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翠，問你個事，咱們村誰的衣服做的好？」辜四維想起了布的事。

  四翠聽了想都沒想：「當然是美鈴嬸子了，她的衣服做的最好看，鞋底也納的最漂亮，針線活就沒有好的過他了，連六奶奶都夸呢」。

  「我這邊有塊布，想著給我們各做一年棉衣，也不知道好不好麻煩人家」辜四維說道。

  找人做衣服，辜四維也沒有辦法，因為現在無論是鎮上還是工廠的商店，都沒什麼合適的成衣，工廠的商店不是沒有，而是那玩意真太貴了，要是加上形容詞的話，辜四維一準說真特麼的貴。

  你能想像一件普通的衣服，要一個工人一個月的工資麼，就這樣款式還是那種丑的要上吊的那種。

  「什麼麻煩人家？」

  正說著呢，吳美鈴走進了院子裡。

  四翠張口說道：「美鈴嬸子，我哥說想讓你幫我們做一身棉襖，怕你忙沒有時間」。

  「嗐，我說什麼事呢，我有時間，現在大冬天的能有什麼事，四維兄弟，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我也是剛聽說你弄了一匹布回來，就過來問問能不能幫上忙的，誰知道咱們也算是想一塊去了」。

  吳美鈴的熱情真的有點出乎辜四維的意料，也讓他真正的領會到了這時候人身上的那種不做作淳樸的勁兒。

  「那就麻煩您了」。

  辜四維拿起了手上的布。

  吳美鈴接過了布，翻開來看了看便道：「受潮了？」

  「要是不受潮人家也不會賣的這麼便宜」辜四維把事情說了一下。

  吳美鈴笑道：「就算是受了潮，這布你買下來也是占了便宜的，你要是嫌顏色有點髒，就重新染一下，這種老粗布很容易上色的，這麼大一塊布，你能做兩身了，要是你做一套，四翠可以做兩套了」。

  「那就這樣，我一身就行了，四翠你給做兩身吧」辜四維說道。

  現在辜四維身上有一身，四翠還是一身破爛呢，再說了，漸漸的辜四維已經把事情理清楚了，以後不缺吃自然也就不會缺穿了。

  現在他是明白了，現在雖然是大家過的都不太好，但是還是有人過的不錯的，比如說山裡的那座工廠里的工人，他們的生活水平就比普通的百姓要強太多了。

  「那行，你等等，我回家拿個尺子過來給你們量一量」。

  吳美鈴說著便往外面走。

  「哥哥，我一套就夠穿的了」。

  四翠一聽給自己做衣服，心中開心極了，不過當她聽到給自己要做兩套，辜四維自己只有一套的時候，又開始胡思亂想了。

  「聽我的，要是不聽的話就別在我這裡」。

  辜四維懶的和四翠多說什麼，他現在正琢磨著怎麼還人家吳美鈴的人情呢，幫著做衣服不得要人情啊。

  到底是還點什麼呢，想來想到的，辜四維覺得到時候給個二三十斤白面估計就差不多了，當然了，這得偷偷的給，估計吳美鈴收到了之後也不會到處去亂說。

  差不多十來分鐘，吳美鈴帶著一個皮尺，笑呵呵的過來了。

  一進屋就示意四翠站好，開始給四翠量尺寸。

  辜四維這時候問道：「美鈴嫂子，誰家有棉花？」

  「這可沒有，家裡有棉花的哪裡還剩的下來，早就給孩子縫縫補補到身上了，你準備做襖子？」

  「嗯，當然是做襖子了」辜四維說道。

  吳美鈴想了一下說道：「我看啊，今天就別做襖子了，現在已經是七九了，再過一段時間就開春了，做了襖子也穿不了幾天了，不如做單衣，等著開了春啊，到時候我給你找點棉籽什麼的種上，到了冬天的時候再想著做襖子。

  你聽嫂子的，別人嫂子沒有信心，但你的本事，到了明年冬天的時候，肯定能湊起幾身襖子來」。

  辜四維聽了覺得吳美鈴說的似乎也對。

  「我到是無所謂，就是四翠這衣服太單薄了」辜四維說道。

  四翠聽了立刻說道：「哥哥，我沒事，我一點也不冷」。

  瞅這丫頭臉上透明的鼻涕都要往下掉了，還說自己不冷，辜四維覺得有點好笑。

  「行了，大人說話小孩子別插嘴」辜四維說道。

  想了一下，辜四維道：「那嫂子，你現在就給我張羅一點棉籽，我先準備著，這兩天我再準備一點東西到廠子那邊去賣去，指不定就能換來幾斤棉花，到時候你給四翠做身棉衣」。

  吳美鈴也沒有多想，她就算是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來辜四維有空間這種逆天的東西。

