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唐鴻臉上閃過遲疑之色，他還想跟陳佳蔚商量一下。更何況二號時空和原世界的差異來不及探索，就這麼走了，總覺得心裏頭空蕩蕩的。

原世界與二號時空的相同或不同之處，都是寶貴的信息。

再有。

華國境內的掃地行動沒結束，還差四五個分區。

超凡過得怎麼樣，超凡機構會實現獨立自主，還是被官府掌握，變成工具，以後也不會超凡公開？

入聖呢。

入聖層面的修行，神物資源幾近於無效化，終極神物的效果也微乎其微。

自然仙，遠古時代的霸主，這些要如何處理，用什麼態度對待，唐鴻在二號時空想考察的問題太多了……就算找不到解決辦法，但深入實地，親身經歷，做好調研，定有經驗和收穫。

貝霓扭頭看着他：「你不要過分關心類人生物啊。」

唐鴻心情複雜，低聲道：「我現在不正是你說的類人生物嗎？」

「嗚……也對。」貝霓蔫了，有點擔心唐鴻心生隔閡，解釋道：「優越感是低等文明奮發向上的動力之一。但我沒有瞧不起類人生物，是因為生命層次退化之後，性格有一些變化，很難控制，也最好不要控制，否則我墮落下去，就會懈怠，沒了回歸的慾望，這很危險，儘管墮落的幾率並不高。」

「所以碾壓式姿態很有用。」

「而平等對待，友好交流，說不定會害慘我。」

這是罕見的退化陷阱。近似於地球上的舒適區理論，智慧生命本能地拒絕離開令其感到安全的區域。

唐鴻瞭然。

按照貝霓所說的，這種現象好比是華國古代的種種傳說，高高在上的仙人從天庭落入凡間，沾染了紅塵俗氣，不願意回到天庭。

雖然很多影視劇將其表現為情感吸引、人生價值、觀念改變。

但是不合理。

憑什麼仙人那種高級生命對凡間產生留戀之情，甚至不惜反天庭？

而且心甘情願，彷如飛蛾撲火，寧可捨棄長生不老也要體驗多姿多彩的短暫人生？假設天庭不畸形，看成是高等文明，那麼從客觀角度，這個情況分明是同化徵兆，從眾效應的升級。

「這……」

唐鴻不禁打了個寒顫。

所謂的美好愛情，絢麗世界，對仙人而言，更像個圈套，一旦落入就永遠別想掙脫。

念及此處。

他對貝霓的戒備心思更弱了。

甘冒這麼大風險……

還助他突破蓋世……

唐鴻都不知怎麼報答她才好，只聽貝霓小聲道：「其實，擔心也沒用，要帶你逃離淺層時間的陷阱，要麼你能進化為八級文明，要麼等時空寂滅，這座宇宙的時間到了頭，順其自然地逃離。」

