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女座星系……唐鴻望了眼，那是一片近似於大型漩渦的河外星系。

那是目的地？

他努力回想了一下。

很久以前，還在原世界上學的時候看過相關的科普文章，仙女座星系距離銀河系約有兩百多萬光年。

好像有點遠。

即使他飛行速度達到光速，需要兩百萬多年，才能抵達目的地。而且銀河系和仙女座星系都在移動，相對距離的變化，可能會延長行程。

「怎麼過去？」

唐鴻扭頭看了眼貝霓：「你有交通工具嗎，是不是需要一艘宇宙飛船啊。」

說白了，貝霓就是外星人，只不過源自另一個平行時空。她所展現的手段，不可思議到極點，有一艘飛碟之類的航行器物，亦或者私人座駕，也是合情合理的。

畢竟……

單憑血肉之軀，豈能遨遊太空？唐鴻認為肯定得坐飛船。

貝霓樂不可支道：「等到你初步走完信念體系，並掌控相應原理，確實可以用意志力造化之力，真空造物，弄出個宇宙飛船。」

「眼下卻不行。」

「即使裝載曲率引擎的宇宙飛船最多能達到十倍光速而已，怕是來不及。科技造物需要一定的工程基礎，也許幾萬年之後，我們在地球上就能建造。」貝霓回頭望了眼蔚藍地球，眼底閃過高高在上的慈悲，似乎在預示什麼。

接着。

她又開口道：「而且我這具身體實在太弱了，超光速傳輸，快子小挪移，亞空間蟲洞航行都不行，得用個取巧辦法。」

「哦……聽起來有點熟悉。」唐鴻感覺貝霓就像在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那些不都是人類杜撰假想的科幻技術嗎。

貝霓翻了翻白眼：「我不用中文語言你聽得懂嗎？」看似是名詞重合，實際上貝霓儘可能簡化涵義，挑選合適的譯詞，提煉內在的意思，既能夠表達原詞又便於理解。

沒辦法。

聲音文字、肢體或神態表達、這些交流方式的效率很低。

如果有磁場感知，就能發展出腦電波交互語言；如果有靈魂感知，就能發展出心靈溝通的語言；語言是思想的外在表現形式，更準確更高效的語言方式能推動一個文明的高速運轉。

「所以地球人類不特別，不是獨一無二的，甚至與很多類人生物相比，很低效，絲毫不起眼。」

「單憑五官的感知，很片面，幾乎不可能真正的認知外界。」

「假如說類人生物的天賦潛力劃分為三六九等，地球人類應該算是下等，只比下下等好些。」眼見着唐鴻臉色好像一黑，貝霓話鋒一轉：「不過呢，從更高層面來看，地球人類很厲害。」

「哦？」

唐鴻盯着她，皺起眉，總覺得忽略了一些事情。

可是又想不起來。

他追問：「你指的是哪方面很厲害？」

貝霓欲言又止，沉默了一會兒才搖頭說道：「你以後會知道的。」

「哦。」

唐鴻不再多說。儘管對貝霓的警惕減弱了不少，但嚴格來講，兩人壓根不是一個世界的，生命層次也不同，相處時還是得小心為上。

他收起複雜思緒，望向身邊，一片黑暗又死寂的外太空。

光速，宇宙飛行，擱在之前都是他想像中的，仰望夜空繁星時，偶爾會冒出的奇思妙想。

可是自從遇見了這個貝霓，唐鴻世界觀上限被大限拔高——就比如現在，貝霓只是搖擺了兩下手指，催化出一個彷如氣泡的防罩，兩人置身其內，溫度恰到好處。

防禦罩隔絕了宇宙真空！

絕對零度，可怕輻射，各種致命性危機盡數擋住！

主要是保護唐鴻……初入蓋世的唐鴻不穿宇航服，人體暴露外太空，充其量堅持一兩天就死去。更別說氣壓的劇烈變化，將導致血肉之軀原子能失控。

對貝霓而言，人體機能的死亡，反倒是一種解脫。

她將以思維形式繼續存活，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回歸。

當然……

現在她還不能死……她苦等漫長時光才見到這時的唐鴻。

貝霓指了指圍繞兩人的防禦罩正在閃爍點點微光：「星系與星系之間存在着難以觀察的大量介質，光線一般按曲線到處傳播。我們融入光波內，跳躍式前進，像是彈力球在介質之間碰撞，不斷地疊加速度，而達到光速之後，就需要改變我們的時間戳……先假裝這片光波，再假裝那片光波，反正就跳來跳去，越來越快，非常安全。」

