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玉潢攔路
且不說妖祖接到周清的戰帖，雙方各自動員手中的力量，大戰一觸即發。
雷音淨土中，羅摩身為自在王如來的第二元神，在琉璃王佛的幫助下，煉化了此前自在王如來留下的佛門至寶——牟尼珠。
這是一元會以來，佛門諸多強者坐化後的精華凝聚而成。
亦是自在王如來算到量劫的可怕，留下的一張用來翻身的底牌。
羅摩將牟尼珠煉化入體，法力直追自在王如來當年，如今功行圓滿之後，心血來潮，睜開佛眼，看得天機，先是眉頭緊鎖，隨即舒展，露出一絲喜意，「師兄，中土兵戈再起，鉤沉的劫數到了。」
琉璃王佛的法力和道行如今只在羅摩之上，自然明了天機，他欲言又止。其實琉璃王佛清楚，如今門戶私計，真比不上魔獄這件大事。
自從上次魔獄大戰之後，他心裡一直有魔獄中，兩大殺劍出世後滅世的陰影盤踞佛心。
可是要在此之前，消滅魔獄，至少得魔界六聖中的四聖聯手，並做好足夠的準備……
眼下妖祖和鉤沉開戰，分明是不顧大局。
可事實上，他也承認，現今是最好解決鉤沉的機會。
魔界六聖，互相知根知底，而鉤沉卻是異數，且進步極快，若是一直留著鉤沉，天知道最終會發生什麼意外的變故。
羅摩煉化牟尼珠，法力神通雖然浩大，可私心比當初自在王如來要重許多，可以說擊敗鉤沉已經成為它的執念，怎麼可能錯過良機。
琉璃王佛已然入劫，師弟的第二元神要報仇，他沒有理由阻攔。
他嘆了口氣，沒有什麼比明知是錯誤的事，還要去做，更痛苦的事了！
他甚至懷疑，鉤沉就是這場滅世量劫最大的引子。
若是沒有鉤沉，他和師弟說不定已經謀劃到至少其中一把殺劍了，血蓮也能順利出世。
屆時佛門大興，道門內訌，足以渡過這次量劫，成為下一個時代的絕對主角。
可惜這一切美好願望，都被鉤沉的橫空出世破壞。
琉璃王佛有一顆大慈悲心，他發展佛門，並非只是門戶私計，而是希望憑藉佛法，化解眾生的怨氣，使其認命，少做爭鬥。
他還是認為，眾生命運早已註定，逆來順受，才能減少痛苦。
只是作為佛門的掌舵人，讓他和師弟逆來順受，則是不行的。他們要將佛門徹底發揚光大，才能拯救世人。
此間，自是避不開爭鬥。
不得不說，琉璃王佛很是無奈，欲要止殺，非得以殺止殺不可。
往常是自在王如來主動接下這份重擔，才有萬年多前元辰親至雷音淨土的一戰，正是那一戰，註定了自在王如來必定捲入量劫。
琉璃王佛：「師弟，召集佛兵吧。」
既然做下決斷，再如何不願意破壞大局，也只有這一條路可行了。
這邊佛門淨土開始漫布殺戮之氣，而中土夜空中，數十道星華落下，更引動三垣四象星斗。
玄天大陸各方強者，在注目道門和妖族的絕世大戰時，也甚至接下來量劫會迎來又一波高潮，屆時肯定還有殺伐異寶出世，引來多方爭競。
天地量劫的殺機下，人也要變成鬼，變成魔……
…
…
琉璃王佛和羅摩率領佛兵佛將西出之時，有熟悉的聲音飄蕩在天地間，
「琉璃王佛，你以慈悲入道，如今犯下殺心，若是回頭，尚有善果，不然的話，將來必然萬劫不復。」
「玉潢！」羅摩一驚。
琉璃王佛閉口不言。
虛空中，一身杏黃的道姑出現，獨立而絕世，不似世間人。玉潢負手而立，阻攔在佛門二聖之前，一身攔阻百萬佛兵。
周圍的空間變得黏稠無比，各大佛兵佛將，居然產生窒息的感覺。
他們當然知曉這是幻覺。
玉潢再如何強，也不可能在佛門二聖面前，徹底掌控這一片的空間。
這完全是心理上的壓制、震懾，可以說是幻假成真了。
琉璃王佛知曉這種感覺明明是假的，卻很可能會在手下佛兵身上變成真實。
好比凡俗世界裡，抓到犯人，將其眼睛蒙上，故意製造類似割腕的場景，犯人最終便可能真的被嚇死。
「師兄，我來對付她。」羅摩經過先前的驚詫之後，決定出手。
可以說，自在王如來佛身隕落之後，剩下的魔界五聖，各有絕學，但毫無疑問，玉潢已經比其他四聖高出了一線。
這一線差距只要存在，對於他們這等強者而言，很可能是不可逾越的天塹。
