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君看她一眼,卻並沒有回答,俯身拱手微微行禮告退,轉身進去。
大殿之中辯經的聲音還在繼續,莊嚴的大殿之上,他半坐在榻上,聽弟子辯論的聲音,直到司君進來,翩然落座在他身旁,他睜開眼睛,黑色的眸色清冷涼薄,道:「天帝的人來此做什麼?」
司君微微一笑,回道:「有人病了,天帝來問我討一味葯。」
他淡淡地收回目光,再次閉上眼睛,靜靜地聽著弟子們辯論的聲音。
神將得了葯去到凌霄殿中,又奉旨攜葯去到魔界之中,將葯給蘇骨送去。
魔尊寢宮之中,侍奉尊主跟前的婢女得了葯立即給她餵了下去,不消一會蘇骨身上的高燒便退了下去,待到夜半三更時候,人恍恍惚惚地從夢中醒來,睜開眼睛,卻見床前立著一個人,一襲月白華袍,俯身關切地看著她。
她恍惚地看著眼前的人,視線有些模糊,忽然伸手,想要抓住他。
床邊守護的華遙見狀伸手,握住她伸出的手指,她的手指冰涼,掌心是尚未乾透的汗水。
不過是一場大病,卻像是與人大戰了三百場,她整個人生生地瘦下一圈來,擱在他掌心的手指瘦弱得只剩下骨頭,又冷又涼,叫他心生憐惜。
她是魔界的神,是魔族的尊主,可是她同時也是一個女人,這般的孱弱,叫人難以放下。
他安靜地垂眸看她,冰冷的眸中是悄然化開的心疼。
可是,她眼神迷離地望著他,虛弱的聲音喚出的,卻是另一個人的名字。
「汎冽……」
一瞬間,他握著她的手頓時僵住,眼中的動情也隨之凍結,卻原來,她是將他當做了汎冽。
「尊主認錯了人。」他低聲說著,握著她的手鬆開。
床榻之上,她昏昏沉沉地再次睡過去,全然不知昏迷之中做了什麼。
又睡過去了。
旁邊婢女驚喜地道:「尊主身體不燙了,太好了,總算是平安無事了,太好了……」
耳邊是婢女和魔軍欣喜的聲音,華遙立於床邊,沉默地看著她,良久收回目光,轉身離開。
一夜平安無事,翌日清晨,蘇骨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一場大病人彷彿輕了很多,肚子里也是空的,婢女端來煮好的冰糖燕窩,她一口氣喝完,肚子里暖暖的,這才感覺到了一些力氣,人也漸漸地回過神來。
汗漉漉的洗了一個澡,從湯池裡出來,她披著黑色的長袍,安靜地坐在門口,身後婢女輕輕地為她擦拭頭髮,魔戰走來,跪下行禮又坐下來,望著她鬆一口氣,道:「尊主這一場大病,叫許多人都幾乎丟了魂,如今見尊主平安無事,我等這才心安啊。」
她輕描淡寫地道:「一場風寒,無礙。」
魔戰笑起來,安靜地看著她,欲言又止的樣子,最後到底是放心不下,道:「尊主,我知道您心裡難受,若您心裡不痛快,魔戰陪你出去走一趟,魔界里有伽羅他們打理著,不會有事。」
她抬手,旁邊婢女將清酒端過來,她拿一杯酒,喝一口,淡淡道:「我沒事,你不必擔心,不過是一場風寒,總不至於能要了性命,本尊還沒有那麼嬌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