唐鴻咧開嘴，有點嚇到了，忍不住伸手摸摸防禦罩。

涼涼的。

彷彿是液態水晶。

顯然，這層防禦罩的真正作用並不是隔絕真空，應該是保護兩人，在介質之間反覆跳動的時候，不被撞死，不被震死。

這也太危險了吧！

饒是以唐鴻蓋世級別的意志也感到一絲若有若無的寒意，警兆，恐懼。

「別緊張。」

貝霓連忙安慰道：「人類大腦的特性決定了人類無法想像沒見過的事物，這屬於生命本能。」

源於未知的恐懼，很正常。

正當此時。

她指向防禦罩外界景象：「不信抬頭看。」

「什麼？」

唐鴻一眼望去，渾身發麻，頭皮都滋生寒意。

剛剛還是令人心安且依賴、親眼目睹無數次的蔚藍地球，以及廣袤太陽系的各大行星。

下一刻消失不見。

景觀也發生巨變。

宛若從靜謐美好的家園畫面切換到神秘紫霧——不知名的絮狀物，填滿了四周！

兩人站在防罩內，說了幾句話，而外面已經變成濃厚的紫霧，可見度較低，唯有絲絲縷縷的絮狀物令這片天地異常朦朧又詭異——偶爾有波紋掃蕩，瘋狂吞噬絮狀物，似乎藏着一個個未知生物。

「這是哪？」

「銀河系邊緣區域。」

一問一答，又有變化，防禦罩離開那一片濃厚紫霧，面前是巨型恆星，唰的一下就與其擦肩而過。

唐鴻視網膜遺留的岩漿火海提醒他不是幻覺。

那是滿目的火紅，似岩漿流動，似烈焰肆虐，恆星表面有一些暗色區域，更多是閃亮至極的熾烈光熱，入聖者看上一眼會失明。

「我的眼睛沒瞎嗎……」

唐鴻腦海內，剛升起這個念頭，就感到眼角濕潤。

雙目頓時流出血，好在他打破第五次人體極限，眼球沒那麼脆弱。

不過……

依舊有強烈眩暈……

除此以外，還有一種熟悉感，似曾相識的情況！

「我以前失明過的？」

「是因為什麼來着？」

唐鴻心生困惑，緊跟着，貝霓的清脆聲音傳入耳邊：「我們出銀河系了！咦，正前方有個凋零的三級文明，太可惜了，你要看看嗎，它們的發展歷程？」

思緒被打斷，唐鴻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貝霓。

隨後說道：「可以的話，我想把三級文明的科學技術帶回去。」

要能帶回原世界，定是極好的，唐鴻有點心動了。

他以為會遭到貝霓拒絕。

「沒問題。」

貝霓莞爾道：「【偽全知】層面之下的任何信息，只要你能記得住都可以。」

只要唐鴻要，只要自己有，無論什麼都願意……貝霓抿起嘴，笑意藏不住，她希望唐鴻過得好一點，有機會幫得上忙，令她很開心。

「對了。」

「【偽全知】什麼意思。」唐鴻忍不住好奇，他聽到貝霓多次提起這個詞。

貝霓遲疑了一下才說道。

「就是字面的意思。」

「所謂全知者。」

「但是僅限於自身所在的世界做到一定範圍的全知，因此冠以『偽』前綴。七級文明之上是【偽全知】，再往上是【偽全能】，有時也喚為偉大，那已是宇宙的一部分，支撐著世界運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