜四維道：「你們去吧」。

  他那裡會去，他這邊正望著巷子口，心中迫切的想知道那人買了什麼古董，哪有心思吃糖三角。

  「那咱們走，讓他在這邊傻坐著」胡彥秋笑著拉起了四翠的手，往西邊的饅頭鋪子走了過去。

  辜四維這邊抱著胳膊，由坐改蹲縮著腦袋老實的蹲的。

  差不多四五分鐘之後，巷子口裡的人出來了，首先出來的是趙明蘭和她的兩個跟班，到了巷子口，趙明蘭也沒有張望，直接急匆匆的往東邊走了。

  又等了差不多一分鐘，辜四維這才看到有人出來了。

  當辜四維看到這個人的時候，不由心中大吃一驚，因為這個人他依舊是認識。

  這人是上次胡彥秋帶著自己去後面倉庫買布時候，倉庫後門的看門大爺。

  就在這時候看門大爺目光掃了一眼路上，辜四維這邊連忙低頭，裝著數地上的螞蟻。

  看門大爺也沒有注意到蹲在地上辜四維，他只是擔了一眼，便把拎著的布袋子放到肩上，沿著街道向著西邊走了去。

  辜四維望著看門大爺的背影，心中暗自琢磨：一個看門大爺這麼有錢？

  正瞅著看門大爺呢，抬頭看到胡彥秋帶著四翠買糖三角回來了，而且正和看門大爺聊天呢。

  辜四維怕提到自己，於是轉身藏了起來。

  好在胡彥秋沒有提到辜四維，看門大爺估計也以為遇到胡彥秋是巧合，兩人哈拉了兩句便各忙各的了。

  「人呢？」

  胡彥秋來到這兒，發現辜四維不在了，於是便扭頭四下看了起來。

  「我在這兒」。

  辜四維走了出來。

  「幹什麼去了？」胡彥秋問道。

  「還不許人家撒個尿啊」辜四維笑道。

  胡彥秋聽了便以為辜四維進小巷子撒尿去了，於是說道：「你也太不講究衛生了，隨地大小便」。

  「把那個大字去掉」辜四維笑道。

  「算了，你還是先別吃了，找個地方洗洗手再吃」。

  想起來辜四維剛小過便，胡彥秋便覺得糖三角是不能給他了，要不然也太髒了。

  辜四維哪裡稀罕糖三角，他不喜甜食，於是便裝作隨意的問道：「剛才和你聊天的是誰呀？」

  「你說誰？」胡彥秋一時間沒有想起來。

  「剛才那個老頭」辜四維說道。

  胡彥秋這下明白了，笑道：「我們單位看門的陶大爺，老頭挺好的是個熱心腸，誰家要是有點事一找他，他都樂意幫忙」。

  「他是不是挺有錢的？」辜四維問道。

  這話把胡彥秋給問迷糊了：「他能有什麼錢，沒兒沒女的，聽說兒子以前被抓了壯丁，然後死在外面了，有個閨女也失蹤了，現在就在單位看大門，正式工，住在西邊的家屬院，最後一排平房，最拐角的地方，以前那房子死過人，沒人樂意住，也就是他說不怕鬼什麼的……」。

  胡彥秋這邊把自己知道倒豆子似的全都告訴了辜四維。

  這到省了辜四維的事了，瞧瞧大致什麼情況都了解了。

  「你怎麼突然間問起他來了？」

  說完之後胡彥秋這才想起來，今天辜四維怎麼問起老頭來了。

  「隨意一問，走了，去那邊看看有什麼好買的，要是有好東西，今天你們就有口福了」辜四維笑著說道。

  聽說這，胡彥秋直接把老頭的事給忘到了腦後，四翠這邊也是喜笑顏開的，雖然和哥哥一起住，但是四翠吃上辜四維做的菜機會也不多，老辜這邊忙著在銀松崖那邊蓋房子呢。

  三人往工廠邊緣地帶的菜攤子去

  剛走出巷子，準備往山上去呢，便看到喬逸同伸著腦袋東張西望的，似乎在找什麼東西。

  「喬逸同」。

  胡彥秋叫了他一聲，想嘲笑他伸頭縮腦了跟個小烏龜似的，話還沒說呢，便看到喬逸同一臉歡喜的向著眾人跑了過來。

  「什麼……」。

  「師父，跟我走，我們廠子有個工件的問題需要解決一下」。

  喬逸同根本不和辜四維多說什麼，拉起辜四維的手便要走。

  胡彥秋這邊有點著急了：「幹什麼去？」

  「有事，大事，你先帶著我師姑」。

  說著喬逸同就把辜四維拽著。

  這時候辜四維才發現，喬逸同老子的那輛吉普就停在路邊上。

  事情這麼急，辜四維也就顧不上想別的了，跟著喬逸同跳上了車子，一路向著廠子那邊使了過去。

  進到了車間裡，喬逸同便遞給了辜四維一張圖紙。

  辜四維仔細看了一下便陷入了沉思，不是因為他不會加工，而是他沒有機器啊，四個異形曲面，眼前的這台機器根本沒有辦法加工。

  要是把他幾十後的機器弄過來，加工這玩意就是對編程人員的技術來一次小測驗的水平，但現在沒機器那他也沒有招。

  「這台機器加工不了，得人手工磨製」辜四維說道。

  「這台機器也加工不了？」喬逸同問道。

  辜四維搖了搖頭：「差的遠的，這台機器最多也就是能加工下面的連杆部分，你想把這曲面加工出來，不可能，因為這麼緊湊的間距，最小的刀也伸不進去」。

  「直年掏呢？」喬逸同想了一下又問道。

  辜四維繼續搖頭：「那樣的話刀進的太深了，刀頭抗不住的，工件的硬度那麼硬，別說這麼深的，三分之一的深度刀頭就得折了」。

  「真不能？」

  「真不能！」辜四維點頭肯定的說到。

  這玩意兒現在國內的水平想用機加工不太可能，手工的話還可以試一試。一般人可能覺得機器更加精密一些，但是事實上，經過專業訓練的師傅，可以用自己的手打造出更加精密的零件。

  機器造的快，而人的手工高，別說現在了，在幾十年後，手工的精度也是讓人嘆為觀止的。

  喬逸同很失落，但是辜四維也沒有辦法。

  「行了，這是不可抗力」。

  「但這東西真的對國家很重要」喬逸同落寞的說道。

  辜四維攤開了手：「沒有辦法的事，可能下一代工具機可以做到，但是這一代不行」。

  喬逸同問道：「下一代工具機？」

  「嗯！」

  辜四維對於工具機的發展挺了解的，不是說所有的工具機都了解，像是大傢伙他也接觸不到，普通工業用的工具機，他還是懂一些的，於是便和喬逸同講了下一代的工具機會會有哪些變革。

  「師父，我要設計工具機！」

  喬逸同許久後說道。

  辜四維：……。

  「好，有志氣」。

  半天辜四維從嘴裡憋出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