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黎綰很是勤快,生怕自己做不好這事,將記載府中諸事的冊子賬本,以及那些規章制度都給熟悉了一邊,看是能看明白,可若想深入研究,這便是有些頭疼的了,還是凌香在旁指導著,才不至於看花了眼。
凌香幫着一塊看冊子賬本。正說着話,可黎綰卻是有些恍惚的。
從前凌香的確是會幫着徐媽媽看賬本,可是她對外說的是識字不多。如今想來還真的是種種漏洞,只可憐了那姜綰,竟然生生的斷送在了自己人的手中。
這一夜很快過去,黎綰也大致了解了情況,可那冊子實在是太多,她根本便看不過來。同凌香二人居然伏在案邊便昏昏睡去。
深夜裏,有人來了一趟,見此狀心頭微動,難以言說之感在胸腔內涌動,只默默將那燭火吹熄了,給某人丟了一床薄毯便轉身步入了夜色之中。
等第二日天光微熹,昏暗漸漸退去的時候,黎綰便覺著脖子疼得厲害,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便察覺到了那幾乎是矇著她腦袋蓋的薄毯,她是被脖子酸疼和薄毯給悶醒的。
揉了揉眼睛之後,黎綰往身邊看了一圈,凌香也在案邊睡着,只是人已經歪歪扭扭的倒在了炕上,姿態不足黎綰優雅,可姿勢卻比黎綰舒坦,倒是什麼也沒蓋,人還睡得很熟。
黎綰愣愣地掐住了那薄毯。凌香可沒這麼粗心大意的將她頭給一併蓋了的,那麼這薄毯又究竟是誰給蓋上的呢?她想不明白,可也沒心思去想這些事情,她今日可還有的忙活。
楚舟珩找了她之後,這託付中饋的事情便早就在整個將軍府裏頭給傳揚開來了,那些掌事的人早就等著要見識這位夫人了,其他人也預備看個熱鬧,或是看個笑話。
在他們的心目之中,一個青樓煙花之地出身的夫人。定然是上不得枱面的花瓶而已。
洗漱畢了,凌香也緩緩轉醒,一見着衣衫整齊的黎綰便吃了一驚,連忙爬了起來:「綰姐姐!你怎麼醒的這樣早,也該叫我一聲才是,這讓我多過意不去!」
黎綰只輕輕一笑:「你昨夜多有操勞,便是多睡會也無礙的,我只是身子酸得很,也趟不下了。便起來了,今日事多,早些起來也好,你若是睏乏,還可以歇息一會。」
「我是粗人,又不是嬌滴滴的小姐。綰姐姐都起來了,我如何還能睡得着?」凌香整理著身前的狼藉,又看了眼黎綰,「姐姐這頭髮總是梳不好,今日是要緊日子,我替姐姐梳個時興的髮髻罷?」
黎綰點了頭,坐在鏡子前任由她擺弄,不得不說她這手梳頭的技藝比起凌香可真是雲泥之別了。
才傳了早膳,坐下不過一刻鐘的時辰。那外頭便忽然多了好些腳步聲,還有些說話聲,這院子竟也不冷清了。
「夫人。」春梅從外頭走來。還端著黎綰的湯藥,她的身子受損不輕,如今外傷好的差不多了。可還得喝着葯將養這小半個月。
這兩日的春梅比之前可是老實多了,尤其是在楚舟珩表現了對黎綰的重視之後,她服侍的也殷勤些,胡話也不敢亂說了。
春梅把葯盞放在了黎綰的身前,淡淡道:「夫人,這府里的幾個管事都已經在咱們院子外頭候着了,夫人可要傳他們進來?」
凌香卻瞪了她一眼,見黎綰沉默不語,沉聲說道:「夫人是主子,難道他們幾個做奴才的還等不得了?夫人早膳還沒用完,你不要忘記你是誰的丫頭才是!」
「你!」春梅向來就是被凌香給懟怕了的,但她又有些氣不過。便指了凌香的鼻子,「夫人還在這裏,我可沒做錯什麼事情,你休要擺出這個樣子!」
「好了!」黎綰抬起眼掃了春梅和凌香一眼,「你們不要無謂爭執,我還要繼續用膳。就叫他們再等一會吧。」
凌香與她對視一眼,滿意的笑了。
「是。」春梅委屈得臊眉耷眼的,卻也不敢和如今的黎綰頂嘴了,只默默的出了屋子。
「綰姐姐。」凌香看着黎綰,聲音有些輕,但卻力量十足,「我不是想和她爭執的,只是為着姐姐着想才出口的。姐姐如今是將軍夫人,可是正兒八經的主子了,先前不過是將軍事多冷淡了些,他們便一個個的瞧不起你,要踩到你的頭上去。現在可是不同了,你若還軟弱的話,只怕是要拿捏不住他們的,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