「只有這兩個辦法，能徹底斬斷時間的彈性羈絆。」

說完。

貝霓挽起唐鴻胳膊：「所有境界或實力都可以通過文明等級準確表達，入聖是0.3級文明，蓋世是一級文明，但由於體系不同，個體整體的區別，同等級星際文明也有強弱。」

一位蓋世，就等同個體的一級文明。

一位入聖，僅僅0.3級。百萬入聖稱得上一級文明。

「地球的……人類算是0.7級文明。」

貝霓解釋道，有能力初步探明所在星球的文明稱之為一級。

這導致不同星球的一級文明會存在一定差距，直到三級文明，初步探明恆星系，差異化衰減，基本處於同一個水平線。

她又補充道：「你暫時用不着這些劃分，只要把信念體系走到盡頭，就是個體層面的五級文明，意志力擴散速度約等於光速，籠罩範圍內，具備高度掌控力。」

「那也太遙遠了吧。」

唐鴻錯愕，很快就反應過來，不必考慮那麼多。

人生有限，壽命有限，與其暢想以後，更應該把握現在，比如回到原世界把危機消弭。

但……

具體是什麼危機……

唐鴻的相關記憶變得模糊，有點想不起來了，大概不重要。

「好吧。」

唐鴻調整了一下心情，一步踏出就走到小湖岸邊。面前站着陳佳蔚，搬山者於綉，莫修生以及華國軍方派過來的負責人。

「唐鴻。」

第一天才陳佳蔚先開口。

「走吧。」

她臉色發白，目光怔怔然，意識到唐鴻離去已成定局，人力難以改變，勸阻乞求無用。

不止如此。

她眼底閃過一絲絲震驚駭然。

似有大絕望，大恐懼，在她的心底滋生。

莫名的情緒涌動，陳佳蔚雙手垂在身體兩側，又放在身前，一點點攥緊起來，從側面看去就能發現她雙拳泛白幾無血色。

反倒是軍方負責人直勾勾盯着唐鴻。

「請問唐聖者那道光環異象……」

說到半截，他使勁撓了撓頭，一時間忘了自己想要說什麼。

接下來要問什麼？

他忘了！

他重新組織語言：「還請唐聖者配合我們工作，做一下彙報記錄。」

陳佳蔚打斷：「讓唐鴻走吧。」

軍方負責人皺眉：「這可是上頭交代的指示，中央的意思……」

「夠了！」

陳佳蔚怒喝一聲，目泛奇光，往前兩步。

她緊緊握住唐鴻的雙手，用盡了全身力氣，一字一頓道：「我們得不忘初心，牢記使命。」

唐鴻摸不著頭腦，想了想，陳佳蔚想告訴他什麼呢。

旁邊。

軍方負責人急了：「陳聖者！」

陳佳蔚雙手都微微顫抖，注視着唐鴻眼睛：「記住，別忘了初衷，誘惑無處不在啊！」

「我會的。」

唐鴻能看得出來，第一天才陳佳蔚似乎正在向他透露什麼信息，礙於不知名緣故又不好直說。

於是他一字不漏記下來。

「我們輸了沒關係……」

「但是你們要贏啊……」

「如果能回來，回來看一看，我們流的血將為你指引方向，照亮前路，找到希望！」

「在灰燼之中獲得新生！」

「在絕望之中起身戰鬥！」

「你是超凡者，你是入聖者，你要記得你是誰，我願意為你鋪路，我們願意為你們鋪路。」

「千萬別放棄……」

「祝你們勝利……」

陳佳蔚念念叨叨了好久，好似顛三倒四，前言不搭后語，又似忽地癲狂，講一些不知所謂的東西。

像瘋子一樣。

像是緊迫到極點。

直到貝霓有點不耐煩，她拉着唐鴻走了，不帶煙火氣，彷彿從世間消失，進入另一個維度。

小湖寂靜了下來。

漆黑夜空，繁星點綴，皎月高懸的柔光落在每個人身上。

「呼。」

陳佳蔚面色從慘白到紅潤，顫抖不已的拳頭也鬆開，整個人蹲坐下去。

她輕聲說道：「你找唐鴻什麼事。」

軍方負責人一怔：「啊？」

接着是一聲驚叫：「啊！」

「上頭懷疑光環現象與大氣層邊緣神力波動的消失有關係，你們應該不知道，超凡者App發了條阻擊通知又撤回，宣佈是軟件故障，解除警報。」

「完了完了。」

「剛才怎麼給忘了。」

軍方負責人一臉懊惱抱着頭。

他聽說入聖意志特別可怕，能誤導人的感官，莫不是第一天才……他暗暗否決，但卻加快了腳步，回到車裏向上面彙報情況。

而就在這個時候。

搬山者於綉猛地想起了什麼，不禁顫聲道：「那個貝霓，她，她是異空間神祇？」

於綉這才意識到……

剛剛貝霓在這兒的時候，宛若一個屏蔽器，過濾敏感詞……異空間神祇入侵，就是敏感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