當然這不是說玉潢有實力滅殺其他人，只是說玉潢跟其他人鬥起來，幾乎是不會輸的。
這一線的差距，正是壓死勝負天平的那一根稻草。
羅摩知曉師兄一向是要臉的，因此它出手，若是不敵，師兄才會出手相助，而如果讓師兄出手，肯定是不願意它摻合進來。
只是琉璃王佛自有打算，拒絕了羅摩的提議，「玉潢道友，便由你我分出高下，來決定接下來局勢的走向吧。」
他見到玉潢居然願意為鉤沉孤身阻道他們師兄弟，心中不可謂不震撼，這說明玉潢和鉤沉的關係怕是不比他和師弟差了。
如此一來，他們師兄弟二人若是執意西出，很可能惹來玉潢的滔天怒火。
若是玉潢憑著重傷，其實是有可能讓羅摩隕落的。
他不能冒這個險。
而且有玉潢力挺，不如順水推舟，與玉潢另外開闢戰場，等待妖祖和鉤沉兩敗俱傷，再不濟以鉤沉的狠辣，足以重創妖祖。
這對他們師兄弟而言，並非不利的事。
到頭來，還是得為門戶私計。
琉璃王佛心裡嘆息，卻也有拖住玉潢的把握，因為他最擅長的是防禦，只要和玉潢一戰，雖然最終註定要失敗，卻也能拖很久的時間。
只是羅摩因為過去的仇怨，肯定想要趁機滅殺鉤沉。
琉璃王佛當然也想，可他更想在保全佛門力量的情況下，伺機而動。
如今玉潢攔路，給了他一個絕妙的理由。
…
…
「真君，師尊去攔阻琉璃王佛和自在王如來的第二元神羅摩了。」若木一臉擔憂。
他知曉師尊很強，如今很可能是當世第一人。
但是一人阻攔整個佛門，他禁不住為師尊擔憂。
周清：「若木道友，你不必憂心，玉潢道友必然平安無事。」
「真的嗎？」若木臉上憂色很難化解。
周清洒然一笑：「佛門皆是鼠輩，不值一提，眼下做好咱們的事就好了。」
他看透佛門意圖漁利的心思，而且以玉潢之強，即使不敵，也能來去自如，根本沒什麼好擔心的。
倒是妖祖，接下他的戰帖之後，殺機更盛，看來是做好跟他死磕的準備。
也好，要戰便戰！
看著對方妖族陣營上空，太始鍾碎片若隱若現，鎮壓妖族氣運，周清微笑不已。
很好，真的很好！
他已經取到了本尊傳送過來的忘塵水和太一金水，哪怕遭遇重創，也能憑太一金水恢復傷勢。
又有忘塵水在手中，足以謀劃奪取太始鍾碎片！
這一戰他不但要贏，還要奪寶。
沒有太始鍾碎片的妖祖，哪怕再強，周清也可以憑藉太始道德真言的「損有餘而補不足」，讓自己暫時立於不敗之地。
他知曉太始道德真言時間一長，魔界六聖這級別還是有辦法破解的，可是起到短時間的作用，對勝負的影響，也決計不小了。
這也是因為他掌握的太始道德真言並非殺招，而是規則平衡一類的手段。
若是殺招之類，在被這等層次的人物見識過後，會很難造成致命威脅。
因此這一戰還需要做很多其他細節的準備。
他送出去的請帖，也是為此戰的結局埋下一個伏筆。
這正是和玉潢玩眾生棋局的好處，布局更加深遠，捉摸不透。
…
…
琉璃王佛來到玉潢面前不遠處，兩大魔界強者對峙著。
琉璃王佛神意內斂，雙掌合十，不見鋒芒，但在場所有人都清楚，琉璃王佛身上，必然蘊藏著無法言喻的大恐怖。
其實琉璃王佛內心裡，稍稍遺憾自己的寶幢落在了鉤沉手中，並徹底失去和他的聯繫，以他的手段，加上寶幢，即使最終落敗，也能令玉潢大生忌憚。
現在的話，須得更加小心應對，容錯率變低了不少。
即使如此，以他最擅長防禦的風格，也有信心拖住玉潢許久。
羅摩雖然有些急躁，卻也在琉璃王佛暗自傳音勸導下，忍耐住性子。
琉璃王佛合掌防禦，氣勢卻不斷擴大，驅散來自玉潢的精神威壓。
玉潢的威勢隨之減弱。
羅摩暗自鬆了一口氣，師兄到底是師兄，先立於不敗之地，再綿里藏針的反擊，足以化解來自玉潢氣勢上的壓制。
玉潢見狀，神態平靜。
她好似一向如此，倒也沒有讓羅摩覺得哪裡突兀。
可是，羅摩很快心裡湧出一股不安來。
只見玉潢氣勢衰弱到了極點，一股玄之又玄的感覺升起。
「太始道德真言？」羅摩神色大變，想起不好的事。
但玉潢的太始道德真言並非周清的「損不足而奉有餘」。這股玄妙，更加不可測度。
