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流生局促地坐在敖戰對面,敖戰一襲月白長袍,冷漠地坐在上座,看著進來的蘇蛋蛋,蘇蛋蛋進來,抱拳謝道:「今日之事多謝四爺出手相助,四爺的恩情,蘇骨記在心中。」
敖戰抬手,道:「蘇姑娘請坐。」
她應邀坐下來,敖戰目光落在她的臉上,那張臉分明是陌生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眼前的這個女人,他似乎認識,這種認識從他在劍仙閣第一眼見到她的時候就有,可是,這張臉,他分明就是未曾見過。
這種莫名其妙的直覺叫人摸不清頭腦,想了想,他壓下這種荒謬的想法。
「撇開了汎冽不說,蘇姑娘與我亦算得上是故交,劍仙閣一別,沒想到會在蛇王城見到你,沒想到蘇姑娘差一點就成了蛇王妃,緣分這種東西,真是奇妙。」敖戰道。
蘇蛋蛋微微一笑,道:「是啊,沒想到還能再見到四爺,四爺向來是不問人間世事,我也沒想到四爺會為天下人去找陛下,四爺的胸襟,能納百川啊。」
蓬萊混戰時,敖戰的手臂幾乎被汎冽給廢了,如今面對東庭布兵,敖戰能主動去找汎冽,這叫蘇蛋蛋對敖戰另眼相看,這個人,看似冷漠,實在沉穩細膩,明明是這世上最溫柔的人,卻總是以一張冷漠的臉,坐看天下雲起。
寒暄的話說到這裡,敖戰不想再客氣下去,開門見山地道:「那麼依你所見,在這亂世,陛下是當固守城池,還是先發制人?」
她心中頓時明白過來,敖戰是想探她的底,亦或者,從她的身上,探汎冽的口風。
「蘇骨只是一個婦孺,行兵打仗的事情我們女人不懂,天下大勢我更加是不懂,是攻是守,陛下自有決斷,四爺如此心繫天下,以天下為己任,令人欽佩。」說到這裡她停下來,道,「那日四爺對陛下說,這是你與他來到人間的職責,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敖戰薄唇微微抿起,凝視著蘇蛋蛋,手中佛珠不動神色地撥動。
這句話,他也並不是很能理解,這是,在天兵下界布兵的那一天,他一如從前地坐在湖邊參禪入定,入定之時,他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見三界分崩,神魔大戰,人間在戰火中化作了一片焦土,屍骸遍野,白骨成山,到處都是哀嚎和慘叫,而那煉獄一樣的人間,天空中,是廝殺吶喊的天兵。
那已經不再是神魔之戰,而是天神之戰。
整個人間三界,都變成了戰場,變成了煉獄。
他在那一片火光中看得心驚膽戰,收腳發涼,忽然,一眨眼,天地萬物風雲變化,頭頂的烏雲消失不見,腳下的焦土青草蔥蔥,坍塌的城池重新組建,燃起的烽火消失不見。
沒有了白骨,沒有了屍骸,沒有了哭聲,人間三界,恢復如常,井然的秩序中,他看見身旁站著的人,是汎冽。
可定睛又一看,那人,似乎又不是汎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