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耗子舉著蘇蛋蛋飛快地跑上了屋頂,屋頂上,一群耗子蹲著看熱鬧,見到酒耗子自覺地讓出一條道來,酒耗子帶著蘇蛋蛋坐在最上面,觀戰。
曬穀場里,老道士喝一口酒,狹長的眼睛銳利如鷹,拔出劍來,持劍繞著豬籠走三圈,忽然一揚劍,「嘩啦!」一聲地上黃符飛起,繞著豬籠排成一個陣,在一片驚呼中,他裝模作樣地繞著豬籠再次走一圈,伸手,小道童立即跑過去,舉起碗中清水,老道士喝一口,轉身向婦女,「噗——」地一聲,以後清水噴出去。
「啊——」婦女撕心裂肺一聲慘叫,身上皮囊灼燒,散出刺鼻的臭味。
「真的是妖怪,她真的是妖怪!」圍觀的百姓嚇得紛紛後退,驚恐地望著婦女。
婦女撕心地哭吼著,極力隱忍著,不讓自己顯出原形,她四肢扭曲地抱在胸前,縮成一團,瑟瑟發抖,眼淚滾滾而落,不甘心地念:「我不是妖怪,我不是,不是……」
隨著身上皮囊燒盡,她身上片片鱗片顯出,黑色的眼瞳變成蛇一樣的形狀,纖細的雙手變得尖銳,不願臣服,不甘面對,她抱緊自己,自欺欺人:「我不是妖,我不是……」
老道士寧靜地垂眸看她,道:「徐氏,十年前你嫁與張氏為妻,三年未有所出,你夫與婆婆捆你石沉江心,任蛇蟲魚蝦吞噬,身雖死心不甘,怨氣太重難以轉世,化身水妖重歸張家,一心只為張家開枝散葉,卻忘卻了自己已是死去之人,十年之期已到,塵歸塵,土歸土,哪裡來的,回到哪裡,走吧,徐氏。」話音落,他抬指,一道鋒芒開啟婦女眉心。
前塵往事接踵而來,塵封的怨氣鋪天蓋地捲起,她終於記起,記得夫君是如何將她掐死床前,記得婆婆如何將她綁起沉屍江心,記得冰冷的江水中,她日夜啼哭。
不甘心啊,這一生,生而為人,不甘心啊!
「啊啊啊——」
凌厲的叫聲彷彿來自地獄,她尖叫著衝破豬籠,身體陡然變大,顯出水妖原形。人首魚尾,蛇目獠牙,身上每一個地方布滿鱗片,長長的頭髮彷彿活著一樣,猙獰地爬滿頭皮,她騰空而起,嘶聲尖叫著,前一世的痛苦,這一世的怨恨,憤怒化作戾氣吞噬她的靈魂。
恨啊,恨這不平的世道,恨這不公的命運。
「啊啊啊!」曬穀場里一場混亂,眾人尖叫著四處逃竄,水妖嘶吼著俯衝下去,張開血盆大口,一口咬住一個人,叼起,一口吞下。
「殺人了,殺人了啊!!」村長尖叫著逃竄。
現場一片混亂,混亂的中心老道長淡定地喝著酒,小道童站在老道長身後,望著眼前的屠殺,打開葫蘆,一團黑煙滾滾而出,吞噬逃竄的百姓。
屋頂上,老鼠們看得目瞪口呆,酒老鼠扶著酒壺,獃獃地望著眼前的一幕,半晌,難以置信地問:「這個道士在做什麼?」
望著眼前的一幕蘇蛋蛋心驚肉跳,不知道為什麼,她感到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