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懟
沈汐這輩子經歷過最刺激的事，不是在高三時期提心吊膽地談了大半年的戀愛，而是在全班人面前，被薛焱當面表白。
男生的聲音清朗乾淨，每一個字都咬得特別清楚，在不那麼嘈雜的包廂中，顯得格外突兀。
因為他這句話，方才還談笑著的眾人漸漸變得安靜異常，紛紛看向這邊，彷彿這大半年裡躲避的所有目光，都要在今天還回來。
沈汐咬著唇，臉上已經泛起一抹淡淡的紅暈，心裡也慌亂地打著鼓。
她低下頭，暗暗掐了下薛焱的手，卻被對方有力地回握住，十指相扣。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這頓晚飯，只記得途中恍恍惚惚了幾次，把啤酒當成果汁，差點幾杯下肚，得虧被薛焱及時攔住，幫她換了幾次。每一次都那麼及時，似乎他的心思全程都放在了她身上。
吃完飯，又在ktv鬧騰到大半夜，女生霸著麥唱歌，男生邊玩遊戲邊拼酒，時不時調換下角色，倒真的有女生大佬酒量驚人，把幾個男人放倒了。
沈汐也被程夏拉著去玩了幾局，然而是玩幾局就輸幾局，兩人都被罰著喝了幾杯酒。
幾杯下肚，第一次喝酒的沈汐沒什麼醉意，反倒是玩得瘋的程夏，一喝酒就上頭，越喝越上癮，最後乾脆抱著酒瓶子想一口悶。
沈汐連忙搶過她的酒，「程夏，別喝了，待會兒我可不送你回去。」
「嗝——」
程夏打了個酒嗝，滿面通紅。
她看了眼沈汐，又看了眼那邊同樣被男生拉著去玩遊戲的薛焱，也不知是想起了什麼傷心事，忽然就哭了。
包廂裡吵吵嚷嚷，誰也沒有注意到這邊的動靜。
沈汐慌了一秒，正想出聲安慰，卻被對方一個熊抱抱住，聽她在自己耳邊邊打酒嗝邊嗚咽：「養了幾年的……嗝——大白菜，就這麼……嗝——被別人給拱走了，老子……嗝——不服啊，不服……」
原還想安慰她的沈汐現在哭笑不得，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又不是以後不要你，你這麼煽情幹嘛？」
「呸！」程夏這哭來得快去得更快，她推開沈汐，抹了把臉上的淚，又吸了吸鼻子，「誰要你要？我有的是人要！」
說完，不等沈汐說話，就從包裡翻出手機，打開手機上的通訊錄，舉到沈汐面前，炫耀似的開口：「看見沒……嗝——這裡面都是……我的人，嗝！」
沈汐抽了抽嘴角，邊推著她的手想讓她把手機放回去，邊敷衍地順著她的話：「是是是，都是你的人，你先把手機收回去，醒醒酒，待會送你回去。」
「誰、誰要你送？」
雖然喝醉了，但這嫌 的表情還是和平時一模一樣，程夏推開她的手，把手機湊到眼前，幾乎要盯成鬥雞眼，手指在手機螢幕上瞎指了一會兒，打通了一個電話。
沈汐怕她耍酒瘋亂說話，正要搶手機，卻被她一臉嚴肅地阻止。
聽到電話嘟的一聲被接通，程夏一本正經地和電話那邊的人吩咐，來接她，連ktv的地址和包廂號碼都還記得清清楚楚，如果不是酒勁上頭紅了臉，還真像是在打電話說什麼重要的事。
沈汐沒聽見她喊電話那邊人的名字，有些不放心，於是問了句：「你打給誰了？」
「我爸。」
答完這句，程夏就倒在了身後的沙發上，側著身子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閉著眼邊睡邊嘟囔了一句：「我爸今天的聲音賊他媽好聽。」
沈汐無奈地搖了搖頭，但還是放心了大半。
然而，她才放下的小心臟，沒多久，又被突然闖進包廂朝這邊走來的男生震驚得差點忘了跳！
望著眼前臉色不怎麼好的男生，她睜大了眼：「顧顧顧顧顧啟，怎麼是你！？」
見到沈汐，顧啟的臉色緩和了些許，他撓了撓頭，咧開嘴笑：「沈汐學姐，恭喜高考渡劫成功。」
沈汐呵呵應了一句，不死心地又問：「怎麼是你來接，不是程夏……」她爸嗎……
「是程夏打電話給我讓我來啊。」顧啟誠實道。
饒是再轉不過彎，沈汐也了悟了什麼，她忍不住捂臉，「算了，乾脆將錯就錯，就麻煩你送她回家了。」
見顧啟上前要來扶程夏，沈汐突然想到了什麼，擋在他面前，一臉嚴肅地問：「顧啟學弟，你不會趁人之危吧？」
雖然不知道程夏和顧啟到底走到了哪一步，但她本人畢竟和顧啟不算是深交，驀然把自家好友交給一個不怎麼熟的男生，這不是個好的決定。
顧啟笑了笑，對她的懷疑也不覺得冒犯和生氣，反倒是一臉坦然，開門見山，一針見血：「學姐，我還是未成年。」
