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邱亦白又出差去了，據說是要和一個韓國公司商談後續的代理事宜，去的時間不算太短。

  還帶走了劉經理和韓助理。

  這幾人前腳剛一走，後腳沉悶了好久的氣氛頓時就還了陽。

  最先做出表率的就是趙姐。

  「年紀大了腰就是不行，時不時就得歇會兒。」

  她說著，擺擺手讓沈寧馨自己隨便做點什麼，自己則合眼往後一躺，沒多會兒就進入了夢鄉。

  速度快到沈寧馨都還沒來得及核對完一張報關單。

  是個行家。

  「……」

  沈寧馨無奈笑笑，抬眼環視四周，辦公室里和趙姐一樣的少說也得有七七八八，剩下的一小部分在磕今早王曦拿來的瓜子。

  氣氛一片祥和。

  祥和到沈寧馨甚至都覺得自己要是不玩會兒，是不是都對不起此時此刻的這個氛圍。

  她手裡的報關單總共就兩張，一一核對完了暫時也再沒了什麼活干，找個舒服的姿勢靠在椅背上一躺，打開手機隨便刷了幾下。

  看看群里的姐妹們都在聊什麼，看看最近有什麼新的新聞，以及……再看看那位哭包邱總有沒有發什麼新的微博。

  雖說到現在為止對於這件事沈寧馨依舊是有些震驚的，但卻並不是不能接受邱亦白這樣的反差。

  來到外貿部的這一個多星期，她聽了太多有關邱亦白的傳聞，業務能力好，長得漂亮，學歷高，傳聞家境也不錯。

  一個個聽起來就很厲害的形容詞堆砌在一起，將她推到如今這個高度，把她武裝成那個大家口中很厲害的邱總。

  可很多人似乎是忘了，邱亦白其實還是個女孩子，脫去那些光環以外，她也僅僅只是個普通人。

  愛哭一些也沒什麼的。

  沈寧馨輕咳一聲，突然意識到今天的自己好像想的有點多。

  有點慌張的退出了邱亦白的微博，沈寧馨決定去看點別的冷靜一下。

  隨之，一看幾乎就看了一整天……

  第二天和第三天基本上也一樣。

  直到第四天的時候，她終於閒不住了。

  外貿部同客戶接觸時大部分都是通過郵件往來，有些比較難的句子直接用翻譯軟體轉換一下就好，省時省力。

  但偶爾也會有些國外客戶會通過電話同銷售聯繫，這就需要有良好的英語口語水平。

  沈寧馨雖說上學時英文一直不錯，但在與人交流這方面依舊還存在著不少的欠缺，別無他法，只能惡補。

  翻看了會兒自己帶來的書，沈寧馨覺得作用不大，隨即也就把視線重新轉移到了電腦。

  她記得自己好像在某個文件夾里看到過，有個當初公司年會時邱亦白的演講視頻，據說全程用的都是英文。

  正想著，很快就找到了。

  沈寧馨趕忙隨手戴上了耳麥，點開視頻專心聽講，模樣像是個乖巧的小學生。

  視頻錄製的時間是一年前，視頻打開，先是陣喧譁吵鬧的聲音湧入耳膜，吵鬧約莫持續了一分多鐘，直到邱亦白走上台的時候，卻又很快歸於寂靜。

  那晚的她穿了件黑色的禮服裙。

  裙擺很長，上面做了精緻的小設計，被上方通透的燈光一照，熠熠流光。

  如瀑般的長髮，好看的眉眼以及白皙的鎖骨，美的讓人心動。

  只一眼，沈寧馨便瞬間滯了呼吸，就連心跳也漏了半拍。

  不愧是邱亦白。

  沈寧馨默默把音量又調大了些，耳根泛紅的繼續聽著她演講，順便記下她口中所說的那些專業術語。

  記著記著，辦公室里突然就吵鬧了起來。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沒在意，拖回進度條重新去聽邱亦白剛才說的那句話，一連幾遍還是沒有聽清。