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
這便是玉潢掌握的太始道德真言。
原本柔弱到極點的氣勢，一下子進入難以言喻的「天人合一」境界裡，變得浩渺難測，包容萬物。
玉潢明明還在這片天地，卻從羅摩的精神感應中消失了。
變得致虛極，守靜篤，萬物並作。
一下子，羅摩甚至感覺自己陷入了玉潢的攻勢里，這片天地，終於化為一座戰場，一座囚籠，無人可以逃脫一般。
偏偏羅摩明明看得到玉潢、師兄，卻一下子覺得可望不可即。
他的精神力，根本找不到玉潢，也找不到師兄。
對真正的強者而言，一旦精神感知不到，其實就等於有眼如盲。
這是真正的「看」不到。
「看」不到，自然也就打擊不到了。
咫尺天涯的感覺油然而生。
偏偏羅摩還能注視到玉潢和琉璃王佛的交手。
不錯。
琉璃王佛出手了。
羅摩神色一變。
它深知，若是師兄不出手，很有機會立於不敗之地，一旦出手，反而會陷入危險。
可師兄這樣做，肯定有不得不出手的理由。
它不知，這正是玉潢對眾生棋局的妙用。重新開闢出一片在精神領域的戰場，以自身為引子，布下棋局。
即使周清在此，也不得不佩服一聲「好道姑」！
玉潢將眾生棋局利用到了另一種層面上。
即使周清見此，也得感慨，玉潢在修行上的天賦足以追趕有養生主的他了。
當然，只是追趕而已。
畢竟養生主作為周清的絕對天賦，目前而言，沒有人能在這方面真正接近他。
玉潢此刻表現出的強大天賦，更多是在思維上，能夠不受過去認知的邊界約束。
正因如此，玉潢布下眾生棋局時，對琉璃王佛造成極大的衝擊。
他知曉等待下去，分明是自取滅亡。
越到後面，作為布局者的玉潢，會猶如高高在上的天道一般不可戰勝，而他會失去所有的機會。
原本琉璃王佛想要拖時間。
可是現在，他不敢拖了。
時間拖得越久，對他越不利。
玉潢布置的眾生棋局，完全將羅摩以及百萬佛兵與琉璃王佛切割開。
咫尺天涯，可望不可即。
這也是琉璃王佛第一次遇見這樣的手段，才顯得有些無計可施，只好提前出手。
當然，如果是元辰來，則局面會大不一樣。
一來元辰本來就擅長開闢之道，又有道德劍能定空間亂流、地火水風，更重要的是，元辰有玩眾生棋局的經驗。
而玉潢現在布置出的眾生棋局，還遠遠稱不上圓滿。
琉璃王佛一掌劈出，眼前虛空似乎化為混沌。
他最擅長的是守御，可一旦進攻，亦是驚天動地。
玉潢見得琉璃王佛一掌不斷靠近，平靜淡然地伸出玉指，朝著琉璃王佛的佛掌一點。
這一指點出，居然沒有絲毫殺機和煙火氣。
可琉璃王佛卻佛心化為驚濤駭浪。
因為玉潢平平淡淡的一指，赫然封死佛掌的所有變化。
指掌相接。
琉璃王佛能深刻感受到，這一指的力量古怪不已，明明虛弱到了極點，偏偏將他剛猛的佛力化解得淋漓盡致。
同時，指尖生出的力量，虛實相生，層層迭迭地湧出，成功扼殺了琉璃王佛這一掌後續的力量。
虛空中，只見佛掌和玉指相互湮滅。
「第一招！」玉潢淡淡開口。
琉璃王佛：「玉潢道友，此言何意？」
「十招之內，伱便當敗了。」玉潢的聲音覆蓋虛空，連羅摩都聽到了。
他先是驚怒玉潢對師兄的蔑視，更是在此刻，把握住了玉潢的真實位置。羅摩心頭大喜，幾乎毫不猶豫，順著這一絲聯繫，揮出一刀。
這一刀璀璨至極。
「師弟，不要！」琉璃王佛的聲音來遲了。
羅摩這一刀確實順著聯繫，斬向玉潢。
而琉璃王佛此刻雙手結印，正是因果蓮胎。
一瞬之間，玉潢憑藉眾生棋局，居然斗轉星移一般，和琉璃王佛的因果蓮台建立起奇妙的共生聯繫。
琉璃王佛本來打算以因果蓮胎來轉移這一刀的傷害。
但是在玉潢的斗轉星移下，這因果蓮台的力量一旦發作，羅摩的一刀會落在羅摩自己身上。
一剎那間，琉璃王佛陷入前所未有的尷尬局面當中。
因果蓮胎要不要散去？
一旦散去，那麼他……
散與不散，兩難間！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