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錦之這個磨人的小妖精,又開始蠱惑她了。她的嘴唇貼在了她的耳朵上。「所以，你帶我走吧。」

容姒動搖了,她能感覺到自己的心,隨着程錦之的呼吸聲，咚咚咚地跳動。容姒的耳朵有點燒紅。「我……」

「你的氣消了嗎？你要出去看她們倆嗎？」很快,卧室傳來了父親的大嗓門。

「你喊這麼大做什麼？」溫起雲看了程淮南一眼。程淮南撓了一下耳朵，他的手趕緊扶在把手上。「我來給你開門。」

溫起雲等了兩秒。「你倒是開啊。」

「誒誒,這門也不知道怎麼了。估計鎖芯有點問題。」程淮南絮絮叨叨地說道。

「走開。」丈夫這樣子,就差往門外伸脖子,提醒外面那倆了。溫起雲說着，撥開了程淮南。程錦之,你要氣死我是吧？在容家亂搞,還搞他們眼皮底下來了。大概是之前的畫面太有衝擊力了,溫起雲第一反應就是這個。兩人該不會在她新買的沙發上……

兩個人的臉蛋紅通通的,特別是程錦之，程錦之夾着雙腿,坐得還有點「矜持」。她在家,腳都能靠到沙發上。現在坐得這麼端莊,「過來人」的溫起雲,當然知道剛才，在她新買的沙發上發生了一些什麼。溫起雲低下了眼瞼，程錦之不好意思地併攏了雙腿。「媽，你看哪裏？」

要不是看在自己懷胎很辛苦的份上，溫起雲真想跳起來把程錦之暴打一頓。你說我看哪裏？你們不知道這是哪裏嗎？你們對我的沙發做了什麼！？

程淮南似乎看到溫起雲頭頂的怒氣條了，他的手落到了溫起雲的手臂上，似乎想告訴妻子，對面是他們唯一的女兒，要鎮定，打死了就沒了。

「你怎麼還在這？」溫起雲調轉槍頭，盯住了容姒。還是別看自己的女兒吧，溫起雲怕自己控制不住。「怎麼？還打算過夜？」

「可以嗎？媽……你幹什麼……」程錦之本想順着她媽的話，把容姒留下來。一回生，二回熟，說不定她媽看習慣了，也就接受容姒身份上的轉換了。只是沒等她話說完，她媽就撲了過來。被媽教訓慣了，程錦之的條件反射尤其的迅猛，立馬躲容姒身後了。

容姒也不敢攔溫起雲，就這麼護在程錦之的身前。程淮南就比較辛苦了，他拚命拉着自己的老婆。面前的容姒，也不拉開錦之，擋在錦之的身前，頗有「就義」的風範？都什麼時候了，容姒還她那一套尊敬長輩。早幹嘛去了。程淮南雖然不想容姒帶走她的女兒，可是現在也沒辦法了。他抱着撲騰的妻子，朝容姒使了使眼色。

容姒拉着程錦之，也沒有走多遠。兩人就這麼蹲在樓下，程錦之還穿着下午跑出來的睡衣。容姒抬手，梳了梳程錦之亂糟糟的長發。程錦之有些沮喪，臉輕輕地貼著容姒的手心。「姒兒，你帶我走吧。」

「我不想和你分開。」程錦之說道。

容姒沒有說話，程錦之便低下了眼瞼。「嗯，你還要上學。阿姨又在這裏。」

容姒的手貼著程錦之的臉頰，她輕輕摩挲著程錦之的眼睛。程錦之的眼眶紅通通的。似乎做了什麼決定，容姒解了自己的頭繩，給程錦之綁了馬尾。綁了馬尾的程錦之，看上去清爽了很多。「嗯，我去取錢。」

「我帶你走。」能去哪？容姒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無法拒絕程錦之的任何請求。

容姒抵著程錦之的額頭，程錦之彎起了嘴角，她眼眶裏還有點淚水。程錦之輕輕碰了一下容姒的臉頰。「我爸說得對，什麼便宜都讓你佔了。」

「我才不會讓你為難。等會，我就回去。」程錦之輕輕說道。

「不走了嗎？」

「我任性又胡鬧，難得體貼，你別動搖我。」

「你一點都不任性。是我太瞻前顧後了。」

程錦之埋在容姒的脖頸，眼眶裏的淚水就這麼掉了出來。「我真想跟你走。可是我們未來的日子還很長，要做長遠打算。」

長遠打算就是她不能跟容姒走，就這麼走了，她爸媽估計更不會同意她們了。而且，容姒才上大二，她不能讓容姒就這麼停學了。容姒好不容易考上華融。受了那麼多的委屈。程錦之想了很多，越想越難受。或許這是懂事的決定，可是現在，真的很難受啊。這些天，她既沒有見到容姒，也沒有聽到容姒的聲音。好不容易見了一面，又要承受無法估計的分離。