  嘖。

  她有點煩躁，正準備拖回去再聽一遍的時候突然有人伸手拿走了她的耳麥。

  指尖不小心觸碰到她的耳垂，涼涼的，有些癢。

  沈寧馨一愣，下意識的抬起頭，忽然看見出差了幾日的邱亦白這會兒正站在她旁邊，反手將耳麥戴在了自己頭上。

  聽了幾秒，之後清晰的吐出句英文。

  「Ourglassbeadswilleventuallyspreadtotheworld.」

  我們的玻璃珠終將推廣給全世界。

  比視頻里聽的更清楚，響徹在耳邊的，超立體音效。

  沈寧馨的臉刷的一下就紅了。

  「邱總！」她嚇了一跳，趕忙隨手關掉了視頻，「您怎麼回來了？」

  「我回來還要請示你嗎。」邱亦白應聲看了她一眼，把頭上的耳麥摘下來還給她。

  「繼續照著學吧。」她說，沒等沈寧馨回應就拿著手裡的文件轉身走了，長發擺出好看的弧度，「多看看，你還有的練呢。」

  語氣裡帶著點難以被察覺的驕傲。

  -

  快下班之前王曦去劉經理的辦公室里送了個文件，再一出來帶回來個好消息。

  「晚上大家要沒什麼安排就別著急走了。」她說，「劉經理說這次的事情處理的很不錯，邱總高興，要請我們大家留下來吃飯。」

  話音一落，辦公室里頓時響起了歡呼聲。

  「……」

  很快到了下班時間。

  辦公室里有車的不少，每輛車都坐滿，正好能容納下所有的人。

  沈寧馨剛來不久，和大家關係都不錯，但卻也談不上和哪個最好，同事們几几成組，只她落單。

  正猶豫著要厚臉皮去找輛車坐的時候，身後突然有個低調奢華的黑色瑪莎拉蒂開了過來。

  之後車窗輕輕搖下，露出了邱亦白的臉。

  沈寧馨和她對視半秒，最後開口禮貌叫了句：「邱總。」

  「嗯。」邱亦白點點頭，不說話也不動作，還跟剛才一樣一動不動的盯著她。

  氣氛沉默數秒。

  她現在這副落單的模樣是個人都能看得出來，邱亦白這會兒坐在車裡盯著她看了這么半天，肯定是有什麼意圖的。

  不會是想叫自己開口求助，叫她稍上自己吧？

  不會吧邱總！這麼傲嬌的嗎！

  沈寧馨默然，猶豫片刻還是試探般的開了口，剛想說些什麼，就突然瞥見裴清打老遠踮踮的跑過來了。

  「沈寧馨你呆站在這兒幹嘛？」她快步走上來和邱亦白打了個招呼，隨即扯住沈寧馨的胳膊把她拉走，「走了走了，快點上車了。」

  沒等她說話，人就很快跑遠了。

  只留邱亦白一個人孤獨的坐在瑪莎拉蒂里。

  半晌，邱亦白冷哼一聲，絕情的發動了車子。

  -

  幾杯酒過後，氣氛很快熱鬧起來。

  邱總財大氣粗，在請客吃飯這方面從不吝嗇，每次聚餐去的都是裝潢最高端的飯店，食材也都是最好的。

  眾人吃的開心，紛紛端起酒杯狂敬邱總，一杯喝下很快又是另一杯。

  好幾輪下來，邱亦白明顯有些醉了。

  「別再敬了吧……」沈寧馨有點擔心，怕邱亦白喝太多會身體不適，隨即便下意識的阻攔，「我看邱總已經醉了。」

  「沒關係的。」身旁的同事看了她一眼，「高興嘛。」

  「再說你剛來，還不太清楚。」她這般道，離沈寧馨更近了些，附在她耳邊輕聲說了句，「喝醉後的邱總和平時一點都不一樣的。」

  「平時那麼凶的她，一喝醉了就會變的很老實，坐在那兒也不說話也不怎麼動彈，就乖乖吃菜。」

  「怎麼說呢。」她沉默半晌，最後有點遲疑的吐出個形容詞來。

  「就……有點可愛？」

  「咳！」沈寧馨聞言頓時就被嗆了一下，眼淚都出來了。

  「你怎麼了？」同事被嚇了一跳，趕緊拍拍她的後背幫她順氣。

  「沒事。」沈寧馨搖搖頭，好不容易喘勻了氣，緊接著又連忙問，「她喝醉了之後還會做什麼呀？」

  不會突然就開始哭唧唧吧我的天吶。

  「也沒什麼了。」同事搖搖頭，很快說，「小沈你也太壞了吧，你想看邱總出醜啊？」

  當然不是了！

  沈寧馨沒答，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以此掩飾自己的尷尬。

  我是怕她出醜啊……

  正想著，王曦突然隔著那名女同事把手伸過來戳了戳她：「氣氛這麼好，去給邱總敬杯酒。」

  算了算了。

  沈寧馨眼神里滿是拒絕，生怕萬一邱亦白真喝多了會當眾哭一鼻子。

  「別害羞嘛！」見她遲疑，王曦很快就笑了，「沒事，現在邱總正好是好說話的時候，她不會凶你的，去吧去吧。」

  話剛說完，原本正沉默著乖乖吃菜的邱亦白突然放下了筷子。

  緊接著她抬起頭，看向沈寧馨所在的方向，食指輕抬，清脆的扣了幾下桌子。

  在這一刻，沈寧馨突然覺得王曦的嘴真是開過光的。

  心臟開始瘋狂跳動起來，她硬著頭皮抬起臉，直視邱亦白的目光。

  「沈寧馨。」邱亦白開口，醉的有些朦朧的眼底有微光在輕閃，聲音明明比平時柔軟了不少，但卻還是在刻意維持著凶凶的樣子。

  紙老虎。

  沈寧馨的腦海里突然閃過這麼個放肆的詞。

  「端著你的酒杯過來。」邱亦白不管她怎麼想的，也不管她願不願意，反正自己眉頭是先皺起來了。

  聲音里也帶著抱怨：「你怎麼還躲來躲去的。」

  「敬你老闆喝杯酒而已，能要你命麼？」

  臉頰是紅的，尾音是刻意下壓著的，似乎是帶著點委屈的感覺。

  還真是要人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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