「……」
沈汐尷尬地咳了咳，「你、你有這覺悟很好，不過為了確保程夏的人身安全，你把她送回家後，給我拍張她家門口的照片。」
顧啟好笑地應了一聲，扶著程夏走出了包廂。
包廂裡依舊是鬧翻天，瘋了幾個小時，熱情絲毫不減，似乎要把這段時間壓抑著的情緒全都發洩出來。
沈汐喝了幾杯酒，有些頭疼，靠在沙發上想瞇一會兒，迷迷糊糊中聽到有人喊了幾聲自己的名字，想睜開眼去應他。
然而睡意和醉意上頭，眼皮子就跟被膠水黏住了一樣，怎麼也睜不開。
只恍恍惚惚地感覺到自己趴在了一個背上，隔著薄薄的短袖衣料，輕易感受到身下人傳來的溫度。
晚風吹得她有些冷，沈汐本能地往他身上縮了縮，卻還是一個寒顫，被凍醒了。
沈汐環著薛焱的脖子，往前探了探頭，趴在他肩膀上，低低地喊了一聲：「薛焱。」
薛焱腳步一頓，微微側頭：「醒了？」
「嗯。」沈汐從薛焱背上爬下來，看見薛焱不怎麼好的臉色，頓時有些不好意思，主動低頭認錯：「對不起啊，我不小心喝多了。」
見她先認錯了，薛焱這才緩和了些臉色，卻還是屈著手指懲罰性地敲了下她的頭，「以後沒我陪著，不准再喝酒。」
才喝了幾杯啤酒就倒在那睡得不省人事，幸虧今天只是畢業聚會，他也在那，不然還不知道會有什麼危險。
沈汐捂著被敲的地方，略有些不滿：「我也沒耍酒瘋啊，為什麼不讓喝？」
雖然是第一次喝醉，但就剛剛的情況看，她喝醉了也只是睡個覺，相比自家好友一本正經地作天作地，她的酒品簡直不能再好。
薛焱攬著她的肩，邊帶著她往家的方向走，邊回答道：「沒說不讓你喝。」
沈汐側頭看了他一眼，頓時明白了什麼，賤兮兮地笑：「你怕我喝醉被人拐了啊？」
「呵，誰會這麼想不開？」
「……」
她男朋友的毒舌功力果然不減當年。
沈汐癟了癟嘴，看著面前的路，沒多久又忍不住開口：「要是以後我跟人跑了，那一定是被你的毒舌氣跑的。」
她就是想告訴他，要是他再這麼毒舌，女朋友都會被氣跑，所以以後一定要嘴甜，嘴甜，再嘴甜。
然而薛焱似乎意會錯了意思，又或者一開始就抓錯了重點。他停下腳步，側過身看著她，眼神微冷：「你想跟誰跑？」
「我……」
男生陡然變低的氣壓，讓沈汐瞬間沒了之前的氣勢，她垮下肩膀，垂著頭認命地開口：「跟你……」
見她這副委屈的小模樣，薛焱翹了翹嘴角，在她抬起頭的瞬間又立刻換回嚴肅不悅的表情，他板著臉道：「知道就好，以後這種話別亂說。」
沈汐點點頭，突然想起曾經看過的一本書，說女孩子只要做出萌萌的表情撒個嬌，男朋友再怎麼生氣也能被消氣。
她故意做出乖巧的模樣，衝薛焱眨巴著眼睛，「嗯嗯，以後不說了。」
薛焱愣了一秒，偏過頭，略不自在地掩著嘴咳：「以後別對別人做出這副表情。」
沈汐不解：「為什麼？」
「醜。」
「……哦。」
賣萌不成反被嫌棄醜，沈汐暗暗磨牙，這丫的是誰出的書！坑爹！
餘光瞥見女生滿臉憤憤的表情，薛焱忍不住彎了彎唇。
嘖，他女朋友怎麼這麼可愛。
不知不覺走到了家門口，沈汐驀然停住腳步，轉身看向薛焱，蠕動著嘴唇，欲言又止。
良久，終於下定決心一般，她鼓起勇氣開口：「薛焱，你想報什麼大學？」
薛焱微微一愣，還沒說什麼，又見她低著頭道：「我想盡可能離你近一點，你這麼優秀，我不在身邊，你讓人搶走了怎麼辦？」
聞言，薛焱有些哭笑不得。
他揉了揉沈汐的頭，揉亂了她的頭髮，無奈道：「要是我真想跟別人走，你在我身邊也守不住。」
「似乎是這個理……」沈汐似懂非懂地點頭，又猛然反應過來，瞪著他控訴：「你敢！」
「嗯，我不敢。」薛焱笑了笑，把她拉進懷裡，「我捨不得。」
好不容易招惹過來的小貓，他才捨不得丟下，要說擔心，他才應該是更擔心的那個。
什麼事都寫在臉上，腦子裡沒幾個彎彎繞繞，對別人的暗示也那麼遲鈍，他還真怕自家小蠢貓被別人惦記上，倒不是不相信她對自己的感情，就怕她被別人賣了還傻呵呵去給別人數錢。
思及此，薛焱用下巴蹭了蹭懷裡人毛茸茸的頭頂，緩聲開口：「大學你報你想上的，好好權量，別感情用事，就四年時間，我們再等等。」
沈汐埋在薛焱懷裡，聽到這話時，仰頭看著他，認真地糾正：「你是四年，我是五年。」
薛焱怔愣了一秒：「你要學醫？ 」
沈汐點點頭，像是想到什麼，又補充道：「現在的醫學生好像大都要考研，那得再加三年，你要等我八年。」
薛焱：「……」
「以後就業競爭大，可能還要讀博，再加兩年，十年吧。」
薛焱：「…………」 |