「錦之。」容姒挨着程錦之的耳朵。「沒關係的。你不用想這麼多。」

「我當然要想。我們戀愛又不是你一個人的事。」

容姒摟着程錦之，頓了好一會。「我……」

「什麼？」程錦之哭得鼻頭紅紅，就這麼看着容姒。

本來還很認真的，見程錦之這樣，容姒又忍不住笑了。容姒抱着程錦之的臉頰。「我愛你。」

「我也愛你。」程錦之抽噎著，碰了碰容姒的嘴唇。

其實這三個字，也沒有那麼難。第一次說，總有點難為情。還好程錦之現在光顧著哭去了。

「捨得回來？」坐在沙發上的溫起雲，又側過頭瞥了一眼程錦之。

「回來就好。」程淮南立馬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比起他老婆，他顯得更誠實。明明兩口子就在家裏等程錦之。「怎麼哭了？」

程錦之還有點抽抽搭搭，她低着頭沒有說話。

「容姒呢？她去哪了？」程淮南皺着眉頭。「她欺負你了？」

要說彆扭，不光他老婆彆扭，他也變扭。之前在咖啡館，他問容姒到什麼程度，容姒說不知道，他當時就有點急，還有點氣。他是希望容姒把程錦之當寶貝的。等容姒說了後面的話，他才被寬慰。寬慰的同時，也有點彆扭。如果可以，他並不想姒兒和錦之有這種關係。

「沒有。」

「她這樣，哪裏是容姒欺負她了。分明是怪我們。」溫起雲說道。

「媽。」程錦之蹲到溫起雲的腿邊。

「你幹什麼？」溫起雲的腿縮了一下。

「你腿好點了嗎？」

溫起雲懷疑地看了程錦之一眼。「還好。」

程錦之又在打什麼鬼主意？接着，溫起雲便看着女兒就這麼無精打采地回了房間。關上門之前，還給他們說了晚安。非常乖巧。這一陣子，程錦之一直都在和他們鬧，現在見了容姒，不但沒跟人家跑，還老老實實地回來。有點意外。

「起雲，我覺得錦之還是在乎我們的。」睡之前，程淮南不無欣慰地說道。

這幾天，他感覺自己在女兒心目中的地位下降了。看來，女兒還是在乎他的。想來心裏還是美美的。

「嗯。」溫起雲敷衍地應了一聲，心裏還在想女兒失魂落魄的神情。

等父母睡着，程錦之才摸出手機。手機是容姒的。容姒已經發短訊過來了。「到家了。」

「那你躺床上了嗎？爸媽剛睡下。」

「嗯，剛洗完澡。你快點睡吧。」

「不要，你跟我聊天。」

「你不是體貼的嗎？」

「我後悔了。體貼不適合我，我還是任性一點好。」程錦之發了一個哈哈笑的表情。

兩人似乎又回到了很久以前，也不知道聊什麼，反正能聊一晚上。第二天起來，程錦之自然是「萎靡不振」的。她只睡了兩個小時。看着女兒無精打采，溫起雲和程淮南對視了一眼。收拾餐桌的時候，程淮南又把溫起雲拉到了一邊。「老婆，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你總不能讓錦之一輩子不去上學吧？她這麼好動，我怕她憋壞身體。」程淮南見女兒走路暈乎乎的。「感覺現在就有這個趨勢。」

「再看看吧。」溫起雲順着丈夫的目光，同樣地看着自己的女兒。

接下來的幾天，程錦之的表現就更加「反常」了。也不是很反常，就是不跟他們鬧容姒的事情了。這還不反常？都不跟他們鬧容姒的事情了。在丈夫的憂心下，溫起雲也有點擔心了，女兒本來就不聰明，現在不會把腦子憋壞了吧？這天，學校打來電話。溫起雲想了想，還是提前下了班。

「媽，你回來了。」女兒的聲音有點上揚。

「嗯。」溫起雲停頓了一下，還是走了過來。「我跟你聊聊上學的事情。」

「學還是要上的，就差這麼一年了。」溫起雲說道。

程錦之一動不動的，點了點頭。「要上的。」

見女兒四肢僵硬，溫起雲的擔心又上來了。她把手放在了程錦之的肩頭。「錦之，你沒有不舒服吧？」

怎麼說，溫起雲有點怕女兒得自閉症抑鬱症什麼的。早上老程還跟她說了，老程也不忌諱，在網上關注了這類新聞。導致公司的一些職員，和她旁敲側擊什麼形婚話題。估計他們是看到老程捧着手機，看同性戀的新聞了。

同性戀，這個詞語離她的生活有點遠。頂多看到哪個國外的政要，哪個國內精英的花邊。溫起雲和程錦之聊了一些，懵里懵懂的程錦之，想了一會才開口。「媽，你是不反對了嗎？」

「我是說……你屁股怎麼閃光了？」溫起雲盯住了女兒的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