  「好的，我們家就有，不過不能都給你，只能給你一點」吳美鈴道。

  聽到吳美鈴家就有，辜四維又道：「嫂子，你家有沒有稻種，要是有的話也給我一點」。

  吳美鈴道：「稻種還真沒有，村里都沒有，因為我們村子的地種不了稻子」。

  「不是有水麼，怎麼種不了稻子？」

  村裡的田就在水邊，怎麼可能種不了稻子呢，辜四維有點奇怪。

  吳美鈴道：「這我哪裡知道，反正村子裡種稻子產量太低，也就適合種山芋，土豆這些東西，麥子長勢都是一般」。

  「哦！」

  沒有稻種，辜四維覺得自己也就別在這糾結了，等著去鎮上的時候弄一些就是了。

  吳美鈴給四翠量好的尺寸，就給辜四維量。

  「嫂子，這幾天還得麻煩您照應一下，我還得進山里去弄點東西去賣」辜四維準備跑路。

  吳美鈴道：「沒事，你去吧，四翠這邊有我呢，出不了什麼大事」。

  辜四維點了點頭，然後便留了一些乾貨，主要是一些果子，當然了，那種不太好的柿餅子留的最多，不光夠四翠吃的，還能照應到吳美鈴家的幾個孩子。

  安排的差不多了，辜四維扛上自己剛買的斧頭準備出門。

  出了門剛走了十來米，便聽到身後傳來劉福林的聲音。

  「四維，四維，你上哪兒去？」

  辜四維定住了腳步回頭說道：「我進山去，準備再打點野味，去工廠那邊換點錢買點棉花做件棉襖，再弄點別的什麼的……」。

  「先別走，過來，過來，村里還有事情商量」劉福林衝著辜四維招了招手。

  辜四維拄著斧頭，笑著說道：「有什麼事你們決定就成了，我才多大年紀，決定不了什麼大事」。

  老實說辜四維並不想管村裡的事情，一是什麼時候人心都不齊，說什麼帶頭致富什麼的挺容易，但是你真要幹起來，尤其是從一窮二白的時候開始干，那種勞心勞力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了的。

  大家都聽著什麼致富帶頭人什麼的覺得挺簡單的，但是真的讓你做，敢說一百個人能幹廢一百個。

  擰人心這種事情，真不是一般人能有那耐心乾的。

  所以辜四維對於當什麼致富帶頭人嘛的，一點興趣都沒有，也沒有心思攪和進村裡的事，他現在想著等過一段時間，自己銀松崖那邊布置好，甩掉四翠這個拖油瓶，自己就搬到銀松崖那邊去，美滋滋的過自己小日子。

  「你得去，村里各家的主心骨都得在才行，咱們村就這樣的，大事都得商量著來，少數服從多數」劉福林說道。

  對於六隊的這些人來說，肯定有不服辜四維的，不光是有，一準不是一家兩家，但是看的遠的，看的清的都知道，辜四維這種奇人覺對是村裡的助力，而不是村裡的阻力。

  這時候不把辜四維拉緊了，不把他當成個角兒看待，那怎麼能成。

  別以為農民就天生眼皮子淺，楊傳伍這些人看時代看不明白，但是看人絕對是有一套的。

  說的直白一點，人家楊傳伍這些人就是拿人心套辜四維的人心呢。

  其實世上的事就那麼回事，你拿心才能換到別人的心，除此之外，你再多的花招都是個屁。

  當然，你要是有錢可能也行，但楊傳伍這些人可沒錢，兜比他們的臉還要乾淨上三分，哪來的錢拉攏辜四維。

  再說了，辜四維哪裡又是錢能拉的住的。

  這會功夫，劉福林就要過來拉辜四維了，沒有辦法，辜四維只得拎著斧頭跟著劉福林走。

  依舊是楊傳伍的小院，依舊是一幫老面孔，一個個隨意的拎個凳子坐著，吧嗒菸袋的吧嗒菸袋，抽自捲菸的抽自捲菸，一個個臉沉的跟潭底似的。

  辜四維明白，這一準就是談地的事情，還是上次的事，大家都明白，這地要是還像前幾年這麼種，那肯定不行了，雖說把地分了依舊是餓肚子，但至少比現在要好上不少。

  關健是，現在大家都怕，都怕給自己找麻煩。

  別人都不發言，那麼辜四維也裝起了啞吧，跟著大家一起耗唄。

  於是整個院子裡一片沉寂，到是樹上的鳥叫喳喳的，有點讓人討厭。

  辜四維仔細望著自己拄著的斧子，似乎斧子上有花似的。

  「咳！」

  楊傳伍咳了一聲，大家都知道這位六隊的頭號官面人物要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